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義知道老者口中的主人和少年口中的恩公指的必然都是司馬詡,當(dāng)年司馬詡家中被白羽屠殺一空,只有司馬詡與眼前的這個老者白木逃得一命,又一路輾轉(zhuǎn)來到了南陽,被司馬集收留。司馬詡因為要進(jìn)司馬府為奴所以就將他的這個老仆人留在了外面,管義也是想明白了此中的原委,再看看眼前的這個靈堂,必然也是為了司馬詡而設(shè)立的。想到這里,管義也是有些好奇的問道:“老人家,你這靈堂既然是給文安先生所設(shè)的,卻又為何沒有立牌位呢?”
管義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勸慰老者,只得以此問來轉(zhuǎn)移老者的注意力。
老者見管義如此發(fā)問,果然是不再傷感少年之事,轉(zhuǎn)而回答道:“司馬家覆滅,以主人的性子,必然會追隨大將軍而去,只是現(xiàn)在我們連他的尸骨都沒有見到,我又如何能給他立牌位?棺木之中也只有主人少時的一件衣物而已。我們今日本來打算出城尋找一番,即使是找尋不到,但好歹也要有個念想?!?p> 管義聽到老者這么一說,他卻是猛然一怔,再想想掛在城中心高臺上的那幾具尸體之中,的確是沒有司馬詡的尸體,此事卻也奇怪,難道只是因為司馬詡不是司馬家的人嗎?或者其中有司馬詡的尸體,不過是用來代替了某人,可是也不對啊,司馬詡可是消瘦得很,以他的身形,又能代替誰呢?
管義搖了搖頭,他實(shí)在是想不通其中的關(guān)鍵,此刻他也不作細(xì)想,而是站起身,走到了棺木前,拜了拜,隨后神色一凝,臉上浮現(xiàn)堅決之色,他走回了桌旁,對著老者和少年說道:“我今日前來,其實(shí)是奉了文安先生的遺命,既然老人家和這位小哥都已經(jīng)知曉我來所為何事,我便也不再贅言,只是希望老人家千萬要以大局為重,理解文安先生的良苦用心,想必先生泉下有知,必然也能感到欣慰!”
老者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說道:“公子請放心,我必然會遵從老主人的遺愿。”
管義又朝正微笑看著自己的少年郎一躬身,拜了一拜,說道:“謝公子高義,我替主公在此謝過,他日若有緣,我與主公必當(dāng)涌泉相報!還請公子告知姓名,好讓我銘記在心!”
少年剛要推脫,老者卻是搶先一步說道:“他叫白影,是老主人起的,若是管公子有心,他日當(dāng)小公子功業(yè)有成,還請他多多提攜白石與白土這兩個小子?!?p> 白影聽到老者如此說,便也是看向了外邊玩耍的這兩個弟弟,那是他在這世間最親的兩人,要說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們二人了。司馬詡平日里給了他們許多的錢糧,足夠老者與兩個小孩以后都吃穿不愁,等到數(shù)年之后,兩個小孩也都已長大,到時就有了混口飯吃的能力,自然也是沒有問題,白影最擔(dān)心的還是兩人的前程,此時既然有爺爺幫他開口,他便也是欣然接受,這樣,他也能走得安心。
“影,呵呵,他居然叫影!真是……”管義心中暗嘆,卻也是看向了外邊的兩個孩子,只見他們虎頭虎腦得在那里打來打去,一開始管義就是非常喜歡他倆,當(dāng)下也是答應(yīng)道:“請老先生放心,我必然會央求主公,想必主公也會感念白影公子的高義,定然不會虧待了這兩個小公子!”
管義走上前,又與白影商議了一下行事的細(xì)節(jié),便是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
老者連忙站起身,向管義拱了拱手,白影也是學(xué)著他的樣子,向管義行禮,管義向二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躬身,便是大步離去,他不需要向這二人再交代什么,既然白影已經(jīng)為了這一日,準(zhǔn)備了五年,想必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管義一邊假裝在城中閑逛,卻又默默地靠向了城中心的高臺,只見司馬家的那幾具尸體仍舊是高高的掛著,只是此刻已經(jīng)被飛鳥啄食得不成形狀,有些部位更是露出了白骨,模樣甚是恐怖。這里也甚少有行人會來,也早就沒有安排守衛(wèi)了,只有像他這樣的“外來人”才會過來看上一眼。
管義心中怒極,又是想到之前老者的話語,既然司馬詡的尸體不在這里面,那自己大哥的尸體呢?他不自覺的拿自己大哥的身形暗暗得跟那幾具尸體比較……良久,他落下了淚來,是的,他看出來了,那具寫著“司馬涼”的尸首,絕對就是他的兄長,管勇!
管義轉(zhuǎn)過身,默默地走進(jìn)了一個小弄堂,他看左右無人,才跪了下來,狠狠地磕了三個頭,心中暗暗發(fā)誓,此仇不保,必當(dāng)受活人剝皮之苦!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漸晚,管義估算了一下時辰,大概已經(jīng)離酉時不遠(yuǎn),于是他便往與岳月和徐老四兩人約定的酒肆走去,他之所以一定要去見這二人,卻正是因為想要借他們的“眼”一用。
管義剛到酒肆樓下,卻是正巧遇見二人到來,三人又是寒暄了幾句,便是上樓要了一間雅室。三人坐在了一個小圓桌上,本來涇渭分明,但是岳月卻是悄悄地將自己的凳子往管義那邊移了一下,這樣一來,就看起來好像是管義和岳月兩個人是一起的,獨(dú)對徐老四一個人,氣氛瞬間尷尬起來。
眼見徐老四似要發(fā)作,管義不動聲色的站起身,假裝拿起酒壺,就向兩人的杯中加酒,然后又悄悄地將凳子挪了一下,又與岳月拉開了一點(diǎn)距離。
徐老四心中郁悶,只得將氣發(fā)泄在酒上,只要管義給他加,他就一口喝,管義當(dāng)然也不甘落后,當(dāng)下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樂乎,兩人更是稱兄道弟起來,卻把岳月給撂在了一旁,岳月怎可能委屈了自己,大喊一句:“討厭!”立刻便是加入進(jìn)來,三人直喝到了快半夜,直到酒肆快打烊了才是勾肩搭背的準(zhǔn)備離去。
剛一出門,卻聽管義似是酒意甚濃,大叫道:“我今日剛來這南陽城,還沒去城中心看過呢,聽說那里極是恐怖,夜晚都沒人敢于接近,今夜正好有兩位兄長相伴,不如,我們?nèi)值芤黄鹑タ匆豢茨抢锞烤褂惺裁戴西洒汪u,如何?”
徐老四和岳月此時已經(jīng)有了九分的醉意,只聽岳月附和道:“正有此意,我們兄弟三人怕過誰來,跟我走!”連平日里娘得不行的岳月此刻也是英勇異常。
“哈哈哈,你個死娘娘腔居然也有如此豪言壯語,真是震破了我的‘虎炎龍金’狗耳!哈哈哈”徐老四也是剛才聽過管義說起了他的一個江湖朋友有“虎炎龍金”的武器,此時他也是借用了一下,當(dāng)然他們其實(shí)都不信管義真有這樣的“土豪”朋友,只當(dāng)他是吹牛,不過,喝酒聊天,本來就是吹牛才有樂趣的啊。
“滾滾滾,老子才不是娘娘腔,老子一直都是真男人!”岳月卻是反駁說道,當(dāng)下打了一個酒嗝,抬步“一馬當(dāng)先”朝著城中心奔去。管義和徐老四也是哈哈笑著跟隨而去。
三人一路狂奔,酒意更是上涌,腦袋昏昏沉沉,當(dāng)然酒這個東西,在內(nèi)勁高手面前,作用就要小得多了,畢竟內(nèi)勁武者的體質(zhì),要比常人好得多。此時的管義就是如此,其實(shí)他根本就沒醉,只是裝作如此,也跟著兩人發(fā)酒瘋。
一路奔到城中心,眼看就要接近高臺,跑在最前面的岳月卻是猛然高聲尖叫了起來:“媽媽呀……鬼啊……真的有鬼啊……”其聲音之尖銳,一返他往日的作風(fēng),瞬變假男人。
管義和徐老四也是被他的這聲尖叫驚了一下,酒意大醒,一齊望向了岳月手指的方向,只見高臺之下,此刻正有一條黑影,在那里上下起伏,待兩人細(xì)看之下,那黑影竟是在叩拜高臺上掛著的那幾人。三人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酒意全無,管義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小聲說道:“莫非是司馬家死去的亡魂,回來祭拜他們?”
“胡說,哪里來得亡魂,這個分明是人,只不過是穿了夜行衣罷了?!毙炖纤拇丝虆s是異常清醒,冷冷說道。
“徐老哥的意思是說,有人趁著黑夜,周邊又沒有守軍,就特意過來祭拜?難道說,那人是叛黨?”管義卻是“大驚失色”地說道。
“嘿嘿,正是如此,岳月我們立功的機(jī)會到了,千載難逢啊,我看前面那人的身形,不過還是一個小孩子,絕對不是我們?nèi)说膶κ?,我們這就上去擒住他,到時候升官發(fā)財,還能少得了嗎?”說著徐老四朝身旁的兩人看去,此時管義卻是緩緩后退,一臉害怕之色的說道:“兩位兄長,我畢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們來罷,畢竟我也不好搶了你們的功勞啊?!?p> 徐老四想想也是,當(dāng)下不再廢話,和岳月抽出佩刀,悄悄摸了上去,那人直到兩人靠近才似是發(fā)現(xiàn)了兩人,便即想要逃跑,卻被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擒拿住了,岳月找來繩子,一頓五花大綁,再借月色一看,卻竟然與城門口貼的榜上之人一般無二,心下立刻一怔,這……他奶奶的……是要發(f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