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貴女圈子很多,等級分明,能來蕭川昔壽辰小宴的千金小姐們,至少要是三品大員以上的府門出身。
而且還得是嫡出的姑娘。
武安侯家的嫡小姐喬鸝來得晚了些,蕭川昔笑著迎上去:“來這么晚,可要罰你。”
喬鸝挽著蕭川昔的手,順勢坐到了蕭川昔的身邊:“好,今日壽星說了算,我遲了我受罰,你說,罰什么?”
“我想想。”蕭川昔看了看在座的貴女們:“就罰你求魏小姐給大家彈一曲如何?”
喬鸝一聽,立刻撲向了魏君然:“魏姐姐,我的好姐姐,快幫幫妹妹?!?p> 魏君然最受不了喬鸝這般撒嬌,無奈的點(diǎn)點(diǎn)頭:“你快坐好吧,小心摔著?!?p> 蕭川昔連忙讓侍女將琴案布置好,魏君然便提著裙擺過去坐著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按在琴弦上,晏小歸便聽到身邊一陣陣極輕的感嘆聲。
魏君然的琴藝,確實(shí)是京城一絕。
哪怕是不懂音律的晏小歸也沉浸其中,眼里都是崇拜。
一曲畢,眾人回味了半響,魏君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位置上,喬鸝滿眼都是敬佩。
“魏姐姐的琴藝,真是卓爾不凡?!倍Y部侍郎家的嫡長女趙瑜坐在最邊上,聽了魏君然的一曲,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年中秋宮宴,魏姐姐也是彈了一曲,太后娘娘對姐姐贊賞有加呢?!壁w瑜見大家都看向她,說話便愈發(fā)高調(diào)起來:“話說去年的中秋宴是太后娘娘為祈郡王選王妃而辦的,不知道最后是哪家姑娘入了太后娘娘的貴眼,卻把祈郡王給嚇走了。”說完,她自己先捂嘴笑起來。
眾人沉默不語,臉上皆是一陣尷尬之色。
再看向魏君然,只見她神色淡然,全然不受影響。
中秋宮宴上,太后和皇帝看中的是魏君然,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過祈郡王自己不愿意成親,這怎么能怪得了魏君然呢?
京里有些好事的,便拿這事來編排魏君然,如今魏君然已經(jīng)十六的,上門說親的人都沒有一個(gè)。
魏君然自己是不在乎的,可這事兒她自己也決定不了,她的繼母拿著她的親事也不好辦,魏夫人與魏君然之間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她對魏君然雖算不上盡心,卻也不希望看到她低嫁了去。
原本以為可以做個(gè)郡王妃,誰知這祈郡王行事這般直截了當(dāng),說走就走,皇帝都攔不住,于是便苦了魏君然被迫等候在閨中。
太后和皇帝的意思是看中魏君然,想讓她做郡王妃,但是祈郡王走了之后,宮里也沒有表個(gè)態(tài),到底是等著還是不等著,魏大人心里也沒個(gè)底,所以這事便拖到了現(xiàn)在都還沒有個(gè)說法。
如今這話被趙瑜明著暗著的說了出來,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魏君然在京城的貴女圈子里,人緣是最好的,溫柔和氣,從來不爭不搶,但是總有那么一兩個(gè)會(huì)嫉妒生恨。
比如這位趙瑜趙小姐。
蕭川昔臉上也是一片尷尬之色,大家都是她請來的客人,若是吵起來了,實(shí)在是不好解決。
“最近府里的廚子做了新式樣的點(diǎn)心,大家一起來嘗嘗吧。”蕭川昔吩咐侍女再去取些新鮮的點(diǎn)心,一臉笑意的看著眾人。
大家心里都明白,便紛紛默契的揭過了這個(gè)話題。
趙瑜自知一時(shí)沒了分寸說錯(cuò)了話,也趕緊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晏小歸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但她也感受到了趙瑜話里的惡意,心里對這個(gè)大姐姐也有些不滿了。
氣氛又融洽起來,蕭川昔挑起話題,同大家討論當(dāng)下時(shí)興的衣服首飾。
“天寶堂的珍珠串墜十分好看,前些日子我母親買了一對送給我堂妹做生辰禮物,我瞧著倒是極喜歡?!?p> “這個(gè)我也聽說了,京城里統(tǒng)共才賣三對呢,你堂妹真是好福氣,這就得了一對?!?p> 聽著幾位大姐姐討論衣裳首飾,晏小歸并不感興趣,只乖乖的坐在付元容身邊。
侍女們端著點(diǎn)心進(jìn)來,放在了案幾上,晏小歸便伸手去拈了一塊兒來吃,有眼尖的貴女一眼就看見了晏小歸手腕上戴著的那串珊瑚手釧。
“哎喲,倒是我們俗氣了,凈說些金玉珠寶,姐姐妹妹們快看這位小妹妹手上戴的是什么?可是珊瑚珠子?”
眾人紛紛看向晏小歸的手腕,晏小歸咽下口中的點(diǎn)心,有些懵懵的抬起手腕來看了一眼。
“真的是珊瑚珠子,真是稀奇?!?p> “這色澤紋理,只怕不是一般的珊瑚珠子,得是深水的紅玉珊瑚制成的?!?p> 眾人紛紛圍繞著晏小歸的珊瑚手釧討論起來。
“小妹妹,你這手釧是哪里得來的???”
晏小歸正想回答,付元容悄悄的拉住了她的衣角,晏小歸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付元容笑著對一臉好奇的貴女們說:“這是小歸生辰的時(shí)候收到的賀禮,侯夫人見這手釧稀奇,便拿去青安寺請大師開了光,給小歸當(dāng)護(hù)身符戴著了?!?p> 蕭川昔笑著說:“我也有一串,只是沒有小歸妹妹這串顏色好,待我尋個(gè)日子,也求母親拿去寺里給佛祖過過眼,當(dāng)個(gè)護(hù)身符?!?p> “不愧是丞相的女兒,丞相大人真是大手筆?!?p> 蕭川昔臉都快笑疼了,卻也不得不笑臉相待,今日來的這些貴女們,真正與她相交的沒幾個(gè),大部分都是她父親政治上的同僚家的女兒。
連自己的壽辰都不能自由自在的過,蕭川昔也是無奈。
晏小歸不明白付元容為何要阻止她說話,還另外編撰了珊瑚手釧的出處,她明明知道這是顧新之送給她的。
只不過晏小歸知道付元容不會(huì)傷害自己,便乖乖的沒有出聲。
一場簡單的壽宴,各家之間交換了多少信息,達(dá)成了多少默契,晏小歸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將自己的小肚皮填飽了,便坐在丞相府花園的涼亭里發(fā)呆,思考著章夫子布置的作業(yè),這個(gè)月初章為令帶她去了冠梁江,租了一條船,在江上釣魚。
回去之后,章為令讓晏小歸畫一幅垂釣圖,在下個(gè)月月初的時(shí)候,交給他檢查。
晏小歸自然是對這第一次的課業(yè)十分看重,在腦袋里構(gòu)建了好幾副圖樣,都有些不太滿意。
就在晏小歸發(fā)呆的時(shí)候,她聽見不遠(yuǎn)處有一陣細(xì)碎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地上爬似的。
晏小歸站了起來,四下望了望,涼亭里只有她一個(gè)人,大家都不遠(yuǎn)處的花園大理石道上玩投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