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們的神，那邊幾個也不是，明白不？你有多久沒見著你們神了？”葉兒萊問老蜥蜴人。
他光禿禿腦門低下去，躊躇地轉(zhuǎn)去看高臺壁畫。
“想去就去，那是你們的東西，寶物也是你們的，沒人再來搶它們。”
葉兒萊說著，心想不可能讓抱持強烈警惕心理的獸怪聽她話的。
但是，老蜥蜴人聽了，真的從高臺上頭朝下地爬了下去，像一只靈活的壁虎，迅速地爬行到圖3那幅壁畫中心。
“這里，神抱著●◆■，”說了一個專有名詞，老蜥蜴人改豎爬為側(cè)貼，它費力地揮著一只前爪向葉兒萊解釋。
“沉下去了，大地破掉，水滿上來，到處都是，很黑的水，喝了就死了，誰也不能下去……誰也去不了■▲◆●！”
他又激動地叫道，“神在召喚我們！每一次，每一次都有這個！”
他高舉著雙爪，但葉兒萊看不出來他在形容什么。
“神去多久了？”葉兒萊在高臺上問。
老蜥蜴人指著圖3獸怪們腳下的橫線，“這么久了?！?p> “‘這個’是指神降日的光明吧?！?p> 靳無咎的話令葉兒萊豁然大悟。
是了，那個女獸怪記憶里就有神降日，光明被神使短暫帶來地底……
“他像是蜥族長老，天圣教每月一次神降日的消息必然了解。大人，問他‘每一次’間隔多久，請他畫下來?！?p> 不管術(shù)士們?nèi)绾悟}|動。
聽了葉兒萊轉(zhuǎn)述的要求后，老蜥蜴人真的又爬上來高臺，趴在葉兒萊腳跟前，用尖利爪子在石面上刻畫“時間”——長約1厘米的直線。
它認真地道，“都是這么久、這么久?！?p> 葉兒萊看懂了，這是他們的時間刻度，這么短的線條代表“一個月”。
“我們可以看到的，圖3最上方的線條其實是從圖1橫貫過來的。”
經(jīng)靳無咎提醒，眾人才注意到那線條其實在圖1就存在了，連續(xù)畫到圖3時，在排排站的獸怪之后橫線還多出一段，之前只以為是裝飾的邊框線，現(xiàn)在明白了它并不是無意義的，不過……
一個月畫出來只是這么短的線段，那么壁畫上這么長的線條代表了多少年時間？
“唔……一千，不二千、二千七八百年？！”老頭快速得出一個答案，大吃一驚，“不可能，它們歷史有這么久嗎？獸怪不是跟野獸一樣？難道它們在太荒時就有智慧懂得計數(shù)記事了？”
“說起來，”阿酉飛回葉兒萊肩上，慢吞吞地道。
“你們?nèi)俗逄募o我剛好有記憶，那時候活躍在人間的族群正是如今已見不到的獸怪，它們體型似野獸，兇猛不下妖魔，所以才能在太荒極端嚴酷環(huán)境里存活?！?p> “至于你們這些沒有尖爪也沒有利齒、外表精致柔弱需要穿一層又一層衣服的黑頭發(fā)人族究竟什么時候冒出來，又用什么手段完全取代了獸怪變成人間的主人？想來是你們神的把戲罷了?！?p> 他輕描淡寫又高高在上的語氣，卻讓在場的人深刻意識到：
妖并不同于人，妖只是人間的看客。
而他話里隱約透露出來的東西，卻更讓人受到震撼……術(shù)士們茫然對望，好像世界觀都被顛覆。
“獸怪在我們?nèi)俗鍤v史上也不是沒留下記載的?！苯鶡o咎突然道，“他們被稱作‘荒民’，是虞朝早期主要的征伐對象，我們能徹底戰(zhàn)勝他們，也是因為術(shù)法的飛躍發(fā)展，讓人族得到充分支持?！?p> 老頭他們挺直了背，一付“與有榮焉”模樣。
“從壁畫上看，顯然遠古時代就有術(shù)士領(lǐng)導(dǎo)了一群獸怪，充當(dāng)他們的神?！?p> 靳無咎說，“同時也讓這些獸怪數(shù)千年沒有離開過地底。我傾向認為他們的‘神’帶著術(shù)法杰作沉到水里，此地一半以上面積覆蓋著黑水，僅魚怪能在黑水湖生存，獸怪們失去了神，把天圣教每次降臨引發(fā)的異象當(dāng)作神跡……”
“等等！”老頭打斷他的話，“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么這里還有天圣教？還經(jīng)常出現(xiàn)？”
“大概是為了高品級的靈晶——他們叫做圣晶的東西，按過去經(jīng)驗，他們的神使每月初十降臨?！?p> 老頭這才長出了口氣，“還好，距離下月初十還有好幾天?！?p> “至于其它方面原因，”靳無咎轉(zhuǎn)頭對葉兒萊說：“大人，你問下獸怪它們，天圣教都做了什么？”
“躲起來……家、家沒了……”他眨巴著眼睛，看起來并不像是能清楚表達自己思路，或者是陌生人族的圍觀令他緊張失態(tài)了。
呆滯一陣子，老獸怪突然唱起一首歌謠，大意是，“我們的家啊，進了壞人，我們的孩子，再不能出門玩耍，我們神，去了誰也到不了的地方！神啊，我們想回到樂園，我們的樂園！……”
靳無咎認真聽完。
“大人，幫我問問他，如果我們能帶他們族人離開這里，愿不愿意帶領(lǐng)我們?nèi)フ疑竦淖詈笙侣?？”他對葉兒萊說。
葉兒萊頓了一下，反問他，“真的能帶他們所有人離開？”
“是真的，如今他們族群剩下最多不過五百人，而我們這邊還有三位術(shù)士可以幫忙?！?p> “憑什么要我出借儲物法寶，我自己寶貝還裝不下呢！”老頭抗議。
“也沒有備用的？”靳無咎問他。
“沒有，沒有，我都準備要把這些古代法文素材集齊了，打包帶走的！”
“……裝不了?！崩麖V接口。
利高補充道：“這等造物是不可能收進法寶，這不是常識嗎，郗掌門你忘了？如果儲物法寶使用沒有苛刻條件，那我們也不用出生入死的，遇到危險往法寶里一躲就行了?！?p> “怎么，這還要你教我是不是？！”老頭很兇惡地把他吼回去。
“儲物法寶，是不是使用起來風(fēng)險很大？”葉兒萊遲疑了一下。
“風(fēng)險是有的，主要是它的限制?！崩呋卮鹚笆考壱韵碌膬ξ锓ㄆ鲙缀鯖]用。士級以上達到法寶級的，可以儲存法能造物了，但還要看使用者。一般來說，自己制作的以及比自己能力低下的都可以收了，高等級的、復(fù)雜、靈敏的造物收不了，或者收了也可能毀壞它。”
“還有一點特別要注意，活人，沒有法力力的凡人收了對你本人沒什么風(fēng)險。對方如果是法賦者，你會遭受反噬，后果慘烈，原因大概是其法力是活的，有無限成長可能的，與你自身法力是嚴重沖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