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了，他會察言觀色”，菲語哪知道那小子會不會察言觀色，只是希望流巖會，又接著用夸贊的語氣說，“他以后有了女朋友，一定會把人家小姑娘照顧妥妥的，不會讓她生悶氣，不會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不會讓她胡思亂想”。
“你......生氣了嗎？”流巖再遲鈍，也明白她是在暗示自己，也應(yīng)了她那句，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
電話另一端，寂靜至極，沒有回音。
菲語哭笑不得，非要表現(xiàn)得明顯一點，才能發(fā)覺自己生氣嗎？
“我生什么氣”，她深刻體會到，跟他生氣，就是自討苦吃。
“那以后別喝酒了”，之后變成漫長的嘟嘟聲。
菲語把手機摔在一旁，他竟然掛她電話。
不一會兒，又開始自我安慰，也許是有急事吧，她不想再陷進他是否喜歡自己，無限循環(huán)且沒有結(jié)果的怪圈里面，不想再被他掌控情緒。
流巖見媽媽出來，便掛了電話，媽媽臉上洋溢著笑容。
也許，這無價的笑容，就是她堅持留在爸爸身邊的理由吧，這么多年，他們從來都沒有吵過架，媽媽被爸爸保護得像一個永遠(yuǎn)長不大的孩子。
小時候，流巖淘氣跟媽媽頂兩句嘴，結(jié)果被爸爸揪過去一頓“竹筍炒肉”，他說，他的女人誰都不能欺負(fù)，就算是他的兒子也不行。
爸爸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爸爸和媽媽才是真愛，而他只是意外。
他此刻還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個意外，母親也不會下定決心離開顧家。
一次與外祖父遠(yuǎn)程視頻，他輕描淡寫，介紹過當(dāng)年的事情。
開始流巖以為她是被愛情沖昏頭腦，不顧一切，不惜與父母絕交，只為與心愛的人執(zhí)手一生。
沒有人告訴他，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外祖父的淚眼婆娑，母親的聲色荏苒，阻擋著他探尋真相的路。
如果可以，流巖希望自己沒有卷入這個無聲的戰(zhàn)場，沒有陰差陽錯被陳教授發(fā)現(xiàn)，沒有得知外祖父一家人的存在。
那樣他就可以繼續(xù)做那個一無所有，卻快樂無憂的普通人。她的母親身上沒有過多的標(biāo)簽，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走完一生。
他無法做出任何評價，因為那個看似狠心、不孝的女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生他養(yǎng)他，教他讀書識字、為人處世的母親。
他不敢問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敢相信她會忤逆外祖父，把他氣進醫(yī)院，不曾探望，趁機跟一個相識一年的男人私奔。
那時的她，正是大好年華，大學(xué)剛畢業(yè)，青春靚麗，還沒有來得及看外面的萬千世界，便被困在這個小鄉(xiāng)村里。
粗茶淡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再也彈不出優(yōu)美動聽的鋼琴曲，跳不出光彩奪目的舞步。
“巖哥兒，你看這個怎么樣？”母親指著一個深藍色的四角內(nèi)褲，詢問他的意見。
他瞬間漲紅了臉，不言語。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媽，你再大，也是我兒子?！?p> “我……我自己會買，你別瞎操心了?！彼觳诫x開了這個攤子，隱約聽見她說：“就這個了，老板包起來。”
流巖的母親顧芝欣看著兒子那個別扭樣子，更想逗逗他，“怎么了？不相信媽媽的眼光了？怕我兒媳婦看不上？”
“媽，你說什么呢?！?p> “還不好意思了，是不是處對象了？”
流巖加快步伐，試圖離開母親的魔掌，沒料到她的腳力那么好，總能追上自己。
“哪家的姑娘呀？
多大了？
你們學(xué)校的嗎？
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
啥時帶家來看看呀？”
“媽，我還小?！?p> 流巖突然剎車回頭，險些撞到顧芝欣，后者處變不驚，應(yīng)變自如，“你爸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有你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p> “媽，你……”流巖想問的話，止于唇齒之間，媽媽比爸爸大兩歲，也就是當(dāng)初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爸爸才上大三，媽媽不僅不孝，還耽誤爸爸的前途……
“怎么了，兒子，奇奇怪怪的?！鳖欀バ罁崦鲙r的耳朵，安撫他的情緒。
流巖的耳朵很軟，每次一揉這里，他便會安定許多。
“媽，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有一些事，我有權(quán)知道。”
“說什么傻話呢？”
“為什么你從來都不回娘家？”
“這個呀，太遠(yuǎn)了，回去不方便，你要是想去，有時間我?guī)闳??！?p> 就這？流巖還以為母親會像以前一樣，厲聲呵斥。
“真的嗎？”
“騙你做什么，不過，你要快點給你外公找一個孫媳婦，讓他開心開心?！?p> “媽，你怎么也這么俗氣?！绷鲙r聽說聶宥宇回家就被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安排相親，暗自歡喜，自己沒遇到那樣的親戚。
“媽也不是那么不開明的人，只是你如今學(xué)業(yè)有成，也沒什么好操心的了，就是鐵樹不開花，讓為母甚是擔(dān)心?！?p> “別擔(dān)心，我有喜歡的人了，畢業(yè)就給你帶回來?！?p> “喜歡的人？那是還沒搞到手嗎？用不用老媽給你出謀劃策?！?p> “不用”，他果斷拒絕，老媽那個腦回路，應(yīng)該想不到什么妙招，不然也不會做出私奔那么愚蠢的事情。
“這方面你可以向小恒學(xué)習(xí)，半年換兩對象，你二嬸從來都不愁他找不到媳婦。”
又是流雨恒，一個兩個都夸他，自己就那么不濟，比不上那個小屁孩嗎？
流雨恒打游戲被流巖完虐，五次defect，終于忍不住了，“大哥，我錯了，有什么事，你直說，別這么侮辱我行不行？”
嗯，小伙子情商是挺高，三言兩語之間，流巖再次完勝。
“我再也不背著你跟嫂子打游戲了?！绷饔旰憔芙^了流巖第七次solo，他這顆脆弱的小心臟承受不起。
“背著我跟誰打游戲？”
“嫂子呀，不過哥說實話，嫂子那個水平跟你差遠(yuǎn)了，玩?zhèn)€輔助到處搶經(jīng)濟?！?p> “物理練習(xí)冊做完了嗎？”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了流雨恒，每次都打著寫作業(yè)的名義跑到流巖家躲清凈，沒想到他這個不問世事的大哥，會關(guān)心他的學(xué)習(xí)。
“還沒，剛放假?！?p> “那還不快寫?！绷鲙r覺得菲語說得對，不能帶壞弟弟。
流雨恒安安靜靜地寫著高一物理題，因為他的手機被流巖霸占了，閉著眼睛也知道，是在跟嫂子打游戲。
可憐自己成了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