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醫(yī)生正在全力搶救大出血的汪黛藍。汪明已無力站立,靠著墻角,頹喪的縮在那里。
他偶一抬頭,看見今晚帶出來的那兩個人還站在那里。
女的他認識,付安平的妹妹,付安心。男的沒有見過,不過看著倒有幾分眼熟。
“你們走吧?!彼穆曇粲行┧粏?。
付安心不知道說什么好。
剛才問了醫(yī)生,原來他女兒懷孕了,現(xiàn)在大出血正在搶救。
如果沒有記錯,他女兒應該和外甥女甜甜一般大,都在念高三。
這么小的年紀,竟然出了這么大的事。
大姐回去給那姑娘煲湯,她本來準備離開,可是看著汪明傷心欲絕的樣子,總覺得現(xiàn)在走了,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畢竟,如果沒有他,她是不可能救張遠出來的。
“謝謝你?!毕肓擞窒耄僮咧斑€是鄭重的說一聲謝謝吧。付安心朝他鞠了一躬,
“您保重身體。”
走吧,汪明朝他們無聲的揮一揮手。
兩人走出醫(yī)院,外面依然漆黑一片。天上有幾顆星星,在這暗夜蕭瑟的夜晚,竟然也亮的灼人。
付安心站在路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思緒萬千。這一天,過得真是漫長又驚險。
“回家吧?!迸赃叺娜苏f道。
“嗯?!备栋残狞c點頭。
兩人順著馬路,無聲的走著。
他們都太累了。
付安平回到汪家,汪老太太已經(jīng)睡下了。她沒有驚動老太太,一個人在廚房煲了個湯,拿了汪黛藍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悄悄的出門了。
著急忙慌的趕到醫(yī)院,汪黛藍已經(jīng)做完手術推到了病房。
她進去的時候,汪黛藍還在睡覺,汪明在病床旁邊坐著。
“汪總?!备栋财叫⌒囊硪淼暮耙宦?。
“嗯。”汪明抬頭看看她,“坐吧。”
付安平“唉”,趕緊坐下了。
“怎么樣?醫(yī)生怎么說?”
“送的及時,身體沒有大礙,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蓖裘鞯恼f道。
他這么說,孩子肯定是沒有了。付安平在心里思忖,其實這樣也好,本來她就不贊成汪黛藍留下這個孩子,現(xiàn)在聽她爸爸的口氣,這個孩子沒有才是好事。
“安平,明天你幫我照顧一下黛藍,我有事需要處理?!蓖裘髡f道。
付安平心里一咯噔,她自然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立刻緊張起來。
“汪總,你,你,你不要沖動。。有什么事還是讓警察處理比較好吧。?!?p> 汪明抬手打斷她,“你不用再說,我自有分寸?!?p> 說的這么決絕果斷,付安平頓時又委屈又擔心,本來就紅腫的眼睛,又紅了。嘴上又不敢再說什么去勸他,一時之間真是恨自己這種懦弱無能的性子。
兩個人就那樣沉默著。
約摸半個時辰,汪明長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為我好。但是我汪明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心肝姑娘,從小到大,我寵著她慣著她,從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因為我和她媽離婚,她怎么任性我都包容她。現(xiàn)在她被畜生欺負,你告訴我,我怎么可能善罷甘休?安平,這口氣,我一定要出。”
付安平呆了,她知道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同樣身為父母,她當然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縱使心里有萬般不安,她還是說,
“你去吧。千萬小心?!?p> 汪明點點頭。
天一亮,汪明站起來,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付安平站在病床邊,兩只手絞的死緊,心下如擂鼓。
平安,一定要平安。
沒想到,她真的是多慮了。
汪明這一拳頭,就像打在棉花上面,輕飄飄,軟綿綿。
他萬萬沒想到,昨晚站在付安心旁邊,一臉冷酷的那個孩子,竟然就是訂婚宴的男主角,他的同學呂芳華的兒子。
“所以,你看,汪明,我知道憑咱倆的關系,有人欺負了你閨女,我肯定義不容辭幫你收拾他。但是,你昨晚帶走了我兒子,把我們兩家搞得狼狽不堪,最后找了一個假兒子,連蒙帶騙的把昨晚參加訂婚宴的嘉賓忽悠了過去?,F(xiàn)在別人都知道,王信是我們張家的養(yǎng)子,是殷家未來的姑爺,你叫我怎么幫你?我不僅不能幫你,我還必須保護王信,不能讓你傷害他。不然,我們張殷兩家不就成了寧遠市最大的笑話?”
呂芳華昨晚看了監(jiān)控,知道是汪明帶走了張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急又氣。但是,既然兒子不愿意娶殷雪寒,她也決不會勉強。所以現(xiàn)在,她是萬萬不能把王信交出去。
“怎么會這樣。?!蓖裘骺嚲o的弦一下子斷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昨晚隨手帶走的,竟然成為報仇的最大阻礙?,F(xiàn)在可好,他不義在先,破壞了別人的訂婚宴,又怎么有臉去要求別人交出王信。
但是,心下那口惡氣,他是無論如何咽不下去,心里便不甘不愿,
“芳華,我曾經(jīng)認識的你,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難道你真的要認一個畜生當兒子?!”他怒目圓睜,氣憤的質(zhì)問道。
呂芳華聽他這么一說,微微一笑,“汪明,我是什么人,從來沒有變過。你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p> “好!我汪明相信你的為人!”汪明知她不會坐視不理,心里頓時暢快了許多。他微一抬手,作了個揖,“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今天我先回去了。但是這件事,我決不會就此算了。”
呂芳華點點頭,“去吧,好好照顧黛藍那丫頭?!?p> 等汪黛藍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白色的墻,白色的床,白色的窗簾。
這里一定是醫(yī)院吧。
身體異常沉重,感覺像被大車碾過,說不上疼痛,就是悶悶的。
“黛藍,你醒了。”
身邊有人喚她,汪黛藍扭頭去看,看見付安平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阿姨。?!蓖赭焖{喃喃的喊了一句,聲音嘶啞的厲害,她顫顫巍巍的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平坦的小腹,咬著唇,“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p> 眼眶慢慢蓄滿了眼淚,一顆一顆,大滴落下來。
付安平看著真是心疼,她蹲下來,輕輕握住汪黛藍的手,流著淚說道,“黛藍啊,你受罪了。我可憐的孩子啊。。。為什么受傷的總是你啊。?!边煅实脑僖舱f不出話來。
一股哀傷彌漫了整個病房。
汪明站在門口,看著兩人,心痛如刀絞。縱使對女兒有再多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哭了一會兒,付安平突然想起汪黛藍此時身體還非常虛弱,不能過度悲痛,慌忙擦干凈自己的眼淚,又拿紙巾仔細的幫她擦干淚水。
“不哭了不哭了,我們黛藍不哭了。眼下還是身體最要緊,你還年輕,千萬別落下病根。養(yǎng)好身體,就什么都好了。來來來,阿姨給你煲的湯,還是熱的,阿姨給你盛出來,你先喝一口?!?p> 付安平把保溫壺里的湯倒出來,端給汪黛藍。
汪黛藍拒絕了,“阿姨,我不想喝。?!?p> “不喝怎么行呢,你現(xiàn)在身體這么虛弱,需要補充營養(yǎng)。阿姨給你熬的這湯可好了,清淡有營養(yǎng),你喝一口嘗嘗,來,就喝一口?!?p> 汪黛藍剛想說不喝,看見一個人走了進來。
正是她的父親,汪明。
頓時心下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