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倒在路中央,追他的人中,一個帶頭的指揮著其他人把他拖出了人群,口中還大聲呵斥圍觀的人群:“隴家私事,這人失心瘋,不要亂聽他說的話,快讓開,我們是隴家執(zhí)法隊!再鬧事把你們關(guān)起來?!?p> 說起來也是隴家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養(yǎng)出了一批目中無人又愛大張旗鼓的子弟,眼下不但沒有好好解釋還惡意欺壓他人。
本就有一些人對隴家封鎖消息一事不滿,這會聽得這執(zhí)法隊張狂之語,頓時火冒三丈,“隴家有什么了不起,整個南沽島都是隴家的嗎,我們才是南沽島的原住民,你們到底在后山養(yǎng)了什么怪物,是不是有妖獸邪修,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給我們一個交代?!?p> “我們也是,給我們一個交代。”
在有心之人的煽動下,民眾的怒火被徹底挑動起來,人人喊著要隴家出來解釋,那執(zhí)法隊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心一慌亂,就顧不得深思,何況他們平時囂張慣了,這會兒妄想著能夠殺一儆百,直接對身邊的修士動了手。
卻沒想到這會的修士本就怒火中燒,一腔怨憤不知何處釋放,見隴家執(zhí)法隊不但不承認(rèn)錯誤還要大打出手,當(dāng)下兩方很快就打在一起。
整個南沽島就在這群人的打斗中迎來了日出,誰也沒注意,倒在地上的那個所謂瘋子,一抹得意的笑容正掛在他臉上。
隴西月還沒有從突破的喜悅里回過神來,門外就發(fā)來一張傳音符,是隴政親自發(fā)過來的:“速速主廳集合,有事宣布?!?p> 她愣愣的看著傳音完后自行燃燒的傳音符,眉頭一皺,難道幕后那人開始出手了?什么大事竟然值得隴政親自發(fā)出傳音符,她想不通,還是早些過去為妙。
打開門出去,門一開,就見一人在門口站著,看那背影,是隴郊音無疑,他頭發(fā)上還帶有露珠,估計是昨夜就站在那里了。
她頓了頓,眼神有些復(fù)雜,隴郊音赤誠,雖然很多時候不顧及她的真正需要,但是對她是真的很好,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注定無緣了。
她輕輕走上前,恰巧隴郊音轉(zhuǎn)過身來,兩人眼神在空中相對,時間有那么一瞬的停止。從隴西月的角度看上去,他與往日并無不同,只是頗有些憔悴,這兩日他肯定是忙得馬不停蹄,沒有好好休息過。
隴郊音看見她走過來,行動自然的與之并排同行,誰也沒有主動提起那一日發(fā)生的沖突。
二人靜靜的走了一段路,隴郊音才慢慢開了口,告訴了她一件大事:“今日島上抓了一個人,那人是個瘋子,今早在正街上抓到的,渾身是血,嘴里一直胡言亂語,說是后山有妖獸吃人,看到了邪修,還有什么臉盆大的大紅花?!?p> 她一怔,問道:“正街,那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嗎?”
隴郊音嘆口氣,何止是很多人都知道了,簡直是整個島會說話的都知道了,而且還動了手。
這兩日島上三番兩次出事,仍誰都會覺得不簡單吧。這些話她沒跟隴西月說,最后他只說了一句:“現(xiàn)在南沽島一片混亂,很多人鬧著要隴家給個交代。你,要注意安全?!?p> 隴西月心里一片清明,隴家在南沽島立足不過四輩,根基不夠穩(wěn)全靠老祖宗修為壓制著,島上民眾不能信服。
之前隴淵對島上散修親厚也就罷了,現(xiàn)在隴政苛扣,又鬧出邪修一事,激起島民怒火也不過早晚的事,加上之前封鎖消息一事,更是人心惶惶,哪個修真人士愿意過這種圈養(yǎng)生活。
就是沒想到幕后之人來這一出,現(xiàn)如今就連老祖宗所居之地都有流言傳出,隴家,是有大麻煩了。這麻煩,也多半沖老祖宗去的。
其實,原本只要老祖宗在,總有一天,南沽島的人只會怒不敢言,時間長了,早晚隴家會成為南沽島的一言堂。
可是現(xiàn)在,時機(jī)未成熟,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加之幕后黑手推動,那些金丹期和筑基期的散修,被壓迫得狠了,搏一搏也不是不可以,隴家是塊少見的肥肉,誰叫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呢。
“你不要太過憂心,這事有師傅做主,幾位師叔也會幫著調(diào)查,何況還有老祖宗壓著,翻不起大浪,現(xiàn)在我們還是靜待這幕后之人接下來的舉動吧?!?p> 她不像隴郊音那樣對隴家有強(qiáng)烈的歸屬感,自然不能對隴郊音的焦躁感同身受,見自己的安慰隴郊音完全聽不進(jìn)去,她也就不再提,只是提醒他道:“我們快些吧,師傅怕是有要緊事商量。”
隴政的要事的確是很重要的事,他將隴家旁系嫡系都叫了過來,宣布了,他將請老祖宗出關(guān)的大事。
他的原話是這樣的:“近日島上謠言頻發(fā),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日居然有人敢污蔑老祖宗,所以,為了穩(wěn)定島上近日的混亂,我決定請老祖宗出來主持大局,唉,我實在是力不從心了,若是老祖宗怪罪下來,我也愿意一并承擔(dān),絕不能讓隴家聲譽受損?!?p> 這話聽起來倒是飽含大義,以弱示強(qiáng)。先承認(rèn)自己能力不足,又說自己是為了隴家聲譽,就算老祖宗知道他另有心思也不明面上責(zé)怪他。
當(dāng)然,在隴西月看來就是推卸責(zé)任,自己想不出解決辦法,就想要打出老祖宗這杠大旗,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聯(lián)想近幾年隴政越來越放縱隴啟,任由他對隴嘯態(tài)度惡劣,加之小驢兒一事的催化,偏偏隴嘯還不肯順服,她心里有了一個猜想,隴政這是在試探老祖宗對隴家大伯的態(tài)度。
隴家大伯隴頒,在前些年結(jié)丹成功,又陪在老祖宗身邊親自接受教導(dǎo),隴政作為家主,對深受老祖宗眷顧的隴頒有敵對之心實屬正常,畢竟隴家始終有一批不愿歸降他的修士,還在等著前家主的兒子回來掌管大權(quán)。
側(cè)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
隴政對權(quán)利的執(zhí)著,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只是當(dāng)下不分輕重緩急,與他平時的精明表現(xiàn)完全是背道相馳。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以往他行事雖然不仁義,可是手段狠辣,出手迅速,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心只想勾心斗角。
當(dāng)下最要緊的不是調(diào)查背后真相,想方設(shè)法辟謠嗎?雖然不能真的解決問題,但是哪怕緩解一下謠言帶來的影響的措施都沒有開展,實在是讓人困惑,難道隴政請老祖宗出山還有其他目的不成?
不止隴西月困惑,隴嘯也對隴政的行為感到費解,隴政這些日子里對島上發(fā)生的事并沒有以前那么在意了,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此事的嚴(yán)重性,對島上大量修士的流失視若不見,對島上那些散修的呼聲視若罔聞。
然而,他卻也不會眼巴巴的上前提醒這個死對頭。
很快,隴家人就開始準(zhǔn)備去隴家后山請見老祖宗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