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再次被關(guān)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們目前的手段對唐翊根本無效,這次唐翊的待遇好了很多,沒有人在對她動用刑罰,牢房也直接從樹牢轉(zhuǎn)到了軟禁。
看守她的仍然是那只叫夾褐的鳥妖,唐翊總算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就和其他鳥妖一樣,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爪子,只有眼睛是淡褐色的,而且身形也較之銀露來說要小了很多。
不過雖然如此,夾褐可以說是唐翊見過的鳥妖之中的勞模了,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看守著唐翊,就連吃飯都是麻煩同伴送飯過來的。
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jīng)讓唐翊逃過一次了,夾褐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半點也不敢放松樣,仿佛只要唐翊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就可以以身殉職,用身體來阻擋唐翊的逃亡路一樣。
當(dāng)然,這些只是唐翊自己的腦補而已。
盡管又被關(guān)住了,但唐翊依舊沒有放棄采取主動,既然現(xiàn)在鳥妖們與她之間的關(guān)系表面上緩和了一點,那么她也可以去探聽探聽情報了。
嗯......那個看守她的小勞模就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于是乎,在唐翊的唇舌攻堅之下,夾褐根本就撐不滿三回合,很快就被套出了話來,所以到最后,他甚至立了毒誓,再也不理會唐翊的話了。
而唐翊也已經(jīng)從夾褐口中得知了不少東西,雖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信息,諸如這些鳥妖的名字是叫黑鴆,又如,這個黑鴆群里沒有族長,而是由三個長老共同管理,又比如,三長老之一的銀露最近一直都很煩躁,而她煩躁的原因恰巧就是被關(guān)著的她唐某人,再比如......
他們這次損失慘重,很多族人都死掉了。
唐翊其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幫黑鴆妖。
如果從道義上來講,他們是入侵者,是侵犯毒蛇妖族的敵人;但從另一方面來看,黑鴆妖族不論是從族內(nèi)的風(fēng)氣還是自身的實力,都遠勝那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蛇妖。
這個觀點在唐翊見到一只黑鴆為了搭救另一只素不相識的黑鴆而舍棄了自己近十年的修為后達到了頂峰。
其實平心而論,唐翊是更喜歡這些黑鴆的,雖然自己被他們狠狠地蹂躪了一番,但是待在這樣一個和睦而強大的群體中間,很容易就被感染了。
現(xiàn)在回想起在蛇群里生活的那段日子,雖然舒適,但卻死氣沉沉的,整個族群連一絲凝聚力都沒有,只有在外敵來犯時才會群起而攻之,而且在打起來之后還往往是自己人扯了自己人的后腿。
唐翊知道自己是片面了,只是單單就目前而言,的確是黑鴆給她的印象比較好。
狠狠地甩了甩頭,唐翊不禁在心里對自己警告道:
“唐翊啊唐翊!你可不是受虐狂,現(xiàn)在你是囚犯,第一要務(wù)是想辦法逃出去!嗯!對!逃出去!”
唐翊又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情報。
首先,整個黑鴆群由三個長老管著,其中一個她已經(jīng)見過了,還有一個恐怕就是她逃跑失敗那次把她捉回來的那只年長黑鴆了。
現(xiàn)在在這棵被黑鴆稱為庇護所的枯樹里應(yīng)該集中了黑鴆的大多數(shù)戰(zhàn)力,看來那晚上毒蛇跟黑鴆是打了一樣的主意,都不約而同地派大部隊直接進攻了對方的營地,同時留下一個空空的營地任人宰割。也不知道落得現(xiàn)在這個情況,兩族究竟是會慶幸自己的進攻還是會后悔自己的莽撞。
而且,她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聽到關(guān)于瀾垣的消息,按理來說,一條龍的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個爆炸性新聞啊......怎么這些黑鴆妖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唐翊倒是想過會不會是瀾垣那邊出了什么事,但仔細(xì)思索過后,她就果斷放棄了這種擔(dān)憂。
連她面對這些黑鴆都能做到毫發(fā)無傷,何況是不知道拼殺了多少年,自己一步步修煉出來的龍皇子。
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是那邊瞞下了所有的情報,也就是說,大概那位龍皇子還有后手。
是了,畢竟他是被請來幫忙的,眼下被狠狠地坑成這樣,面子里子上都過不去吧,一定在想法子準(zhǔn)備扳回一城。
唐翊轉(zhuǎn)念一想,這倒是方便了她的出逃,只要等到瀾垣再度行動時,想必黑鴆們必定會做出反應(yīng),到時候她再緊隨其后行動,難度肯定會降低很多。
只不過眼下還有一個大難題。
看來她之前的舉動應(yīng)該是給黑鴆們留下了不淺的印象,導(dǎo)致她現(xiàn)在這個新的牢房居然被改造成可以隔絕靈氣的類型,以至于這么多天下來她的法力沒有恢復(fù)半點。
不過……如果是之前的唐翊,或許對眼下的情況束手無策,但經(jīng)過了瀾垣這么多天以來的調(diào)教,唐翊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說不準(zhǔn)可以幫助她一舉翻盤。
但她還要等待一個好時機......嗯.....應(yīng)該不會太久了......
唐翊苦等的好時機也并未讓她等很久,在她被俘虜三日不到的時候,便在一個夜晚突然降臨了。
彼時夾褐正在強撐著精神守門,眼睛耷拉著,一副就要會周公的神情。
但就在他要投奔向夢境的康莊大道的時刻,在樹梢高處狠狠地劈下來了一道貫耳魔音。
似絲帛斷裂,又似杜鵑哀啼。
這聲音連綿不絕,在空蕩蕩的枯樹內(nèi)作響,直接敲醒了夾褐混亂的腦子,無數(shù)的黑影撲啦啦地騰空而起,從樹干上四通八達的孔洞飛了出去。
那是戰(zhàn)爭的示警哨,預(yù)示著敵人來襲。
而庇護所上空那三只飛舞盤旋的黑鴆長老,則是在向全體族人發(fā)出號令。
全員出動!
夾褐迷迷糊糊地愣忪片刻,然后就猛然驚覺自己的同伴都已經(jīng)齊刷刷地飛走了,急忙大喊道:
“等會兒我!等會兒我!我只不過是打了個噸!別丟下我?。?!”
然后,他便迅速地拍擊翅膀,跟著鳥群一齊飛了出去。
就在夾褐起飛的那一刻,牢籠中的唐翊睜開了眼,閃電一般地貼到房門上聽起外面的動靜來,直到夾褐振翅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她才迅速地縮回房間中央,并且盤成一團。
唐翊目前所處的牢房除去一面留了一個小鐵門外其余五個面都是嚴(yán)絲合縫的石壁,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在內(nèi),可以說是沒有一絲漏洞。
且唐翊現(xiàn)在沒有法力,根本就沒辦法從這一大幫子的黑鴆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她沒辦法逃出這個牢房。
其實她的方法很簡單,這個牢房固然固若金湯,但也只是個四尺見方的狹小空間罷了,以這些鳥妖的能力,他們也建不了太大規(guī)模的絕靈牢房。
所以想要逃出這里,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方法就行了。
她可沒忘記,她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和一條普通的蟒蛇差不多,可她的真身實際上是一具身長十?dāng)?shù)米的巨蟒。
當(dāng)初她自己自行習(xí)得了化人后,沒想到也懂了該控制自己的身形,這才能將身軀縮成一條普通蟒蛇的大小,雖然現(xiàn)在她身上的法力微乎其微,但曾經(jīng)的法術(shù)卻仍在運轉(zhuǎn),維持著她體形的嬌小。
若是她散盡剩余的靈力,法術(shù)自然解除,她頃刻間便會變回曾經(jīng)那副巨蟒的模樣,到時候,這小小的牢房,又豈能容的下她?
只不過,這樣做的話也是有風(fēng)險的,沒了靈力,她就徹底變成一條廢蛇了,僅僅只是體型比較大根本就抵抗不住鳥群的攻擊。
所以,她要等的,就是一個枯樹內(nèi)鳥妖全部,或者說至少大部分以及那三位長老離開的機會,這樣她才能夠順利出逃而不被黑鴆追蹤抓獲。
而她同樣也很清楚,被屠了老巢的毒蛇們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死咬著黑鴆,伺機發(fā)難,如今兩族已成血仇,一旦一方先傾巢而出,另一方絕對會效法緊隨其后,如果足夠幸運地話,沒準(zhǔn)瀾垣也會加入戰(zhàn)局,那么于她就更有利了。
一來由于瀾垣這個強悍戰(zhàn)力的加入,勢必會令鳥妖全力以赴,留守的鳥妖少了,她逃跑也少了些阻力,二來也方便她順利與蛇妖那邊匯合,雖然她還是比較喜歡這些黑鴆的,但對方不喜歡她呀。
于是,唐翊默默地吐出體內(nèi)所剩的最后一點靈息。
仿佛身體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唐翊瞬間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吹氣球一樣地膨脹起來。
身形驟長之間,唐翊感受到了來自牢房壁的擠壓感,她的龐大身軀已經(jīng)頂?shù)睦畏块_始松動了,但也因為牢房的拘束,她的身體增大的速度有些微微放緩。
加油!我可以的!
唐翊在心里默默但給自己打勁,同時自己也向外用力向外生長,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芽那樣沖擊著堅硬的石墻。
石墻在彼此摩擦,在唐翊耳中聽起來猶如仙樂,石墻的抵抗猛然松懈,然后再轟然破裂。
唐翊從一片粉塵中沖了出來,下方的地面距離她也不再遙遠,可能是因為體型變化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她在這棵枯樹中感覺異常的擁擠。
“得趕緊出去啊......”
面對著自己還在不斷長大的身軀,唐翊想道,要是在這么長下去估計這里就要被她撐爆了。
唐翊一咬牙,頭就對著一處較大的樹洞撞了上去。
干枯的樹干被唐翊撞得四分五裂,碎片橫飛,唐翊也從洞口中迅速地游了出去,只留給那廖廖幾只留守樹內(nèi)的鳥妖一個巨大的蛇尾滑出洞口的背影。
“拜拜了您嘞......臥槽?。?!”
嗯,還有一句驚天動地的臥槽。
剛剛爬出樹洞的唐翊,正一臉懵逼地面對著匆忙趕回來的夾褐,和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