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還掛著陣陣寒風,羅賦歌慢慢回到了安置點的臨時宿舍,他有一個單獨的房間,還算是僻靜,基本沒什么人打擾。
折騰了一整天,他已經(jīng)很累了,躺在鋪著一層棉被的木板床上,腰部傳來陣陣的酸痛,右腿也抗議他白天的劇烈運動,癱在床上完全不想動。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太多,就等天亮之后離開這里,一切就都跟他無關了。
此刻是用餐的高峰時間,整個臨時宿舍內(nèi)也沒什么人,十分的安靜,他掙扎著起身,在床腳處找到一個臨時插座,費勁的將手機充電器插上,看到屏幕上的“正在充電”的字樣,安心的出了一口氣。
只是鼻子就有些遭罪了,房間里也有淡淡的臭味,他原本以為時間長了也就能習慣,但這臭味卻源源不斷的刺激著嗅覺,令他十分郁悶,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悶著被子也沒用。
漫長的夜晚太過難熬,他也被熏的著實睡不著,便費力的翻過身,打算玩玩手機消磨時間,手機屏幕的光照在了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在寂靜的宿舍內(nèi),他隱約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翻找東西的聲音。
?。ㄓ行⊥???。?p> 羅賦歌來了精神,按掉了手機的屏幕,這聲音似乎是隔壁傳來的,他慢慢挪動著身體,把耳朵貼在冰冷的一層金屬墻壁上。
他知道這一片臨時宿舍都是集裝箱房改建的,基建狂魔們就地取材,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安裝好一大片的臨時居住房,甚至通水通電,打造了足以容納二十多萬人的安置點,雖然并不十分舒適,但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從魔都出來的難民們要求并不高。
耳朵的皮膚傳來冰涼的觸感,羅賦歌仔細的聽著,這聲音似乎有些奇怪,不太像是翻東西,更像是偷吃東西時發(fā)出的輕微咀嚼聲,但肯定不是老鼠,老鼠沒這么大動靜。
他想了想,還是躺下讓腰部放松一下,沒過多久,對面的動靜似乎更大了,他有些頭疼,最終還是拿起手機,屏幕的光亮照在臉上,他瞇起眼睛,慢慢習慣亮度,忽然,他愣住了。
屏幕的光照在了床頭的地上,一灘暗紅的液體從隔著兩件板房的縫隙中流淌過來,似乎還在蔓延!
噗通!噗通!噗通!
……
羅賦歌一下子屏住呼吸,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慢慢深處手指,點在那一灘暗紅色液體里,粘了一點,手指輕輕捻動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霎時間,羅賦歌臉色狂變,這是血!
居然會有血!
聯(lián)想到那綿延不絕的咀嚼聲,他的臉色越加的難看起來,一絲冷汗溢出了額頭。
飛快的將自己的東西都塞進背包里,盡量不發(fā)出聲響,也顧不上腰部的疼痛,挪到了門前,腦門貼在門板上,仔細回憶著來來時的方向,想著自己怎么樣能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可這里是臨時安置點,至少有一千余人在這個營地里,怎么會……
他想不通,也沒時間去想太多,一絲恐懼占據(jù)了心頭,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跑,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羅賦歌檢查了一下隨身的東西,沒有落下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自己后腰重重的來了一拳,感受到一陣麻痹后,猛地拉開了大門,不要命的向前沖!
跑!
跑!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時的路,憑著記憶,飛快的從并不算寬的通道見狂奔,而就在他沖出來時,整個營地里都隱約傳來了咀嚼聲,連成了一片,差一點就讓羅賦歌雙腿發(fā)軟,跪倒在地上。
(我不想死?。?p> 羅賦歌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烈的疼痛,口腔內(nèi)的血腥味,讓他的思維恢復了一絲清明,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他到底要怎樣才能逃出這個恐怖營地!
到!處!都!是!怪!物!
那些吃的撐破肚子的人!
那些嘴角掛著口水的人!
那些吃人的怪物!
羅賦歌瘋狂一樣的向前跑,轉(zhuǎn)過一個彎道,他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天外!
那群用晚餐的人,正邁著晃晃悠悠的步子走過來,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在亮白的燈光下,臉上露出滿足的癡笑,他們擠滿整個通道!
一時間,羅賦歌沒有勇氣從他們中間過去,在這條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中,他害怕的后退了幾步,此時真是前有狼后有虎,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
“羅賦歌!”
突然間,有人在大叫他的名字,羅賦歌一回頭,就看到旁邊墻上打開了一道小門,露出一條縫隙,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飛快的向他招手。
他也沒想太多,趕忙快步?jīng)_了過去,被對方一把扯進小門里。
“李警官,你來的太及時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羅賦歌此刻有種三魂七魄歸還身體的感覺,一身的冷汗,臉色蒼白的靠在墻上,看著同樣小臉煞白的李晨霞。
“別說那么多了,我他媽也是到了門口才意識到情況不對,廁所裝在上風口,怎么會臭這么遠?!”
羅賦歌只顧著喘氣,突然一把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
“不許動!雙手抱頭,蹲下!”
他嚇得趕忙停止了動作,按照李晨霞的要求蹲著,雙手抱頭,其實根本不用如此,他的腰椎病已經(jīng)摧毀了大部分的戰(zhàn)斗力,剩下的對一個警校出身的李警官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我叫什么名字?”
羅賦歌表情一滯,只好說道:“李晨霞,木子李,上日下辰,朝霞的霞……”
李晨霞眼里閃過一絲戾氣,手中槍口壓低了幾分,輕聲喝道:“沒問你那么仔細!你名字里的第二個字怎么寫!”
“賦,賦稅的賦,左貝右武。”
賦這個字他是記得最清楚的,因為很多人都將“賦”和“斌”弄混過。
李晨霞并沒有回應,她慢慢蹲下身子,盡量與羅賦歌的身體持平,喝道:“你!不許動!明白嗎!”
羅賦歌急忙點點頭,然后,只見李警官直接撲上來,將腦袋貼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