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矛盾
很快,阿軒發(fā)表聲明澄清誤會,同時發(fā)布結(jié)婚消息,外界雖然一片嘩然,但是支持和祝福的聲音居多。與此同時,李策也發(fā)表聲明,一方面說明當(dāng)時的情況,另一方面向劇組和導(dǎo)演道歉,劇組和導(dǎo)演表示諒解,與他握手言和。
還好還好,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
阿湘和小玉抱著各自的手機,兩顆懸著的心也紛紛落了地。看著她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我又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因為感動,這兩個小丫頭對我如此之貼心,怎么能叫人不感動呢?想笑,也是因為感動,她們貼心的樣子很可愛,讓人忍俊不禁。
此時此刻,我很想幫她們畫一副油畫。法國藝術(shù)大師羅丹不是說過嗎,這個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的眼睛。現(xiàn)在,我的眼睛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美心善的人,她們的美值得我用畫筆記錄下來。
于是,我讓她們放下手上的工作,跟我一起來到畫室。阿湘長得比較圓潤,我讓她站在后面。小玉長得比較瘦弱,我讓她坐在前面的高腳凳上??墒?,她們倆,一個動如脫兔,一個靜若處子,怎么看都不和諧?。?p> “阿湘,你老實點,不要動來動去的!”我一邊比劃著,一邊教訓(xùn)著她,“你看你,長得不好看,怎么還這么粗魯???再看看小玉,多么文靜啊,你應(yīng)該向她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阿湘吐了吐舌頭,調(diào)皮地說道:“小玉傻乎乎地坐著這里,不叫做文靜,叫做呆!哈哈哈,呆若木雞的呆!”
小玉滿臉通紅,囁嚅道:“你才是呆若木雞的呆子呢!不不不,你是風(fēng)一樣的女瘋子!”
阿湘不甘示弱:“女瘋子就女瘋子,總比小呆子強十倍百倍吧!小呆子,小呆子,小玉是個小呆子!小玉為什么是個小呆子,哈哈,因為小玉就是個小呆子!”
無論是從氣勢上,還是從音量上,小玉完全被阿湘碾壓了,只好可憐巴巴地望著我,楚楚可憐地說道:“姐姐,你看阿湘,就知道欺負(fù)我!”
我急忙呵斥阿湘:“站好了!不許欺負(fù)小玉,聽到了沒有!”
“姐姐教訓(xùn)的是!”阿湘立即收斂,向小玉鞠躬作揖,“小玉姐姐,請你原諒妹妹吧!”
這時,我才想起來,小玉比阿湘還大一歲呢,但我總是要求阿湘讓著小玉,會不會有點過分啊?不過,不管是從外表上看,還是從內(nèi)心上看,阿湘都比小玉成熟,還不止一點點呢!算了,年齡只是一個數(shù)字,她們都不計較,我又計較什么呢!
她們安靜下來,我也專心致志地畫畫,這一次,我想畫一幅寫實的油畫,但是畫了整整一個下午,也只是畫了一個大概的輪廓而已。
“姐姐,好累??!”阿湘揉了揉肩膀,抱怨道,“我不想當(dāng)模特了,我寧愿去澆花,寧愿去打掃衛(wèi)生!”
我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看著小玉,只見她也揉了揉肩膀,抱怨道:“姐姐,我也覺得好累啊,我也寧愿去干活!”
“好吧好吧,你們站好坐好,我拍一張照片,然后看著照片畫畫吧!”
“耶!”她們歡呼雀躍,按規(guī)定站好坐好。我拍了一張照片,就讓她們出去了,然后一個人看著照片犯難。照片上,阿湘穿了一件花裙子,小玉穿了一件格子衫,圖案之復(fù)雜,顏色之絢麗,我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最近畫畫畫出了心得,歸納成十二個字就是:心平氣和、不急不躁、富有耐性。我深呼一口氣,一邊看著手機,一邊繼續(xù)畫大概的輪廓。
這時,阿軒輕輕地走過來,從后面輕輕地抱著我,然后用下巴抵著我的肩膀,撒嬌似的說道:“我回來了,今天像打仗一樣,好累啊!”
我放下畫筆,微微側(cè)過頭,看到他孩子氣的一面,不由得輕笑出聲,然后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像摸著一只溫順的小貓咪似的。
“在畫什么?。俊?p> “我想幫阿湘和小玉畫一幅油畫?!?p> “把手機拿給我看看!”他不由分說地拿過手機,“哇哦,看上去好復(fù)雜啊!”
“對??!”我撇了撇嘴巴,感覺自己一臉黑線,“估計畫一兩個月,都未必能夠畫好!”
“我今天穿得很簡單,簡單的白襯衫,簡單的黑西褲,要不,你給我畫一張寫實畫唄!”
“不管你穿得多么簡單,我都是要花很多時間來畫畫的。請問大忙人,你有那么多時間給我當(dāng)模特嗎?”
“有有有,每天下班回來,我就把全部時間都給你好不好?”
“你每天那么忙那么累,還得一動不動地站著或者坐著,不是自討苦吃嗎?”
“你心疼我?。客叟?,老婆心疼我了,那我更加樂意了!要不,我把沙發(fā)搬過來,然后躺在上面,又能當(dāng)模特,又能好好休息,你覺得怎么樣?對了,這樣的話,就像《泰坦尼克號》一樣,你是Jack,我是Rose,為喜歡的人畫畫,你是不是很快樂???”
“好啊,我是Jack陸,你是Rose劉!那么,Rose劉,請你趕緊脫衣服吧!記得,要脫得光光的,一絲不掛那種!”我忍著笑,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哎呀,你這個色女!”
“是你自己說的嘛!要像《泰坦尼克號》一樣??!”
“好啊,那我脫衣服咯!”他慢慢地解開自己白襯衫上的第一顆扣子、第二顆扣子、第三顆扣子……還故意一邊解扣子,一邊向我眨眼睛,那雙桃花似的眼睛,簡直電力十足啊!
哎呀媽呀,他實在是太會撩人了!眼看他的衣服扣子全部解開了,還隱隱約約可見胸肌、腹肌、人魚線,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跳也跟著加速運動,于是連忙閉上眼睛,連忙阻止道:“好了,別脫了!再脫,再脫我會受不了的!”
“你不是要畫一絲不掛的那種畫嗎?我當(dāng)然要脫得光光的,才能讓你好好畫畫?。∵?,你不是專業(yè)的嗎?你臉紅什么呀?”
“我、我、我……我哪有???”這下慘了,我一副結(jié)結(jié)巴巴的樣子,肯定要被他嘲笑了。
果然,他一個勁地湊到我面前,一個勁地盯著我的眼睛,即使我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頭,他也要捏著我的下巴,非要我看著他,然后明知故問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沒、沒想什么!”
“真的嗎?你確定?”
我覺得他這樣有點過分了,于是大聲說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在想什么?”
他絲毫不受影響,在我耳邊低語:“我以為你在想……h(huán)ere or bed……”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這樣調(diào)戲我!我大罵一聲:“色狼!”
“對啊,我就是色狼,我想吃了你!”說著,他作勢要“吃”我。
“討厭!”我嚇得趕緊跑開,然后我們打打鬧鬧,笑著抱在一起。
突然,他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和你爸吵了一架,他打電話給你了嗎?”
過了一會兒,我才反應(yīng)過來,驚道:“?。磕銈?yōu)槭裁闯臣馨??他干嘛要打電話給我?”
“你爸打著我的名義,撬走了我們公司一批老客戶,我和他吵了幾句,他就罵我不懂事,罵我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然后他就說不想讓你嫁給我了?!?p> 他說得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我卻聽得心驚膽戰(zhàn),弱弱地回答:“他沒有打電話給我,應(yīng)該只是說說氣話而已。阿軒,如果你們之間再產(chǎn)生矛盾的話,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你放心,他是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不,很快就是我的岳父大人了,我哪敢跟他吵架???我當(dāng)時只是一時氣憤,所以說話大聲了點,以后會時刻注意的!”
“我雖然是養(yǎng)女,卻是我爸唯一的女兒,你也是他唯一的女婿,他說過,以后陸氏集團(tuán)是我的,也是你的!所以,不管你們之間產(chǎn)生什么矛盾,你都要相信,他是不會傷害你的!”
“干嘛這么嚴(yán)肅啊?難道岳父大人會對我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嗎?”
我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你看你,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那么認(rèn)真干什么?”
他欲言又止,反復(fù)幾次后,終于還是說出了口:“可兒,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好像知道他想問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慢慢地和他拉開距離,怕他看出我的心思,又不得不點頭說道:“可以啊。”
“算了,你待在家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著畫畫,哪里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他不打算問了,我也不打算說了。也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通過此次聯(lián)姻,父親不只是想挽回陸氏集團(tuán)的頹勢,他還有更大的野心,他想和劉氏集團(tuán)競爭,甚至取而代之。
突然,我們陷入沉默,現(xiàn)場的氣氛有點怪異。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許飛揚打過來的,他告訴我,說厲薇想見我一面。我暗自想道,真是及時雨啊,于是急忙答應(yīng),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和阿軒一起直奔醫(yī)院。
一個女人失去孩子后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我想,我可能暫時沒有辦法體會,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只有“冷暖自知?!钡牵铱梢岳斫?,她一定很難受,甚至覺得自己正在經(jīng)歷著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與委屈。
我們迅速趕到醫(yī)院,見許飛揚站在病房外面,頹喪地靠著墻壁,然后長嘆一聲。這時,他抬頭看著我們,露出一副很是自責(zé)的樣子。
然而,作為局外人,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責(zé)備他了。我看了看阿軒,他示意我進(jìn)去,不用管他,于是我獨自走進(jìn)病房,看到厲薇躺在病床上的背影,如果背影會說話的話,它一定是在告訴我,它的主人很可憐。
厲薇大概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便緩緩地翻了個身,然后面向我,她的臉色慘白慘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過了一會兒,她向我伸出一只蒼白的、顫抖的手。我立即握上去,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經(jīng)常會碰到這樣的時刻,突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最可悲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告訴周圍的每一個人,從而獲得他們理解與同情。然而,事實卻總是不如人意,無論再大的痛苦與悲傷,在經(jīng)過自己的嘴巴與別人的耳朵雙重過濾后,仿佛得以無限的弱化,最后的最后,再暖的安慰都會變成敷衍與漫不經(jīng)心,甚至是嘲諷。
“可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我罪有應(yīng)得……現(xiàn)在孩子沒了,我和飛揚唯一的羈絆也就沒了,我們再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可兒,我錯了,真的錯了,為了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愛情,硬生生地扼殺了我們15年的友誼……”
她一邊說,一邊哭,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以前,我常常笑話她,說哭就哭,說流眼淚就流眼淚,簡直就是天生的演員!
“薇薇,別哭了,你現(xiàn)在身子弱,需要好好休息!”
“可兒,我知道,這個孩子不應(yīng)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我還是一意孤行,堅持要把他生下來……我以為,有了這個孩子,他就會慢慢地接受我……沒想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終究與孩子無緣,與他無緣……其實,我也知道,不管有沒有孩子,他都不會愛上我了,也許,他永遠(yuǎn)都不會愛上我了……”
“薇薇,別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腫了,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可兒,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你能原諒我嗎?我求求你原諒我好嗎?”
“我早就原諒你了,真的!”我替她擦干眼淚,然后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用行動告訴她,我真的已經(jīng)原諒她了。
“謝謝你?!彼銖娦α诵?,“我累了,我想睡覺?!?p> “好,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p>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總覺得厲薇有點不對勁,語氣里透著悲傷,眼睛里滿是絕望,真怕她想不開啊!走出病房,我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許飛揚:“你對厲薇到底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為什么不吵不鬧,只會哭,只會自責(zé),只會道歉?”
許飛揚低著頭,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她醒來后,我一直安慰她,照顧她,本來還好好的,但是一提到孩子,她就崩潰了。我安慰她,說她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她卻問我,問我還愿意和她生孩子嗎?我沒有想那么多,就直接說我不是她的良配,讓她找一個她喜歡的、也喜歡她的男人。然后她就扔?xùn)|西,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叫我滾得越遠(yuǎn)越好……”
“許飛揚,你真是個混蛋!”
“可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是厲薇!我告訴你,你最好24小時守著她,要是她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是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不等他說話,我就拉著阿軒走了。我實在太生氣了,他的腦袋是被門擠了嗎?他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嗎?腦子是個好東西,他怎么就沒有呢?在這個時候,他怎么可以跟厲薇吵架呢?難怪她心灰意冷,難怪她傷心絕望,被心愛之人在受傷的心口上撒鹽,能不心灰意冷?能不傷心絕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