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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園花又開

第048章 我沒有跟你說笑

梔園花又開 掠過風(fēng) 2253 2020-04-21 18:00:00

  城防司令部里,弁夫在前院修剪著枝葉,“咔嚓咔嚓”的聲音縈繞在整個前院。

  宋清梔覺著有些吵耳,獨步走到后院去了。

  樹蔭下有一把藤椅,陽光正是明媚,透過枝葉的光稀稀疏疏的落在了一旁的藤制茶幾上,上面擺著果盤。

  宋清梔還抱著手臂在胸前,正靜靜的躺在藤椅上,膝蓋上是一本翻了幾頁的書,隨手從書架上拿過來的,翻了幾頁,有些疲乏,便不看了。

  她仰起頭來靠在那把藤椅上,面浴著陽光,很是暖和,想著偷著這半晌的清凈,小小的歇息一會兒。

  她今日是早早的就起床了,大清早時就聽到了喻津言出門的汽車聲,連鳴喇叭如此喧嘩,任她再有困意,也都完全清醒過來了。

  喻津言出去沒多久,唐佑川就來了,先是與她說了會兒話,其實哪有什么話可以說,不過都是些問候的話。

  弁夫喚住了唐佑川,將喻津言今日出門前交代下的話轉(zhuǎn)達給了他,他聽后領(lǐng)會的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而是簡單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宋清梔見他們說話隱隱晦晦的,本是無趣打聽。只是不知唐佑川是何時開始跟著喻津言的,兩人如今倒是志同道合,像是一個鼻孔里出氣的。

  她皺了皺眉,叫住了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佑川回過頭來,看著日光稀疏映在了她的臉上,一陣恬靜本該是如此的美好,卻被她擰起的眉間給打破了。

  他開口說道:“少夫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現(xiàn)下沒有旁人,你何必鬧這些虛禮?!彼吻鍡d面容依舊冷艷:“我問你,你接近喻津言的目的是什么?”

  “你記得那日在我的貨船上,我對你發(fā)過的誓嗎?”

  唐佑川靜靜的看著她,她卻一直沒有開口回答自己的話。

  他旋即又說道:“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p>  宋清梔別過頭去,心下竟有些難過了起來。想起那日喻津言的槍在自己面前打過虛眼,過后卻將他放了出來,也許從那時起,就是給了個理由他接近喻家了吧。

  她覺得人事飄渺,一切的變化都像戲劇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甫州就稀里糊涂的到了呈州,現(xiàn)今又輾轉(zhuǎn)來到了張馬樁,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浮萍一樣,天下之大,卻是哪也站不住腳,更別說心安了。

  這一切都像一個大大的圈套,不知道是誰在背后編織著,也不知道缺口在哪,更不知道喻津言到底要作什么,她與他夫妻一場,卻貌合神離,她從不過問他的公事,他也從不與她說。

  唐佑川看著宋清梔這般哀憐,眼底盡是憐惜,可他卻說不出什么話來,欲言又止。

  直到見著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才輕輕喚了她一聲:“梔子!”

  宋清梔聽到他再次喚自己作“梔子”,這是他們讀書時候的親昵。起初她并不接受他給自己起的這個昵稱,只是覺得從沒有人如此叫過她,她聽起來覺得甚是不自在。

  那時候的他卻解釋道:“清清梔子,皎白無暇,說的可不就是你嗎?”她那時只是垂下頭羞羞的笑了笑,也沒有強行給他糾正過來,后來也就任由他如此叫作了。

  只是如今再從他嘴里聽到這個稱謂,卻不覺得有多親近了,尤其當(dāng)他卷進了喻家之后,她就覺得他已經(jīng)不配這么叫自己了,她也不想再聽到他這樣叫。

  宋清梔失望至極:“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我還記得你原先是尤其不屑軍閥的作派,我更記得當(dāng)年的軍閥囂張跋扈,綁了上街游行的學(xué)生,是你不惜沖在前頭也要與他們硬碰的,可你如今卻與喻津言成了一丘之貉……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呢?”

  “人是會變的,我也有苦衷?!?p>  宋清梔吃笑,連連搖頭:“你確實變了,變得面目全非,不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唐佑川了,現(xiàn)在的唐佑川是如此的皂白不分。”

  “公子爺他絕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有時候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唐佑川嘆息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連與你同床共枕的人都不相信嗎?”

  宋清梔似乎沉靜了片刻,抬起頭來望了望浩瀚無際的天空,日光似乎光亮了許多,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來。

  她輕輕的瞇了瞇眼,略微緩和了眼部的不適感,坐起來說道:“你有什么苦衷?當(dāng)年出洋留學(xué),我本是支持你的,期望你在外洋能夠有所學(xué)成,歸來能夠報效國家,可你回來卻選擇了屈在喻津言的膝下,你敢說你沒有私心嗎?這就是你所謂的苦衷嗎?”

  唐佑川覺著身后的日頭毒辣了起來,挪了幾步,擋在了她的身旁,替她遮了遮陽光,沉吟著:“那日是公子爺放了我一命,我就此發(fā)誓將為他所用,哪怕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哪怕他日后讓你去殺人,放火,你也在所不惜嗎?!”

  “他不會如此。”唐佑川又道:“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求你的尊重,人各有志,可你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的選擇?!?p>  宋清梔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亦不坐著了,起身走到了墻籬下,墻頭上的石磚子已經(jīng)蹦出了草根,頑強的將磚縫裂了開,仍舊努力的向外生長著。

  有弁夫每日都會在墻角邊清理雜草,因是喻津言吩咐下來的,他不允許有雜草橫生,看著很是鬧心。她想,也許這株草根最終也會難逃命運吧。

  她回過頭來,唐佑川已經(jīng)走了過來,她幾乎是將聲音完全壓低:“你的一腔忠心熱血真是令人感動。我雖不理解你的選擇,我也不想去理解,但我不想你留在喻家……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軍閥,就算你揣著報恩之心又如何,他們覺得你沒有了價值的時候,你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p>  唐佑川似乎有些喜上眉梢:“你是在擔(dān)憂我嗎?”

  “我沒有跟你說笑。”宋清梔依舊是冷冷的聲音,不想與他說太多。

  她既身為喻津言的妻子,本不該如此對外人說這些話,只是念及昔日的情分,好言相勸著,他若還是不聽進去,她也沒轍。

  唐佑川何止是聽不進去,反倒是更加堅定心中的選擇,他卻朝著她拂了拂禮:“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喻家的,請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p>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日后我也不會再說了。既然如此,望你安好?!彼吻鍡d兀自摳著那墻磚,不再看他,也不再說話了。

  唐佑川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陪她在墻籬下站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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