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爭我奪
貴妃一出聲,在場交頭接耳的眾人便全都安靜下來,惶恐地低下頭。一片死寂中,惟有晚風低低嗚咽而過,拂過草木,帶著森冷的涼意吹到眾人身上。
蕭臨風在御階前長跪不起,既不言語也無動作。若不是飛花漫天,云惋惜真以為時間凝滯了。
“風兒,你先起來,這件事我們從長再議?!辟F妃到底是心疼蕭臨風,舍不得他跪在冰涼的石磚上,連聲喚他起來。
蕭臨風不為所動,又磕一頭轉(zhuǎn)而向皇后求道:“母后明鑒,我實在意屬云家惋惜?!辟F妃見到蕭臨風這般堅持,甚至不顧她這個生母的感受扭頭向皇后求情,恨到雙手猛然一握,金玉鑲嵌的護指立時在她玉脂凝膏般的雪腕上劃出了一道深長的血痕。
都是這個云惋惜,害得他們母子不和。
皇后看到眼下這情形實在難看,有損皇家顏面,終于發(fā)話:“臨風你先起來,這副樣子成何體統(tǒng)?!?p> 云惋惜一雙如黑墨的眼睛里閃過一道譏諷,蕭臨風跟貴妃意見不合,倒是給了皇后當眾訓斥蕭臨風不著調(diào)的機會,怕是現(xiàn)在貴妃心中更為惱怒。
她如同看好戲一樣地不露聲色打量現(xiàn)場每一個人的神態(tài),好像這出好戲的源頭不在于她,也跟她無任何關(guān)系一般。
寧挽墨也是在場眾人中,神色最為自若的一個。他酌了一口梨花酒,香醇的酒與梨花的清淡混在一起,格外使人迷醉。他又連喝幾杯,這酒,像極了云惋惜。
有了皇后發(fā)話,蕭臨風不得不起身退至一邊,臉色難看非常。寧挽墨啞然失笑,抖落身上飄絮肅然起身,向蕭臨風揖道:“臨風有所不知,這云家惋惜,本王早就看上了,只等合適機會請求母后賜婚?!?p>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得倒吸涼氣,有些閨秀實在忍不住,跟身旁關(guān)系親厚的閨閣密友數(shù)落起云惋惜來。她們實在無法理解,備受冷落聲名狼藉的云惋惜,是如何得到二位皇子的垂愛?
葛月倒是不以為意,攏住云惋惜的手,上下端詳了片刻打趣道:“惜兒實在是太過于美貌,連我一個女子第一次見你時都忍不住看呆了,何況那些王爺?”
未出閣的閨秀被人夸時應該是什么反應?云惋惜略略思量,作出一副面紅耳赤嬌羞狀:“月兒說笑了。”
無論如何,一個正當韶華的女子在面對兩位身份如此遵貴的男子表白時,害羞才是第一反應。云惋惜并非有意去蒙騙葛月,她只是怕葛月發(fā)覺她的異樣,不愿再與她來往。
兩世為人的她,只體會過這一次友情,她分外珍惜。
林婉兒在一旁強撐著笑:“恭喜云妹妹攀上高枝,飛上枝頭?!?p> 云惋惜聽她話里有話,冷冷一笑:“這事還未定奪,再說何為攀上高枝?于林姐姐這種身份的女子來說,嫁給王爺才算攀上高枝吧。”
她云惋惜再不受寵,起碼也是相府嫡女。如果皇帝正當年,她直接入宮為后都是可能的,嫁給王爺實在不算攀上高枝。
倒是林婉兒,區(qū)區(qū)一個尚書千金罷了,哪來的臉面嘲諷她?
林婉兒和葛月都不防云惋惜話說得如此直白刻薄,面面相覷片刻,葛月才連忙作和:“好了,婉兒休要再說什么攀上高枝這種話?!?p> 林婉兒想要動怒,卻生生忍了下來,她精心偽裝多年溫婉閨秀,一定不可在這時候破功。“是我失言了,云妹妹莫怪?!?p> “我倒覺得寧王和云惋惜是極登對的,姐姐你看呢?”貴妃見到寧挽墨站出來,大喜過望。把云惋惜這個爹嫌娘棄的推給寧挽墨,再讓風兒取了云鳳鳴,到時候,云相一定會全力支持風兒的。
皇后冷冷瞥了貴妃一眼,卻并不說話。
“寧王可真會說笑,明明是我先提出來的?!笔捙R風完全不顧貴妃的百般暗示,態(tài)度堅決。
“臨風,這種事可沒有先來后到之分,既然母后猶豫不決,我們把父皇請來如何?”寧挽墨灑脫自如,全然沒有蕭臨風的緊張,仿佛勝券在握。
蕭臨風眸子暗了下去,他的那個父皇真不一定會支持他。明明他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啊。
“何必勞煩父皇?!笔捙R風只覺得自己口舌干澀,心如苦蓮。這一刻的他知道,在父皇前對上寧挽墨,他沒有半點勝算。
“風兒,寧王算是你長兄,你怎可與長兄爭搶?”坐在高位上的貴妃心中暗喜,寧挽墨態(tài)度越堅決越好,趕緊把這個云惋惜娶走,免得禍害她家風兒。
蕭臨風實屬無奈,只好向皇后看去,企圖皇后能扭轉(zhuǎn)局勢。皇后卻裝作看不見他懇切的目光,一句話也不說。
“是?!笔捙R風知道自己今天在三人圍攻下毫無勝算,只好偃旗息鼓,另做打算。路并非只有一條,他蕭臨風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到。
貴妃懸著半晌的心終于落下,她恨恨地在人群中尋找著挑起這一切事端的云惋惜,發(fā)覺她正事不關(guān)己地飲著美酒,心中更是不忿。
怪不得這云惋惜爹不疼娘不愛的,這般挑事又裝無辜的性子,實在是能讓人恨的牙癢癢。
可正在喝酒的云惋惜絲毫不知道貴妃是怎樣暗中打量她的,又是怎樣在心里恨她的。云惋惜只覺得這是兩個王爺以她為由頭,爭個高低罷了,本來這事就與她無關(guān)。
“今日沒有讓大家盡興,下次我再擺宴請你們罷。本宮有些乏了,散了吧。”皇后扶額,好似有些頭痛。
“謝皇后娘娘,謝貴妃娘娘?!北娙她R聲道,等皇后與貴妃先行離席,才作鳥獸散開。
“云惋惜,你真倒是真會演。”云鳳鳴迫不及待地找到云惋惜,恨不得挖了她的心肺。今晚最丟臉的不是蕭臨風,而是她云鳳鳴。蕭臨風這樣迫不及待的澄清,不就表明了他看不上自己嗎?
一個被皇子嫌棄的女人,以后還有什么出路可言!
“云家惋惜,皇后娘娘請你過去一趟?!蓖鹾4藭r跑來,看都不看云鳳鳴,直接對云惋惜躬身道。
“在姐姐面前甘拜下風?!痹仆锵ьH為恭敬地福禮,然后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