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遲遲忍不住看了崔離一眼。
看著挺正經(jīng)的一個人,說話也挺講究啊!還知道把李長夜搬出來鎮(zhèn)場子呢!
這話也確實鎮(zhèn)得住場子,同昌長公主雖然面有不忿,但也不敢質(zhì)問“你們怎么知道我府里出事”之類的問題,不情不愿地領(lǐng)著他們往里走。
“……確實是在翠云湖一帶發(fā)現(xiàn)的動靜,但沒有見到人影,也不知道哪里有人落水……”長史說完,偷偷看了崔離一眼。
鐘遲遲看在眼里,笑了一聲。
人家公主府的人什么都沒瞧見,他們這邊一開口就說得跟親眼所見似的,也不知道同昌長公主心里會怎么想呢?
但無論她心里怎么想,面對崔離手里的天子佩劍,都沒什么好說的。
隨著崔離一聲令下,他帶來的幾十名善水性的羽林郎紛紛跳下水。
“那邊、那邊!再往右一點!”鐘遲遲一邊沿著湖岸轉(zhuǎn)悠,一邊興致勃勃地指揮著搜尋,惹得同昌長公主頻頻側(cè)目,終于忍不住冷嘲道:“看鐘娘子這樣子,莫非昨夜刺客落水時就在邊上看著了?”
鐘遲遲沖她嫵媚一笑:“沒有,我做夢夢到的!”
同昌長公主抓緊了侍女的手,用力閉了閉眼,才緩過一口氣,冷冷一笑,看著湖面不再說話。
鐘遲遲確實是親眼看著刺客落水的,甚至還看著他游了一陣呢!不僅她看見了,崔離也看見了。
然而幾十名羽林郎在水下搜尋了半個時辰,除了撈起三具泡爛了的陳年老尸外,竟然一無所獲!
所謂一無所獲,不僅僅是在水底一無所獲,就連鐘遲遲在岸上也一無所獲。
昨夜她在對刺客下手時,并沒有下殺手,畢竟她還要留著刺客審問巫咒的事,但也不排除不小心弄死的可能性。
所以羽林郎們在水里做好了打撈刺客尸體的打算,她也在岸邊尋找刺客上岸逃逸的痕跡。
但是兩頭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種情況,在她看來,有兩種可能的原因。
一是刺客選了一條她沒發(fā)現(xiàn)的路逃走,另一種可能,是被公主府里的人藏了起來。
想到這里,鐘遲遲不由得想起衛(wèi)國公府的二娘子。
出身名門,人又美貌,還是后位的有力競爭者,居然敢在自己房里私藏刺客,嗯……莫非那名刺客長得不錯?所以換個地方也有人幫忙藏匿?
鐘遲遲正暗自琢磨著,突然聽見一聲冷哼。
“看來崔將軍和鐘娘子今兒是找不到什么刺客了!”眼見打撈無果,同昌長公主憋了半天的氣終于敢甩出來了,一時間,無比的趾高氣昂,“什么刺客闖入落水,依本宮看,一定是那等無恥小人,仗著獻媚邀寵,在陛下面前進了讒言!”
鐘遲遲隨意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仍舊專心琢磨著刺客可能的去向。
崔離也是蹙著眉,神色凝重而不解。
同昌長公主見沒有人理她,怒氣更盛,聲音也揚了起來:“既然翠云湖里找不到所謂的刺客,本宮少不得要進宮問問陛下,這事該怎么辦了!”
話音剛落,有奴仆狂奔而來,急聲報道:“殿下,圣駕到!”
鐘遲遲驚訝地挑了挑眉,他怎么來了?
圣駕降臨,所有人都得到門口迎接,鐘遲遲懶得多走幾步,就落到了最后。
不過李長夜也沒有非等到所有人迎到門口。
玄衣金繡,玉冠墨發(fā),李長夜笑吟吟閑庭信步而來,不等同昌長公主開口告狀,就徑直朝鐘遲遲遠(yuǎn)遠(yuǎn)地招了招手,笑得眉眼彎彎:“遲遲,過來!”
一時間,眾人自覺地分開兩邊,為鐘遲遲讓出一條路來。
可她卻仍是一動不動,只原地站著,沖皇帝陛下嫣然一笑,然后,眾目睽睽之下,皇帝陛下毫不猶豫地丟了節(jié)操,主動朝美人兒走去,還笑得一臉蕩漾。
圍觀群眾紛紛低下了頭,不忍多看。
“陛下怎么來了?”鐘遲遲含笑問道。
她站得離翠云湖不遠(yuǎn),李長夜到了跟前,極其自然地將她往懷里一摟,一邊向翠云湖走去,一邊問道:“來看看你,怎么樣?找到刺客沒?”
鐘遲遲剛搖了搖頭,同昌長公主便快步追了上來,搶在她之前憤憤然開了口:“陛下,鐘娘子和崔將軍也不知哪里得來的消息,硬說有刺客跳進臣妹府里的翠云湖中,可這么多人都下去打撈了,連半個影子都沒有!陛下!窩藏刺客這個罪名,臣妹和竇氏都當(dāng)不起??!還請陛下為臣妹做主!”
說著說著,還狠狠地剜了鐘遲遲好幾眼。
同昌長公主作為三位長公主中最有底氣的一個,都是因為她的夫家,平陽郡公竇氏。
無憑無據(jù)的,她相信李長夜是不會輕易將窩藏刺客的罪名安到竇氏頭上,她也很懂事地沒有提搜查公主府這件事是李長夜下的命令,話里話外都指的是李長夜受了蒙蔽。
至于崔離和鐘遲遲——
哼!狐假虎威的人,總要做好替罪背鍋的準(zhǔn)備!
果然,李長夜聽了顯得十分驚訝,看了看崔離,又看了鐘遲遲,道:“你們不是信誓旦旦刺客掉進湖里了嗎?怎么沒找到?”
同昌長公主立即搶著答道:“是啊!崔將軍和鐘娘子帶了幾十個人,在我這翠云湖里打撈了半個多時辰了,什么也沒有!陛下您說說,這該怎么辦呢?”
李長夜蹙了蹙眉,道:“既然水里找不到——那就岸上找找吧!”
同昌長公主一臉自得瞬間凝固。
李長夜還沒說完:“除了湖沿岸,還有各個院落,都仔細(xì)找找!那可是膽敢入宮行刺的逆賊,找到了朕重重有賞!”
“陛下!”同昌長公主終于醒過神來,臉色鐵青道,“陛下為了個狐媚女子的胡言亂語,就要抄了臣妹的府邸嗎?”
李長夜呵呵一笑,一邊拉了身旁狐媚女子的小手愛不釋手地揉捏著,一邊語氣可親地說道:“二妹說哪里話,朕給別人抄家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哪會這樣溫柔呢?”
同昌長公主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瞬間變了臉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