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露面

　　自從這次事件后，小姿消沉了很多，老老實實的上下班，還把工資卡給陳穗了，只留少許生活費，其余的用來還債，她自嘲的笑笑：“那么多化妝品和衣服包包，能用兩年都不帶重樣的，我也試試當個田螺姑娘吧！”

　　陳穗很想反問她，你知道田螺姑娘到底是干嘛的嗎，不過什么也沒說，笑著接過了她的卡。

　　馬上要到交貨時間了，陳穗卻始終沒有凌又于的行蹤，甚至得寶和馬一誠都不知所蹤，Julia在公司忙得焦頭爛額，陳穗一度懷疑她是否牽涉其中，看上去不像，不過也不無可能，她太多拿不準的事需要去查證，正苦惱無處下手時，中午聽見一位廣西的同事叫外賣，卻沒有家鄉(xiāng)的鴨腳煲而發(fā)牢騷，她突然想起得寶跟她提過，趙曉峰是廣西人。

　　雖然她在警隊時間短，也不是刑偵隊，但多少能聽些老警員傳授些關于人在慣性，習性，惰性上的要點，這些人類無可避免的行為特征在犯罪份子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趙曉峰為人低調，古板，堅毅，行事謹慎，這樣的人在生活習慣上，只要形成他固有的規(guī)則，是不會輕易打破的。既然現在毫無線索，何不去碰碰運氣。

　　陳穗在幾個美食軟件上搜尋，原來全B市有賣廣西鴨腳煲的店家并不多，再上論壇一搜，最地道的一家就在上次海鮮酒家三公里處，她下班后立刻打車去了這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小食店。不過今日的運氣不大好，并沒發(fā)現，好歹鴨腳煲的味道是真不錯！

　　連續(xù)幾日她都到點去蹲，毫無收獲，她猛的一拍腦子，現在關鍵時刻，既然他們故意避世，顯然不會光天白日露面。

　　她把時間改成了凌晨12點半左右，正是宵夜時間，她還未走近小食店，正在便利店買酸奶，透過玻璃門一看，精神一振！果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趙曉峰。

　　陳穗把酸奶放回原位，迅速離開便利店，從另一邊繞到小食店，背對著趙曉峰，老板上前問“美女，又是你?。?！”

　　“額，對對，老樣子。”

　　“好咧！”

　　趙曉峰聽到老板和她的寒暄，轉過頭看了眼，幸好陳穗的背對著她，位置在最里，比較暗，又低頭假裝在手機上打游戲。

　　東西端上來了，陳穗味同嚼蠟的吃了兩口，尖著耳朵聽趙曉峰那邊的動靜，不過聲音太小，她恨不得長雙順風耳。

　　這邊的趙曉峰正跟凌又于通話，“她跟過來了。”

　　“。。呵，還算有點本事?！?p>　　“我先甩掉她，等會再來接你？”

　　“不用，讓她跟。”凌又于語氣平靜的說。

　　“是。”趙曉峰雖然疑惑不知道凌又于為何要主動暴露于人前，而且明明知曉了她的身份，這不是自掘墳墓嗎？不過他跟了凌多年，清楚他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他沒想到，陳穗居然能找到他常來光顧的小食店，他想起了凌3年前跟他提到過的話，“曉峰，這條路上習以為常的事都不再平常，甚至是風險，你還愿意跟我嗎？”

　　一刻鐘后，趙曉峰招手結賬，陳穗稍等了會，見他走了大概十米遠，也留了30塊在桌上，立刻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一輛大眾從車庫開出來，B市夜生活豐富，此時雖夜深了，可仍燈火通明，陳穗看見趙曉峰正置身其中，又隨手叫了輛的士，一上車，便跟司機道：“師傅，跟著前面車牌尾號2231的大眾，快！”

　　兩輛車一前一后，行駛在夜色中，開了大概半個鐘頭，趙曉峰的車來到一處高檔小區(qū)，進了車庫沒一會，便又開了出來，此時已經是凌晨1點半了，陳穗此刻內心激動，因為她看見了凌又于坐在后座，終于現身了。

　　“還跟嗎美女？”出租車師傅問。

　　“跟！但別跟太緊，這么晚了，路上車太少，跟太緊容易被發(fā)現?！?p>　　黑得沒有一顆星星的天幕與B市的江水連成一片，點點城市燈火也漸漸隱去，陳穗感覺跟著他們似乎游進了深海，呼吸有點壓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曉峰的車停在了L區(qū)的某個港口。

　　她眼見兩個人影下車，小心的跟著他們來了幾個大型貨運箱縫隙處，借著入眼皆是貨運箱的遮掩，還是比較容易隱匿。

　　過了一會，她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異口同聲的稱呼道，

　　“凌總。”是得寶和馬一誠！

　　“買中一張500萬彩票的幾率有多大？”凌走上前發(fā)問。

　　兩人面面相覷，對突如其來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不知該做何回答，還是得寶先沉不氣，喏喏的說：“大概，大概幾百萬分之一吧？！”

　　“所以你們覺得夾帶私貨發(fā)家致富的幾率高于買彩票，是吧？”凌又于又問。

　　兩人一聽，腳軟了，得寶張著嘴準備辯白，凌又于嘴角一撇，眼神冷了下來說道，

　　“那有沒有想過被我發(fā)現的幾率又有多大呢？”

　　得寶求助的望了一眼馬一誠，馬一誠畢竟也在社會上混了這么多年，強作鎮(zhèn)定道，

　　“。。。。這兩年我在公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更別說早年跟著老凌總打點上下也是冒了不少風險的，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貪得無厭，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馬一誠一臉信誓旦旦，話里話外還把老凌總抬出來，面上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凌又于心底冷笑。

　　得寶一聽，知道馬一誠為凌家賣力多年好歹有個“復活”機會，自己一農村的小子，要什么沒什么，平時伶俐的口齒此時面對凌又于在黑暗中明辯不清的表情，慌得不得了，哆嗦的說：“凌總，求求你給我次機會，我什么倚仗也沒有，父母都是農民，就是想出人頭地，多賺點錢，之前我每一次也是昧著良心，盡心盡力為你做事啊！”

　　凌又于走到得寶面前，看這他因緊張，害怕而扭曲的五官，慢慢說道，“不是為了我，是為了錢。所謂富貴險中求，一個夾帶名表，一個夾帶鉆石，怕是賺得盆滿缽滿了吧？！您二位真是膽色過人?！?p>　　躲在貨柜箱后的陳穗聽了一出好戲，沒想到得寶平時一副瞎得瑟的模樣，野心這么大，陳穗這時候才猛然想起，悄悄摸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貼著貨運箱邊緣，露出攝像鏡頭。

　　兩人聽到凌又于已經掌握到他們的走私物品，雙雙臉一白，得寶更是呼吸急促，凌又于轉過身背對著他們，輕聲說“就算功過相抵，也要長點記性?！闭f完，旁邊的趙曉峰迅速上前，利落的出手猛的拳擊得寶面部，得寶被打得翻了幾個身，眼一花，嘴里一股鐵銹味，帶著血的牙從嘴里蹦了兩顆到地上。痛得腳趾都卷縮了。

　　馬一誠看到還沒來得及反應，眼見趙曉峰不知道什么時候掏了把匕首出來，狠狠地踢了馬一誠肚皮一腳，馬一誠像個蛤蟆似的趴到地上，哎喲喲的叫喚，趙曉峰手起刀落，匕首利刃直接刺穿了馬一誠的手掌，他張大嘴想爆發(fā)出慘叫，趙曉峰另一手捏住他的臉頰，用力到讓他面部完全變形，隨后又利落的抽出匕首，血跟著刀鋒迸濺得到處都是，趙曉峰木無表情的把帶血的匕首收回刀鞘里。回到凌又于身邊站好，整個過程不到2分鐘。

　　馬一誠痛得奄奄一息，凌又于走上前，一腳踩在他剛被刺穿的手掌上，馬痛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喘著氣說：“凌總，我錯了，給我條生路?！?p>　　凌又于沒挪開腳，卻蹲了下來，姿勢加重了腳部的力量，馬已接近快暈厥的狀態(tài)，痛得青筋爆起，凌又于面上卻云淡風輕的說

　　“禮拜四，凌晨3點，在H港口接貨?！闭f完，又低下頭貼著他耳朵交代了一些話。

　　“是，是，好，我明白了?！?p>　　凌又于站起身來，見鞋被弄臟了，踩在馬的背上，把血跡擦得干干凈凈，最后落下一句話：“繼續(xù)回去正常上班。不要有任何異常?！闭f完和趙曉峰一前一后的往車走去。

　　陳穗收回手機，再偷偷看了眼得寶和馬一誠，兩人都蔫了吧唧的躺在地上，不過她已經獲取確切的時間和地點，現在要做的就是與喬隊確認。

　　眼見凌又于的車燈都看不見了，得寶和馬一誠互相攙扶著上了馬一誠的車也開出很遠，陳穗才敢從貨運箱出來。不知不覺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她點開剛剛錄下的視頻，因為太黑了，距離也不近，只能錄到幾個人影，臉看不清楚，聲音也收錄得不清晰，她有點沮喪，不過接下來讓她更郁悶的是，現在已經凌晨4點多了，附近沒有出租車，她該怎么回家呢？

　　凌又于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趙曉峰想了想還是問道：“那個女的，剛才應該什么都聽到了，她怎么處理？”

　　“聽到正好，等這件事完了，做掉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