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季雪初和慕景淵因漸安吵架,已經(jīng)過去五天的時間了。
這五天里,每日清晨漸安都會準(zhǔn)時登門拜訪,而這五次無一例外都是慕景淵接待的。
每次,男人都要不斷拒絕漸安,不斷向他保證府中沒有一個人會琵琶。
看著漸安執(zhí)著的模樣,季雪初都很是無奈。
也正是因為漸安的關(guān)系,慕景淵和季雪初的冷戰(zhàn)整整持續(xù)了五天。而且這五天中,情況愈演愈烈,整個春蘿殿的人都能感覺到冰冷寒意……
一些婢子每每路過春蘿殿,都會不自覺的加快步伐。
這次又是一個接待完漸安的早上,慕景淵回春蘿殿吃早飯,仍舊不曾與她說一句話。
飯桌上一陣沉默,季雪初本以為早飯依舊會和前幾日一樣安靜結(jié)束,卻沒想到飯后婢子上來收碗筷的時候,那男人突然說:“王后娘娘想見你一面,今日你陪我進宮吧。”
“啪!”
正在幫婢子收碗筷的季雪初嚇了一跳,碗就這樣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見王后?!進宮?!
這么多年的謀劃籌備,驟然聽到馬上可以接近那個最大的敵人,她一時沒控制住……
一失手季雪初就急忙去撿地上的瓷片,趁機用眼角余光看到慕景淵正神色復(fù)雜的看著自己,嚇得她急忙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側(cè)顏,抬手就去拿碎片。
“二夫人當(dāng)心受傷,還是讓奴婢來吧?!币慌孕℃咀雍苡醒凵淖呱锨皝恚舆^季雪初手中的東西。
松開手里的碎片,季雪初訥訥的說:“既是見王后娘娘,自是要隆重些,公子請在此稍等片刻,待妾身梳洗打扮后,與公子一道進宮。”
點點頭,男人算是同意了。
就這樣,她們一同上路,進王宮見王后娘娘。
路上共乘一輛馬車時,慕景淵曾看著近在咫尺的季雪初,小聲道:“今次是王后娘娘召見,碰到父王的機會不會超過一成。一會兒進去,你切記控制好情緒,莫要露出馬腳?!?p> 這就是說……基本不可能見到國君……
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攥緊,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她笑笑,一言不發(fā)。
已經(jīng)勝利在望了,她忍得住。這么多年都忍已經(jīng)忍過來了,根本不差這幾天!
悄然伸手,慕景淵拉住季雪初的手,本是想安慰她一下,不料竟摸到一手黏膩……
“你在干什么?!”他將季雪初的手拉到面前,才看到因握拳太緊,細(xì)長的指甲陷入手掌中,使得她纖細(xì)的手頓時血肉模糊。
被嚇了一跳,女人一時間想不到什么好的托詞,就愣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讓人瞧著沒由來心疼。
心里一軟,慕景淵一把將她拉進懷里,下巴抵在她額頂,嘆息:“我沒有怪你,不要害怕?!?p> 被一個陌生男人緊緊抱著,呼吸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季雪初卻因他溫柔的聲音,忘記自己的防備和警惕了。
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很久,才又聽到男人幽幽的聲音傳來:“我本也只是想讓你進宮后提高警惕,那是個吃人的地方。你當(dāng)真以為,在云國王宮做過兩年婢女,就能看透這天下所有國家的后宮了嗎?”
“慕國的王宮,遠(yuǎn)比云國復(fù)雜的多。”聽到這話時,季雪初感覺到男人寬厚的大手輕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后腦勺,“一會兒你盡數(shù)聽我的,能不說話便不要說話,以免露出馬腳來,知道嗎?”
“……諾?!?p> 縱然有些不甘心,她不得不點頭應(yīng)下。
就是因為在云國的王宮待過兩年,季雪初才無比清楚后宮里那些腌臜見不得人的事,究竟是怎樣的樣子。那些看起來珠光寶氣的人,實則是怎樣的嘴臉。
謹(jǐn)言慎行,是必須的。
不過……
不過盡數(shù)聽慕景淵……這是肯定不行的。
那個男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倚靠在慕景淵懷里,季雪初思緒飛揚,開始想下一次該給云國國君傳什么消息回去,才能換來下一個月的解藥……
如此這般沉默著,就到王宮了。
一進去,就有宮人領(lǐng)路,帶他們?nèi)P棲宮。
這一路上果然如慕景淵所說,半點沒有國君的消息,就連馬上要見到的王后娘娘的消息,也是打聽不到的。
直到真的進入鳳棲宮,見到端坐在鳳位上的高貴女人時,季雪初才算是真的對王后有一些了解——眉目間滿是威嚴(yán),但是眼中含笑,高貴中帶著些親切……
這樣的女人,一定有很強的手腕。
“拜見母后,母后貴安!”
跟著慕景淵的動作,兩個人一道跪倒在王后面前請安。
上座的王后狀似匆匆忙忙的跑下來,焦急的扶起兩個人,爾后沖慕景淵嗔怪道:“淵兒,今次若非母后要見你,你莫不是一輩子都不準(zhǔn)備進宮了?!就算心里有怨,也不該斷了我們的母子緣分哪!”
男人拱手嘆息:“母后誤會,兒臣確然只是因新遷府邸,諸事不順,故而無暇來探望母后罷了。若母后愿意,兒臣必定日日都來請安?!?p> 嘖嘖嘖,真是精彩。
低頭看地,秉著不言不語的規(guī)則,季雪初還是忍不住一個挑眉。
王后方才那一句話,幾乎是給慕景淵定下將死的罪名:他對王宮有怨,就等于對國君有怨。
一個國君,若曉得有人對自己有怨,而且手中還有一定權(quán)利,怎可能留下那個人?只怕會使各種手段,讓他再也見不到明天的朝陽吧?
還好慕景淵也不是傻子,立時就找到最好的回答。
“你我母子許久未見,本宮有許多話要對你說,來,好好陪本宮聊聊。”
“諾。”
兩個人就這樣手拉手去聊人生了,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
曉得自己今兒個來就是個陪襯,不過是個走過場的,季雪初懶得留在屋里悶著,左右也沒人管自己,她就自顧自出門轉(zhuǎn)悠去了。
鳳棲宮中種著許多西府海棠,看得出,王后娘娘很喜歡這種花。
瞧著鮮艷的花,她突然下意識摸住脖子上正戴著的——慕景淵送的玉石紅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這是為什么。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嘖嘖,果真是二哥的風(fēng)格?!?
棠梨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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