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片熟悉而陌生的火焰山脈與火木梧桐,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在其中掙扎過的凌歡一眼就認出來這里是鳳凰山脈,是自己的心結(jié)所在。
清晰無比的場景,灼熱的氣息,火木梧桐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火焰的溫度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寸筋脈,熱得凌歡忍不住想施法將這里變得涼爽一些。
又是心魔幻境,不愧是白然,不愧是明明是個戰(zhàn)五渣也能橫著走的上神,戳心窩子還是一戳一個準。
原本自己設(shè)下的心魔幻境中,只有色彩沒有氣味,外圍的鳳凰山脈早就變成了一片火紅的模糊,最近甚至還在慢慢退去色彩,結(jié)果白然上神一個幻術(shù),直接把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了泡影,所有的都要重新來過。
上仙與上神差距,專精與業(yè)余的差異,注定這是完全不一樣的幻境。凌歡再驚才絕艷,也不是九尾白狐,對于幻術(shù)的運用,永遠比不上精于此道的某神。
正在感慨之際,白然上神好聽而跳脫的聲音驟然憑空出現(xiàn),響徹耳畔。
“小歡兒,那些幻境太簡單,對你來說連玩都算不上。今天舅舅送你個機緣,你且在里面慢慢玩,要是撐不住了,舅舅保證把你撈出來,放心吧?!?p> 凌歡:……
突然感覺不放心了是怎么回事。
慢慢沿著無數(shù)次從心魔幻境中走過的路向前走去,終于走到了火云宮前面,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片巍峨的王殿,遲疑著,佇立著,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第一次踏進了這里,踏進了自己的出處。
無數(shù)次的心魔幻境,每一次都卡在這里,不敢走進去,怕自己會崩潰,怕自己控制不住來自先人與自己放不下的執(zhí)念。
這一次依舊害怕,但凌歡不會再有顧忌了,因為白然在。
他們最年輕的舅舅此人,雖然整個狐貍就是一個行走的大寫不靠譜,說話還總是放毒,明明很窮又喜歡亂花錢,從小她和景華不知道被坑了多少次,但是就是有一種勇氣支撐著她邁出這一步。
因為,她不再需要自己扛著,總會有人為自己守著底牌。
毓青、景華、白然,甚至是整個九天云海、青丘,無論熟識還是陌生,他們都是這樣的人,是支撐她往前走的底氣。
走進火云宮,大門自動關(guān)上,門外的世界,驟然崩塌,支離破碎,只留精純神力。
幻境之外,白然正在慢條斯理地煮茶,盤算著什么時候能回青丘,跑到十里桃林再去坑幾壇桃花釀回來,搭配著姑姑手下最好的廚娘做出來的點心看花本,全然不管那些中了幻術(shù)逃不出來的將領(lǐng)。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舉到唇邊的杯子緩緩放下,向著辰煌的方向又打去一道法力,想來是又把幻術(shù)加強了一些,然后再一次拿起杯子,悠閑地品茶。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景華都巡防回來了,白然這才大發(fā)慈悲把接替景華巡防的人從幻術(shù)中解放出來,一腳踹出去執(zhí)勤之后,把景華按在椅子上,和他一起品茶。
放眼望去,沒有找到凌歡,景華難以抑制地有些焦急,連茶都沒心思細品。
白然不動聲色的看著,換了一壺新茶,狀似不經(jīng)心地說到:“你什么時候和小歡兒一樣了,喝茶如飲牛,我這云頂含翠可不是這么喝的。”
聞言,景華下意識的向杯中看去,哪里有什么頂級好茶云頂含翠,明明是青丘集市上一吊錢一斤的破茶,裝什么像模像樣的品茶。
一時之間,忘了白然平日里是這樣的一個坑貨,一句頂嘴脫口而出。
“云頂含翠你個毛線,有本事你去買啊?!?p> 白然巋然不動,繼續(xù)優(yōu)雅品茶。
“我窮,買不起?!?p> 景華:……
舅舅果然還是那個舅舅,又窮又摳又能裝。
白然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個油紙包,里面裝著幾塊精致的糕點,一看就是自己的私藏,軍中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好東西。
“趁著他們都中了幻術(shù),咱們兩個趕緊偷個閑,辰煌這孫子絕對找不了你麻煩。我告訴你啊,這可是姑姑那邊那個最好的廚娘做的,能偷渡到這里不容易,我就剩這些了,你可省著點吃啊?!?p> 景華不想再說什么了,心塞地灌下大半杯破茶,懷念起九天云海特產(chǎn)的茶葉云中雪了。
突然間,白然放下了茶杯,六分驚訝三分好奇又帶著一分不解地向一個地方看去,連口中的點心都忘記了咽下。
景華向著白然目光所及方向看去,只見一片幻術(shù)留下的神力流轉(zhuǎn),剩下的什么都看不清,剛想出聲詢問,就在自家永遠不靠譜的舅舅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神情。
嚴肅,敬佩,還有不易察覺的心疼。
青丘十二上神,一個賽一個的跳脫,白然更是個中翹楚,用不靠譜三個字形容都是贊美。不再歡脫,認真的白然,這兩萬年來景華從未見過。
須臾,微笑,神界眾美男都失去了顏色。
“小華兒你看,咱們家小歡兒這么厲害了,以前還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