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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王天下

第九十一章 新鄭事(2)

鄭王天下 憶枕中夢 2151 2018-07-03 22:04:39

  “君上何不盡貶其為庶民,打亂之后,徙治邊鄙,世子不是新拓得一方土地嗎?正是缺少鄭民的時候,君上何不遷之以固邊疆!”

  不知是否是和鄭忽心有靈犀,鄭忽那邊正在為移民徙邊發(fā)愁,祭仲這邊就搞了一個遷罪人固邊疆之策。

  話雖如此,但是這個計策確實(shí)切合實(shí)際,可行性非常高。

  一旦這些家族被開除出士大夫行列,就意味著這些家族失去了興風(fēng)作浪的可能性。

  讓一個庶人去游說列國攻打其他國家,你以為這是戰(zhàn)國時代呢!

  在這個時期,貴族的身份就是一切,沒有了貴族身份那就好似是落了地的鳳凰,連雞都不如。

  正常的貴族誰也沒那個閑工夫搭理非自家采邑內(nèi)的國人,更別說其他國家的國人了。

  有時候國人確實(shí)能左右國家的大政方針,但是那基本上都是國都附近的國人。

  邊鄙地區(qū)的國人哪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

  鄭莊公覺得這個計策很不錯,既能穩(wěn)固邊疆又能妥善的處置這些心懷鬼胎的家族,一石二鳥。

  于是,便把此事交與祭仲處理。

  他之所以沒有想到此策的原因,是他陷入了思維盲區(qū)。

  此時貴族之間的斗爭,失敗者要么是自己出奔,要么是被驅(qū)逐出境。

  像其他國家因政治斗爭失敗而出奔他國的公子、大夫先不說。

  就說后來子產(chǎn)在鄭國執(zhí)政時,大夫豐卷為了祭祀要求狩獵,子產(chǎn)不批準(zhǔn),豐卷大怒,立刻調(diào)動私軍想要有所動作。

  支持子產(chǎn)的罕虎也就是子皮聽聞之后隨即將豐卷驅(qū)逐出境。

  這也算是此時列國貴族之爭的常態(tài)了。

  畢竟游戲規(guī)則在這擺著呢!

  而祭仲獻(xiàn)上的將貴族貶為庶人之策,當(dāng)然也是游戲規(guī)則的一部分,只是很少有國君這么做。

  除非是有人叛國,那些跟隨叛國的貴族才會被貶為庶人,像周初的霍叔處。

  所以,為了讓事情更加合理,鄭莊公決定拿甫假開刀。

  本來鄭莊公就知道甫假跟公子突走的比較近,此次清洗時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把他拿下。

  但是甫假身為六卿之一的令正絕對算的上是個“大老虎”,貿(mào)然將之拿下會造成朝野震動。

  是以鄭莊公是存了先緩一緩的心思,畢竟事緩則圓嘛!

  而今看來卻是緩不得,必須先將甫假拿下,定他個里通外國之罪,其他的家族則定個附逆的名頭,這樣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要不然,鄭莊公總不能對外說,他是為了給世子鋪路,剪除的都是三公子的羽翼吧!

  家丑不可外揚(yáng)嘛!這種事情是不能擺在臺面上的。

  況且,在鄧國時,鄭莊公聽到士卒匯報說甫假和蔡侯見了一面。

  雖不知道他們私底下究竟談?wù)摿耸裁?,但是,正好能借此治他的罪?p>  而且來說,在兩國敵對期間,身為一國令正的甫假竟然在未經(jīng)允許的情況下,私底下和敵國的國君進(jìn)行交談,這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里面有事。

  想到了這些,鄭莊公便不在遲疑,立即派人賜死甫假。

  甫假在被鄭軍士卒控制之后,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句話則是“我無罪!”

  這個心理素質(zhì)真的是不愧為能做到如此高位的人。

  負(fù)責(zé)賜死甫假的士卒皆是宮中的宿衛(wèi),他們才不管甫假有罪無罪,將鄭莊公交給他們的任務(wù)完成才是第一位的。

  對甫假道了請。

  甫假見狀,知道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嘆了口氣,道:“我死,故宜也矣!”

  說完將樽中的毒酒一飲而盡。

  鄭莊公聽到匯報之后,怒道:“好賊子,真是好賊子!”

  甫假死前的這句話無疑是承認(rèn)了他私通蔡侯的事實(shí)。

  如果僅是和公子突勾結(jié),他斷不可能說出他應(yīng)該死的話。

  平靜下來之后,鄭莊公對甫假再無一絲憐憫之意,他原本還對殺甫假還心存愧疚,認(rèn)為甫假好歹為國出力這么多年,雖然和公子突勾連,但也罪不至死,和蔡侯私通卻是有些捕風(fēng)捉影了。

  只是為了給鄭忽鋪路,他才不得不痛下決心殺掉甫假。

  而今看來,甫假是真該殺!

  于是乎,鄭莊公下令甫假里通外國,畏罪自殺,但其家無罪,盡赦之!

  這也是無奈之舉,甫假好歹是六卿之一,人都已經(jīng)死了,再將其家族盡數(shù)驅(qū)逐,甚至是貶為庶民徙邊,不免會讓其他的士大夫家族產(chǎn)生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雖說鄭國此時的非公族勢力并不算太強(qiáng),但也要盡量考慮安撫的問題。

  穩(wěn)定壓倒一切嘛!

  再說,總不能將所有的權(quán)利都交給公族吧,會尾大不掉的!

  公族的勢力是可以強(qiáng)一些,但是絕對不能脫離控制,鄭莊公對此心中有數(shù)。

  他自己干的不就是小宗欺凌大宗的事嘛!

  故此,他怎么可能會對鄭國公室中的小宗毫無防備呢?

  只不過是鄭國公室暫時比較團(tuán)結(jié),對他的威脅不大,而且他也有許多要借用公室力量的地方,所以,他暫時并未有清除公族力量的想法。

  再加上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價值觀,此時的價值觀就是所謂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貿(mào)然清除公族勢力不但會引起上層統(tǒng)治階級的反抗,而且還會導(dǎo)致國人的離心離德。

  想想一國國君連自家未出五服的支庶兄弟都要排擠抹殺,那還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怎么說現(xiàn)在都是春秋初期,西周時期的一些觀念取向在此時依舊是主流。

  即便是到了戰(zhàn)國時期,哪個國家沒有幾個活躍在政治舞臺的公室子弟。

  人還是相信自家人多一點(diǎn)。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

  就像后世,每到王朝中期,國家出現(xiàn)弊病的時侯,總有些有志之士提出改革,但是,為什么很多皇帝就是不許呢?

  難道他們不知道國家已經(jīng)到了非改不行的地步了嗎?

  并不是,作為皇帝,他們的想法是,改革并非易事,話說的再漂亮,餅畫的再大也不能當(dāng)飯吃。

  一旦改革搞砸了,你們這些提倡改革的拍拍屁股走人了,甚至寫文章大罵我這個做皇帝的,還能搏個憂國憂民的好名聲。

  而我家祖宗留下的基業(yè)任由你們敗光,我還落得個昏君的名頭,最后,爛攤子還得由我來收拾。

  這上哪說理去。

  自家的東西,指望著別人能愛惜,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說到底,也唯有自家人才能讓人感覺放心。

  即使是到了大同社會也是一個樣。

  所謂的人以群分,就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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