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長長舒了口氣,決定不再跟他們繼續(xù)鬧下去,“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果有半句假話,別怪我脾氣暴躁?!?p> 刀疤男拼命點頭,陸然斜眼瞅了下另外兩位,胖瘦頭陀趕緊點頭。
“你們是誰?”
“我乃牛頭山白崖寨祝二墩,道上人稱墩二爺,如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閣下原諒則個…”疤蛇給胖瘦頭陀使了個眼色,二人心領(lǐng)神會的微微頷首。
“疤哥,你沒事冒充大當(dāng)家的干啥?”竹竿沒等疤蛇把話說完,下意識的問道。
疤蛇茫然的瞪著雙眼,后面編好的詞全忘了。
陸然二話不說,一絲白色寒芒從他指尖激射而出,瞬間沒入疤蛇眉心。
疤蛇立馬感受到了萬蟻蝕骨之痛,手腳抽搐,口吐白沫,痛苦萬分的扭動著身子,卻又叫不出聲…
陸然手指一勾,寒芒散去,疤蛇這才如獲大赦,汗水浸濕衣衫,癱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一側(cè)的梁希肴和寧公看得目瞪口呆,越發(fā)覺得這個小道長深不可測。
“好,你來說。”陸然指了指豬三兒。
有了前車之鑒,豬三兒一股腦兒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他們?nèi)齻€小毛賊是五十里外,牛頭山白崖寨的流寇,山上一共二十七人,其中有交不起賦稅跑上山落草的莊稼漢,有被通緝的殺人犯,有邊關(guān)偷跑回來的逃兵,還有私自殺豬被人舉報的屠夫…
陸然本來心想著只要他們沒做過太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就饒了他們性命,現(xiàn)在來看,沒必要了。
“陸道長可否借一步說話?”陸然殺心漸起時,梁希肴上前一步出言阻止了他,然后拉著陸然的袖子朝外走了幾步,“陸道長可否把這三名歹人交予我手?”
陸然饒有興致的看著梁希肴沒說話。
“我與休寧縣令林則森…林大人有幾分交情,如果陸道長信得過梁某人,我會親自把他們交給衙門,待嚴(yán)刑拷問出其他余黨的藏身之處,到時一舉殲滅豈不更好?”
梁希肴言罷,靜靜的等待著陸然回話。
陸然早就猜出這位應(yīng)是官身,反正他也不愿臟了自己的手,便爽快答應(yīng)了。
寧公全程沒說話,末了對陸然道了聲謝,便各自回屋睡覺。
“才智無雙,有勇有謀,殺伐果斷,此子若愿出仕,必是朝廷之福。”這是寧公睡前對陸然做出的評價,黑暗中梁希肴默默點了點頭。
五月的清晨,晨曦漸漸拉開新一天的帷幕,鵝黃的陽光灑在沉睡了一夜的山林里,樹葉上的露珠閃閃發(fā)光。
“陸…陸道長,那三人跑了!”梁希肴快步走到院里,焦急不已。
晨曦下,陸然正在給劉西瓜小朋友扎頭發(fā),他對梁希肴做了禁聲手勢。
“這三人可真不夠意思,連招呼都不大就走了,不禮貌?!标懭灰辉缙鸫餐录{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偏殿的地上只剩下幾把繩子,人已經(jīng)跑了。
剛睡醒的小西瓜奶聲奶氣的說道:“他們那么著急,肯定家里有事吧?!?p> 家里?要是等他們跑回牛頭山,那幫流寇說不定會伺機跑來白龍觀報復(fù),梁希肴自責(zé)不已,當(dāng)下便拱手告辭。
“說不定回家奔喪呢?!?p> 小西瓜很認(rèn)真的補了一句,還沒走遠(yuǎn)的寧公和梁希肴險些閃了腰。
“怎么都走了?”在廚房忙碌了一早晨的小嬋把飯菜都做好了,才發(fā)現(xiàn)客人已經(jīng)全走了。
“不算白忙,我們自家人不是都在嘛,大不了我們多吃點。”陸然扎好了小西瓜的羊角辮,笑著說道。
“二妮,多盛兩碗粥給你們家先生,他要多吃點。”小嬋氣鼓鼓的說道。
“好嘞?!倍菹喈?dāng)上道。
于是這頓早飯,陸老師吃的有點撐。
“二妮今天你刷碗?!?p> “二妮給為師泡杯茶,加枸杞?!?p> “二妮過來背誦一下《出師表》?!?p> “二妮把為師昨天教你們的那套劍法耍一遍?!?p> “二妮以后你再在碗底藏紅燒肉罰你不許吃飯?!?p> “二妮以后為師再也不給你買糕點了…”
小心眼的陸老師好一頓報復(fù)“助紂為虐”的劉二妮,二妮覺得陸老師近來愈發(fā)“幼稚”了。
小嬋第一次當(dāng)大姐大,自然不會放任自己的小跟班被欺負(fù)。
“陸然你把昨天大殿里的垃圾收拾一下?!?p> “陸然你去打兩桶水?!?p> “陸然窗戶又壞了,你修一下?!?p> “陸然…”
陸然挺喜歡這樣有煙火氣的生活,不過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這一家之主的地位恐有不保,于是對旁邊坐在小板凳上吃瓜看戲的三小只嚴(yán)厲道:“練功去!”
來喜和大寶咧咧嘴屁顛屁顛的操練起來,小西瓜滴溜溜轉(zhuǎn)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跟陸老師賣萌,陸老師扭過頭,假裝沒看見,小丫頭氣鼓鼓的在角落里舉著拳頭“哼哼哈嘿”。
……
黑壓壓一群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走在上山的石道上。
“這次一定要打死那頭銀豹子給有才叔報仇!”
“這次咱們五個村第一次聯(lián)手,一百多號打獵好手呢,這么大陣仗別說一頭銀豹子,就是十頭下山虎也不在話下?”
“這事要多虧大憨,大憨現(xiàn)在出息了啊,都是大官了?!?p> “大憨仗義啊,大憨是咱們西坡村的驕傲?!?p> ……
沈靜秉的大兒子沈有凳領(lǐng)著兩個衙役威風(fēng)八面的走在前面,聽到身后一群村里的叔伯兄弟對他溜須拍馬,正洋洋得意,忽然聽到有人念叨他的乳名,一時間好生氣惱。
古人迷信,認(rèn)為給孩子取個賤名好養(yǎng)活,直到現(xiàn)在一些地處偏遠(yuǎn)的農(nóng)村里仍然會聽到“張二狗”、“李寶驢”、“碧云濤”之類的賤名。
“山野村夫,愚昧不堪。”
又黑又胖又矮的沈有凳一臉嫌棄朝前走,他身后兩名衙役努力憋著笑。
這一伙正是“除豹安良”西坡村小分隊的人馬,同一時間另外四組人馬正在從不同方向朝白龍觀匯聚。
山路上,寧公和梁希肴一連遇見好幾伙扛槍帶箭的農(nóng)夫,如果不是其中一支隊伍里混雜了三名官差,他們該誤以為又遭遇流寇了。
在問清這些人的目的之后,梁希肴不由有幾分得意:“這個林則森看來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嘛?!?p> “休寧情況特殊,連年天災(zāi),百姓食不果腹,被迫落草者比比皆是,這個林則森是好是壞切不可隨意斷之?!?p> 寧公語重心長道,梁希肴連連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聽進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