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媽媽洗漱一番,重新?lián)Q了身衣衫,回到花廳之時,這才發(fā)現(xiàn),那楓少爺已是像沒事人似的,早已命人擺好了八大碟四小碟,在那里兀自左擁右抱的,享樂了起來。
許媽媽皺了皺眉,龍生九子,真是不明白,這滿臉嚴肅的左相大人,怎生就得了這么一個活寶兒子,還偏生只有這么一個!
正在那楓清揚腿上,斜依在他懷里,幫著喂酒的含煙,眼角拐到許媽媽的海棠花衣衫一角,趕緊從少爺懷里溜了下來,面色一紅:“媽媽來了!”
楓清揚卻是不顧:“媽媽來了就來了唄……只是喝口小酒,媽媽難道還能責罰你不成?”
他繼續(xù)揉捏著那含煙小手,竟是毫不避諱地繼續(xù)拉著她在自己身側(cè)坐下,又令那左側(cè)的含蕓姑娘,幫著夾菜喂到自己嘴里。
許媽媽看不下去,“咳咳”了一聲,走近前來。
那楓清揚這才正襟危坐,將含煙含蕓的手,各自捏了一下,挑眉溫聲道:“去吧!爺和許媽媽有事相商,回頭再去找你們……”
許媽媽上得前來,盯著那面色緋紅的含煙含蕓,各自掃了一眼,兩人立時行禮告罪,悄聲退了下去,帶上了房門。
楓清揚看著那在自己對面重新坐下的許媽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媽媽開著青樓,卻不許那些女子與我調(diào)笑,這算什么規(guī)矩?難道真要像我父親那樣裝作道貌岸然,食古不化?”
許媽媽面色一僵,這是在含沙射影,指責自己和那左相大人之間二十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嗎?
楓清揚瞧著那突然面色一白的許媽媽,心下一嘆,趕緊幫那許媽媽倒了一杯桃花釀:“媽媽莫要生氣,是我口不擇言!此事不怪媽媽,只怪我那父親大人,明明舍不得媽媽,偏生為了這楓家的所謂虛名,只好委屈了媽媽這么許多年……來,子安多言,觸到了媽媽的傷心事,請媽媽干了此杯中之酒,算是子安,向媽媽賠罪了?!?p> 許媽媽眼角酸澀,口中道了聲:“少爺有心了,媽媽不敢!”趕緊端了那杯子,借寬大的水袖遮掩,一口氣和著滑下眼角的淚滴,將那杯盞中的桃花釀,一飲而盡。
楓清揚自知失言,見她飲完,又趕緊重新幫那許媽媽斟了一杯,這才轉(zhuǎn)開話題:“媽媽你可知道,昨夜我一時大意,帶了那無雙姑娘出去宵夜,回來時又碰到那好久不見的鳴鐘,被拉去喝花酒……”
許媽媽點了點頭:“這事我已知曉,你還將那令牌隨手給了無雙姑娘,讓她從后門進了清荷樓,可有此事?”
楓清揚一拍大腿:“這清荷樓里,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媽媽的眼睛!”
他一邊說,一邊殷勤地舉起箸頂刻了荷花暗紋的銀箸,夾起一塊煙熏蜜汁鯧魚,放進許媽媽面前的芙蓉描金白瓷骨碟里。
許媽媽謝了,打探了他一眼:“如今無雙尚未歸來,不該是這塊令牌,給你惹禍了吧?”
“媽媽就是英明,要是我是媽媽的孩子,那該多么英明無敵啊!哎哎哎……媽媽比起我那養(yǎng)在深閨不識人間疾苦的母親大人,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啊!”楓清揚的嘴巴,愈發(fā)抹了蜜似的甜膩起來。
許媽媽見他今日竟然又拿自己和那左相夫人,堂堂臨安百年世家的葉氏相比,心里又是辛酸又是欣慰。這孩子,心跟明鏡似的,想要討好起人來,一拿一個準,誰都逃不去他的溫柔陷阱。
難怪自己明明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卻就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寧愿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利用。
許媽媽掩嘴笑了笑:“說什么呢,小心被香瑒夫人聽去,又該不高興了?!?p> 楓清揚卻是不怕,端起酒杯,又敬了那許媽媽一次:“媽媽莫怕,子安所言,句句是大實話!”
許媽媽想起那左相大人素來所言:香瑒夫人是那溫室里的玫瑰,嬌美是嬌美,可卻經(jīng)不起風雨,只好護著讓著;而你是那池塘里的菡萏,雖經(jīng)歷風霜,但來年照樣花開滿庭芳!
許媽媽的眼角,終是露了絲絲得意。想著這楓清揚如今所言,倒也不是全部胡言。
她按下手中酒杯,關(guān)切道:“說重點,那如今令牌,又是怎么回事?可是落入了你父親手中?”
楓清揚擱下手中銀箸,點了點頭,正色道:“媽媽可知,那無雙,你知道如今是被誰所救了嗎?”
許媽媽想了半天,卻不知是何人,只好道:“這池塘里找了半天沒人,難不成竟是塘下有暗流,被卷出了梅園外的水道?這會流向哪里呢?這清荷樓附近,可是有著好幾條水道呢……”
楓清揚嘆了口氣,眼中是無比的懊惱:“你說,那么多水道,這清荷樓里的暗流,怎生就偏偏流到了那紛紜小筑里去了呢?”
許媽媽雙目瞪大,顯然吃驚不?。骸凹娂嬓≈?,那……那不是楊家的別業(yè)嗎?難道那無雙,今日竟是被那楊家的人給救了?”
楓清揚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敲擊著酸枝木嵌云紋石的桌面,發(fā)出清脆的“嘀嗒”聲,很不耐煩地嘆了一聲:“正是!而且這打撈起無雙姑娘的人,不是別人,居然是那在河邊釣魚的疾風公子!”
“不會吧?這么湊巧?!”許媽媽掩嘴驚嘆,“這疾風公子向來殺人不眨眼,這……這無雙姑娘落在他手上,還不是兇多吉少?”
楓清揚搖了搖頭:“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不知這無雙姑娘怎么就入了他的眼,或是他發(fā)現(xiàn)了無雙身上的這塊令牌,以為她是我的女人,這才暫時饒了她一命?可他卻又派人傳話給我父親,要挾我父親以當下正在談判的大江南北漕運食鹽與糧食一事,作為籌碼?!?p> 原來是這樣,許媽媽無限同情地看著對面為了此事挨尅的少主楓清揚一眼。
這大江南北的漕運糧食一事,可是楓家?guī)状藟艛嗟慕Y(jié)果。據(jù)說楓家三分之一的銀兩財富,皆是來自這漕運。
如今,那楊國公府,竟然以得了那楓清揚的令牌為要挾,要求分得這一杯羹,倒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也就難怪,左相大人,會對這個不成器、到處惹禍的兒子,嚴懲不貸,差點要杖責了。
也幸虧那左相身邊的老仆人,暗中給少爺遞了信息,如今那左相又是有貴客到訪,脫不開身。
否則,這隨手將令牌交給一個入得清荷樓才三天不到的姑娘手里,如今又不小心丟了令牌,被向來與楓家不和的楊家得了去,這楓清揚能逃得出相府大門,那才叫咄咄怪事一樁呢!
燕居綠沙州
親們現(xiàn)在知道這許媽媽也是有靠山有故事的人了吧?(*^▽^*)更多精彩,還在后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