新年第二天,本該是舉世歡騰的日子,菲語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深刻體會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真諦,一天沒有看見流巖,心里空落落的。
他儼然成為她的軟肋,卻不知會不會成為她的盔甲。
遇到他之前,她覺得自己可以單槍匹馬無往不勝;
遇到他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再難獨自披荊斬棘。
她在想他的時候,他是否也在想自己呢?
心不在焉地復(fù)習一天,糾結(jié)到日落黃昏,才鼓起勇氣,給他發(fā)一條消息,【明早八點,約不?】
【可以?!坑质敲牖?。
她抱著手機,激動不已,頓覺,浪費一天與他相處的時光,糾結(jié)什么的都是浮云,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第二天早上菲語早早等在食堂。
她難得早起化一個淡妝,淺褐色眉毛,珊瑚色紅嘴唇,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精神許多,本來還想畫個眼線,但由于不?;瘖y,手法生疏,畫眉毛,涂涂改改,花費半個小時,便不打算再浪費眼線液。
由于來得早,提前打好早餐,坐在老位置上等著,不成想等來的除了流巖,還有聶宥宇。
莫名有些失落,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考第一名,老師獎勵給你一塊糖,你欣喜若狂,可是很快發(fā)現(xiàn),班上同學人手一個,多么希望這份寵愛是獨家的。
流巖吃的比較快,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帶水杯,便說:“你們慢慢吃,我去買水?!?p> 還沒等二人回答,他已經(jīng)拿起書包,一路小跑去了靠近門口的水吧。
聶宥宇看著悶悶不樂的菲語心生愧疚,“那個,我,我不知道你也來了”??粗樕系男臋C妝,他猜測她應(yīng)該很喜歡流巖吧,女為悅己者容。
菲語低頭不語,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丑,精心打扮更像是一個笑話,連聶宥宇都知道她的小心思,對流巖來說,這只是一頓普通的早餐嗎?
聶宥宇吃過早餐識趣地回寢室,菲語看著他背著書包遠去的背影,滿眼感激。
隨后,流巖拿著礦泉水,遞給她一瓶,她看著兩瓶水,瞬間開心起來,因為這份寵愛是獨家的呀。
二人復(fù)習的地點選在圖書館六樓,其他地方都已經(jīng)人滿為患,只有這里樓高路遠,鮮有人來。
一個小時后,流巖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一個適合復(fù)習的地方。
菲語說去衛(wèi)生間,半個小時還沒回來。
他寫得乏了,起來活動筋骨,看到窩在書架里的菲語。
“好看嗎?”他走到她身邊,她全然不知,全神貫注地扎在小說里。
“挺好看的”,她答完,覺得聲音熟悉,抬頭看一眼,是流巖,莫名心虛,有一種上課偷看小說被班主任抓到的感覺。
“講的什么呀?”流巖很好奇,這些言情小說有什么好看的,為什么她那么喜歡。
“就是......”心中猶豫一下,對著眼前這個人,她覺得說出來的都將是情話,臉紅心跳,小心思作祟,不想讓他知道,他已經(jīng)占滿她的心。
她羨慕小說中的愛情,男女主角歷經(jīng)波折,總會相守,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他會是她的男主角嗎?
有些話,對著他說不出口,怕他覺得幼稚。在他面前,她像一個膽小鬼,瞻前顧后,唯唯諾諾。
二人在狹窄的書架間,沉默良久,書還停留在前一頁。
流巖抿著唇,等待著答案。
“沒什么”,菲語打算敷衍了事,將書塞回架子。
“后天就考試了,你還有心情看這些閑書,這是都會了?”流巖的語氣像極了高中班主任,菲語莫名撓頭,他要是以后不當老師真可惜了,活脫脫陳教授附體,自帶教師BGM。
“你以后要不要去當老師?”
“為什么這么問?”
“覺得你挺適合的,當大學老師,幸福值高。
雙休,有寒暑假,受人尊敬。”
“你也挺適合,以后跟學生傳授一下上課玩手機和遲到的經(jīng)驗。
哦,還有復(fù)習的時候偷看小說?!?p> 菲語撅著嘴不再言語,心中揶揄,他何時變得這么伶牙俐齒了,早知如此,也不至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快點復(fù)習吧”,流巖推著她回到座位。
菲語不是那種不識時務(wù)的人,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只是拿起筆記,就像被催眠一樣,沒幾分鐘就開始迷糊地左右晃頭、上下點頭。
流巖看著坐著都能睡著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并不做聲,沒叫醒她,可能真的累了,決定給她放半個小時假。
見她睡得昏沉,起身輕輕扶住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她睡得香甜,不知在做什么美夢。
半個小時后,流巖叫醒她,她下意識擦一下嘴角,好丟人,也不知道流沒流口水。
“十一點了,吃飯去”。
流巖話音剛落,菲語邊應(yīng)好,邊收拾書包。
“怎么拿出來的,又怎么放進去?”流巖忍不住調(diào)侃,說是復(fù)習,結(jié)果沒看一會兒書,這樣的學習態(tài)度,到底是怎么每學期都拿獎學金的,可能是別人更懶吧。
“別收拾了,下午不復(fù)習了?”流巖阻止她手上的動作。
“是哈,那走吧?!?p> 菲語興致勃勃地對流巖講自己剛剛做的夢,她夢見流巖吃成一個大胖子,走到萬丈懸崖,伸腿就邁下去,拉都拉不住,然后觸底反彈,像一個球一樣滾出很遠。
“就不能盼我點好”,他嘴上嗔怪,手卻很誠實地夾給她一塊紅燒肉。
“哥,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帥了?!彼龏A起紅燒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學姐?”
聽見有人叫學姐,菲語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一個陽光小男孩沖著自己打招呼。
流巖看著對面的……學弟,不禁蹙眉,菲語何時認識了這樣的人,打耳洞帶耳環(huán),畫眉抹唇,尖下巴,黃發(fā)齊肩,美人尖。
“你是?”
“學姐,我叫韓淮,你可能不認識我,之前在圖書館,你借過我手機打電話?!?p> “奧,是你呀,謝謝你,坐下一起吃呀”。菲語想起他是那個面善的小學弟,不過那個時候,他沒有化妝,發(fā)色也沒這么扎眼。
菲語不禁多打量兩眼這個奇男子,濃妝淡抹總相宜,素顏時陽光帥氣,化妝后,透著女孩子的秀氣與陰柔。
韓淮剛沾到椅子,便說,“學姐,方便加個微信嗎?我也是經(jīng)濟學院的?!?p> 流巖眉頭微蹙,哪里來的小學弟,對菲語的底細這么了解,肯定心懷鬼胎,來者不善。
“我……”
“學姐,別急著拒絕,我沒有惡意,只是快期末了,想請教一下專業(yè)英語的知識點。”
“你……”
“你是想問,我怎么知道你是誰的嘛?
趙老師辦公室的小黑板上,寫著每個班課代表的手機號,我看見你的電話號比較眼熟,便核對了一下?!?p> 菲語舒一口氣,這個小學弟總不讓自己說完話,“行,加吧?!?p> 菲語伸過二維碼,被流巖擋住,“該走了?!彼嵠嵏诹鲙r后面,不知道他為什么走得這么著急。
韓淮嘴角邪魅上揚,原來是個小心眼的姐夫,將加好友方式改成手機號。
菲語看到韓淮的好友申請,點了同意,多個朋友多條路,列表里很多沒見過面,慕名而來的學弟學妹,不介意多一個兩面之緣的學弟。
之后,拿出數(shù)理經(jīng)濟學的復(fù)習資料,腦袋像生銹的螺釘一樣滯固,運轉(zhuǎn)的比較慢,什么都記不住。
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涌上心頭,誰也不能保證抱著流巖的筆記就能得90分以上,堅持太難,還不一定能得償所愿,還不如放棄,恣意瀟灑,毫不費力。
掃一眼桌上的兩瓶水,流巖的只剩一個底兒,自己的還沒有開蓋,她平時也不太喝水,太過寡淡沒有什么味道,之前他帶的水,自己也沒怎么喝。
不想浪費,拿起水瓶遞給流巖,“給你喝吧?!?p> 流巖專心看書,沒有聽清她說什么,看到她遞過的水,便接過來,擰開蓋還給她。
她微微一愣,他是覺得自己嬌弱到連水瓶都擰不開嗎?
不過,剛剛他也太男友力爆棚了吧,不免意淫一下。
那副花癡面孔,流入流巖的眼,心里笑開花,嘴上卻嚴肅地問道:“發(fā)什么呆?都會了?”
菲語回過神兒,正襟危坐,認認真真地答道:“不會嘛,你也不教我?!?p> 他覺得委屈,“之前不是教過,你也沒說不會”,見她耷拉著小腦袋,又覺得自己的語氣生硬,補充道:“哪里不會?”
她低聲嘟囔著,“那都哪百年的事了?!?p> “要不要聽了?”
“要,要,要”。
他很耐心,她有時沒有聽懂,他仍會耐心地細聲細語地講解。
雖然色令智昏,但她也努力順著他的思路,記下知識點。
考試那天,看到卷子,菲語更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五道大題押對四道,剩下那一道,寫了兩句話,沒有空著,應(yīng)該能得到3分,填空選擇也很順利。
答完的時候,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考場大約只剩十個人,她回過頭尋找流巖的身影,他正起身交卷,她也緊跟他的步伐,立馬收拾東西,跟他一起交了卷子。
“答得怎么樣?”兩個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流巖先打破沉靜。
“挺好的呀,謝謝你?!?p> “那你打算怎么謝我?”
“這……”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開玩笑的,好好復(fù)習,明后天是硬仗”,考試周臨近元旦假期,留給大家復(fù)習的時間不多,明后天排滿了考試。
“那下午去圖書館嗎?”她覺得跟他一起復(fù)習事半功倍,他不在,她滿腦子都在想他,根本沒有心思復(fù)習。
“不去,想放松一下午”,他沒想到這句話說完,一旁的小姑娘露出悲傷的神情,說出的話潑出的水,一時大腦短路,不知如何是好。
強扭的瓜不甜,菲語也不想把他跟自己綁在一起,何況現(xiàn)在兩個人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就算有朝一日成為情侶,彼此也是獨立的。她強咧開嘴,笑著說:“正好,我也覺得累了”,這樣的回答,會讓彼此都體面一些吧。
菲語回到寢室不復(fù)習,不刷劇,坐在椅子上發(fā)呆,室友西晨一眼就看出她的異常。
“你怎么了?”西晨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什么”,菲語無精打采地說道,臉上愁容一分未減。
“說人話?!?p> “被拒絕了唄?!?p> “你又表白了?”
“沒有,我問他下午去不去圖書館,他說他下午要放松,就不去了?!?p> “就這?那不很正常嘛,別說你們沒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人家也沒義務(wù)天天圍著你轉(zhuǎn)呀。”
“道理都懂,可是,我就覺得不舒服?!?p> “矯情,你這悶聲不響,就算把自己折磨死,他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就直接跟他矯情去。”
跟他矯情?沒身份呀,他是不是會料到有這么一天,才不答應(yīng)自己的,沒有合適的身份,連無理取鬧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