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露絲琺終于迎來第五個對手。
那是個看起來比蘇芳還要強的漢子,身背兩把長劍,同樣身為雙劍使的露絲琺,見狀也不敢輕視對方,在經(jīng)歷過昨日那場戰(zhàn)斗后,露絲琺覺得對手會越來越強才是。想到對手那么強,本以為自己會覺得害怕,沒想到臨場卻是這般興奮。
在觀眾席上坐在斯沃德身邊的蘇芳,看了下那露絲琺的對手,“前輩,你把吐納的法門也交給露絲琺公主了嗎?”
“不錯,如果不學(xué)習(xí)吐納法,她的身體素質(zhì)很難跟上我的教學(xué)?!彪m然不知道蘇芳是敵是友,但也很高興身邊有懂的人,畢竟講解起來不費勁。
“不過這個人應(yīng)該是打不贏露絲琺公主的?!碧K芳不以為然地說,“那個人跟我交手過,不過是個普通人?!?p> “如果是這樣的話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莫代伯爵卻發(fā)牢騷:“委員會怎么干的事,居然派出這樣的廢物來。這不等于在叫我現(xiàn)在就向公主宣誓效忠嗎?”他嘴上雖然抱怨,可心里比誰都高興。從昨天蘇芳與露絲琺一戰(zhàn)后,他打心眼里暗暗佩服這個看來柔弱,實則強悍柔韌的公主大人。
“宣誓?”蘇芳不太懂莫代伯爵說的話。
斯沃德這時替莫代解答:“如果露絲琺公主能連贏5場的話,羅谷城的領(lǐng)主就會服從王家?!?p> “為什么還需要宣誓服從?領(lǐng)地不是本來就是王家的嗎?”蘇芳很不解這是個什么樣的情況。
“這邊跟我們那邊不太一樣,管理領(lǐng)地的是領(lǐng)主,而國王是管理這些領(lǐng)主的人,但是國王沒權(quán)利直接管理領(lǐng)主下面的人?!?p> “聽起來好像沒什么不一樣啊?!?p> “嗯,現(xiàn)在這個國家的情況說起來也跟我們之前遇到的沒啥兩樣,有個叫雷澤的領(lǐng)主謀反了,帶兵攻打王城,之后我們雖然順利奪回王城,但是有些貴族跟領(lǐng)主們選擇跟雷澤一樣站到王家的對立面,有部分還保持中立。我們會到這里來,除了是討伐雷澤的必經(jīng)之路以外,也需要莫代伯爵表明立場啊?!彼刮值侣f著,同時看向那邊一臉失望的莫代。
“不就一句話的事嗎?真不懂這些貴族領(lǐng)主怎么想的?”蘇芳一副嫌棄莫代伯爵的表情,“說起來,貌似前輩就很喜歡這樣的人。”
“有原則的人,說明好相處也好清楚他們在想什么啊,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人?!彼麛傞_雙手,“所以說,你對我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啊,也就僅此而已的程度吧?!碧K芳忽然不說話了,她似乎很害怕接下來說出什么話,但結(jié)果是忍住了,反而引起斯沃德的懷疑。接著她留意到競技場上的變化,“等等!為什么結(jié)果還沒出來?”
如果不是觀眾們的驚呼聲太過一致,或許他們也不會那么快把注意力轉(zhuǎn)移過去。只見露絲琺正單方面被那名雙手長劍使追著攻擊。這出乎莫代以及斯沃德的意料,莫代伯爵輕撫著小胡子,“這個人使劍的方式很純熟,不像一般人?!?p> “這個男人有點意思?!彼刮值录?xì)細(xì)看了一會,“他或許沒露絲琺強,但他知道露絲琺想做什么,然后搶在那之前強占了露絲琺攻擊的先機,使她攻擊無效?!?p> “可就算是這樣……他原來也沒這么強啊?!碧K芳觀察著那男人的一舉一動,“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個人?!?p> 莫代伯爵關(guān)注著,同時回答:“說不定他昨天都在看公主的戰(zhàn)斗,所以掌握了公主的戰(zhàn)斗方式。”他的話剛說完,一名士兵快步過來朝他敬禮后,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引得莫代伯爵驚呼:“那下面那個人又是什么人?”
“發(fā)生什么事了?”聽到莫代伯爵驚呼,斯沃德覺得事情有些不一般。
莫代伯爵一邊往下走一邊說:“下面那個人是假冒的,可能是刺客!衛(wèi)兵們,跟我一起下去逮捕他!”
“慢著!”斯沃德卻出口阻擋,“先看看情況怎么樣?這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場虛假的決斗,但是露絲琺在下面,由始至終都很認(rèn)真地應(yīng)對的?!?p> “斯沃德侯爵,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國的公主在眼前被殺!”莫代伯爵見露絲琺被對方吃得死死的,下手救她不過是遲早的事,不如趁早些。
“相信我,莫代伯爵,我希望你能把戰(zhàn)斗看到最后,相信我,萬一有什么事,我也有辦法保公主周全?!?p> “……”忽然回想起前天從斯沃德指尖爆射出來的紫色光芒,莫代雖然覺得可信,但依舊不能放心,“好,如果真的有事故,就算你救了公主,我也要向王家提出請辭你作為公主副手的要求!”
“要真是如此,不用您向王家提出,我也自愿辭職?!彼刮值聡?yán)肅的表情很少見,連莫代伯爵也被懾住。
“如此甚好……”
怎么回事?為什么無論我想做什么,他都會事先知道?
露絲琺完全陷入苦戰(zhàn),她一邊思索著辦法一邊被對方無數(shù)次牽制著,而那男人手中的兩把長劍便像是兩條長蛇般,專挑間隙攻擊,即便露絲琺每次總能快速反應(yīng)過來加以格擋或閃躲,但她也清楚只是躲避是沒辦法結(jié)束戰(zhàn)斗的。
要不像昨天那般采用漢斯老師的做法?不行,這個人之所以會這么清楚我的招數(shù),一定是因為昨天他看過我跟蘇芳的戰(zhàn)斗,如果我貿(mào)然就使出昨天那種橫沖直撞的方法,說不定對方的長劍就會追上我。露絲琺在對方密集的攻擊下,不停思索。
那么就施展出昨天不曾用過的招數(shù)。露絲琺退開數(shù)步,調(diào)整過狀態(tài)后,對方也逼上來。
來了!露絲琺正打算如計劃般施展昨天不曾顯露過的劍術(shù),卻沒想刺客仍是及時上前卡住了出招的位置。
“!”斯沃德看出了些端倪,開始后悔方才答應(yīng)莫代伯爵的事,現(xiàn)在他隨時準(zhǔn)備著下去拯救露絲琺。
他知道我想做什么?露絲琺睜大雙眼,仍不忘以雙劍擋下對方的兩記斬?fù)簟?p> “不錯,我能看到你想要做什么?!贝炭捅平督z琺時,開始說話,“不是因為我看過你比賽,而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我能預(yù)判你的攻擊?!?p> 聽到這話,露絲琺卻忍不住動搖,被刺客抓到空隙,提劍刺來。露絲琺吃驚下,身體條件反射般把雙劍交叉著推進,以兩劍之間的間隙卡住刺來那劍,同時身體也往刺客逼近,接著在刺客驚訝之極,將長劍往上退開,再以雙肘尖撞向刺客的胸口。
“唔!”這一肘擊力道非比尋常,刺客經(jīng)受這一擊,也忍不住想退后。
有破綻。露絲琺抓住那一瞬間出現(xiàn)的空門,接連幾個箭步上前,不想刺客及時反應(yīng)過來,揮劍切斷露絲琺前進的道路,迫使露絲琺選擇止步。
又被他看破了?露絲琺止步后,刺客似乎因為胸口疼痛而沒上前攻擊,這倒給了她思考的時間。
不對,他如果能看穿我的話,就不會挨剛才那一下,但是他之前那些又做怎么解釋?他是如何做到能預(yù)知我的攻擊的?只要能搞清楚這一點,我獲勝的幾率就有所提高。露絲琺覺得自己的想法,對方估計也能知道,可她認(rèn)為被知道也沒關(guān)系,等下讓他沒辦法知道就可以了。
似乎是傷痛緩解了許多,刺客開始站直,“明明是公主,卻有一身怪力?!?p>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正是知道您是尊貴的公主,才刻意接近您的?!?p>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有正事的話,就不會在競技場內(nèi)跟您兵刃相見了?!?p> 忽然懂了對方來的目的,露絲琺當(dāng)即采取小心應(yīng)對,刺客說:“您在想為什么我可以預(yù)知您的動作,對吧?”
“徒勞!”刺客言語間身體有如飛箭般朝露絲琺襲來。
我一定要贏,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刺客,我都要贏!露絲琺試著稍微抬肩提劍做一系列假動作,同時料想對方會根據(jù)自己的動作有所反應(yīng),然而并沒有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刺客的動作毫無遲疑。
那就不要讓他有機會看我的眼睛!露絲琺果斷確認(rèn)是第二個原因,當(dāng)下停下任何動作,閉上雙眼,等對方接近后再迅速展開眼睛,同時身體也由此做出反應(yīng),成功抵抗下刺客的兩記攻擊后,又再度閉眼,“就算被你知道,你有辦法一直閉著眼跟我打嗎?”
“不用閉眼也可以!”露絲琺以刺客看來感到十分詭異的移動方式迅速繞至刺客身后。
見到這情景,觀眾席乃至莫代伯爵等人也不禁因那詭異的移動軌跡而驚呼。
“想要讓你看不見我眼睛的辦法有很多種,這不過是其中一種?!?p> 聞得露絲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刺客驚覺地回頭去看,卻見到雙劍正朝自己的雙眼刺來,嚇得他連忙往地上縮下身,接著逃離露絲琺的攻擊范圍。
“這又是其中一種?!甭督z琺知道刺客不過是通過眼睛來解讀自己,這種應(yīng)該算是稱得上小聰明了。
通過告訴敵人自己能看穿敵人的心里,以此來動搖對手,使敵人不敢輕易攻擊,既然厲害的是眼睛,那就避開眼睛,或者弄瞎他的雙眼好了。露絲琺垂下雙手,“雖然漢斯老師有教過,不過我不會真的刺瞎你的雙眼,那不過是示范?!?p> 戰(zhàn)局一下被露絲琺一口氣逆轉(zhuǎn),斯沃德心頭上懸著許久的石頭也終于被放下來。
“真是驚人的公主……在那種絕境下還能找到勝機……”莫代伯爵雖然也放下心來,在確信公主勝利的同時,也慶幸自己將不與露絲琺為敵。
“啊,還有這種!”露絲琺這時忽然想起來什么,順手便用雄劍劍刃反射陽光照射刺客的雙眼。刺客眼睛突然被強光照射,因為暫時失明而手忙腳亂,只聽到遠(yuǎn)處露絲琺公主說:“看吧,我說過有很多辦法的?!?p> 從聲音的距離知道公主沒偷襲,刺客也安心靜候眼睛復(fù)明。
“那個笨蛋公主……”莫代伯爵不禁為這個天然的公主感到頭疼兼?zhèn)X筋。
在一邊的蘇芳卻看的很開心,“哈哈哈哈,這個公主大人也是個蠻有意思的人嘛?!?p> “還有一種方法?!甭督z琺等對方復(fù)明后,慢慢走向刺客,“那就是快得就算你預(yù)判準(zhǔn)確也跟不上?!?p> “想不到公主殿下這么擅長戰(zhàn)斗,這真是誤算?!彼脑捯膊耪f完,距離自己有10步開外的露絲琺公主在一眨眼間身影突現(xiàn)在眼前兩步以內(nèi):好快!
蘇芳倒抽一口冷氣,昨天的戰(zhàn)斗里,露絲琺不曾有過這樣的身法速度,不過才一天,這種突破性的成長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輩,她昨天不是這般快的?!?p> “那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在抑制自己的戰(zhàn)斗本能,也不知道是什么條件導(dǎo)致她全開了自己的戰(zhàn)斗本能,看來以后有待觀察?!彼刮值录?xì)細(xì)回想著方才戰(zhàn)斗的細(xì)節(jié),并不能確定有沒找對關(guān)鍵。
“這太可怕了!您跟漢斯到底想把公主教成什么樣的怪物??!”莫代伯爵指著在競技場中心一腳踢開刺客的露絲琺,“她真的才學(xué)了兩個月嗎?”
“嗯……”斯沃德依舊在思索露絲琺爆發(fā)的條件。
露絲琺臨近時便是昨日從蘇芳身上學(xué)來的轉(zhuǎn)身踢,體重加上轉(zhuǎn)身的力量,以及那只鐵靴,使刺客腹部承受重?fù)舳柝蔬^去。競技場內(nèi)再度爆發(fā)出歡呼,終于連贏五場的露絲琺摘下頭盔,露出那張美麗的臉龐,朝天空舉起那把雌劍,在觀眾的呼聲中彰顯勝利。
“伯爵大人,刺客已經(jīng)被我們押進牢里了!”負(fù)責(zé)押解刺客的衛(wèi)兵跑過來報告。
莫代點點頭,讓衛(wèi)兵退下后,步至在一邊擦汗的露絲琺面前彎下身,“公主,刺客已經(jīng)被確保逮捕,請問您做如何處置?”
“???讓他說出幕后主使以后,依法酌情處置就可以了。”
“遵命?!币严露Q心臣服于露絲琺的莫代伯爵,方才戰(zhàn)斗后的態(tài)度與先前判若兩人。
“還有啊……”露絲琺皺著眉頭,卻又露著微笑說:“我們之前的約定是讓伯爵歸附王家,并不是要對我言聽計從,伯爵還像以前那般生活,歸屬誰其實對你來說沒什么大影響的?!?p> “不行,屬下已誠心臣服于公主殿下您,這是屬下于情于禮數(shù)都該做的事。”
對這與平常完全不同的舉動,露絲琺試圖請求說:“沒想到莫代伯爵這么看重承諾,我還是覺得像之前那樣相處起來會輕松點?!彼畔旅?。
“是,那是因為屬下是名忠實的契約主義者,即便是口頭上的約定,也會用生命去遵守?!?p> 好像一下子變成了讓人很頭疼的家伙……露絲琺朝一邊的斯沃德露出為難的表情表示求救,卻被斯沃德?lián)u搖食指以示對方自己解決。露絲琺只好再說一次:“像以前那樣就好了,莫代伯爵,可以嗎?我會覺得輕松點?!?p> “既然公主這么說了……那我就失禮點,像之前那般隨意點了?!睉B(tài)度雖說改就改,但莫代伯爵仍然遵守之前的禮數(shù),“那么我先行去擬定契約,晚上我會往兵營送上一些大禮,請公主您在賬中等候。告辭了?!闭f完便離開了
蘇芳換過一條干凈毛巾給露絲琺,同時說:“剛才那場太有趣了?!?p> “謝謝……哎?很有趣嗎?”露絲琺不明白蘇芳所指的有趣是哪方面。
“是啊,公主你太強了?!碧K芳說這話的同時,顯得有些落寞。
“可是,蘇芳你應(yīng)該也很強才是啊。你跟斯沃德不是同一個國家的人嗎?”
蘇芳搖搖頭,一副不太情愿說出來的模樣,“我因為身體的問題,沒辦法像一般人那樣學(xué)習(xí)吐納,只有像前輩那樣的人才能修習(xí)吐納法門。不過我們那邊也不是很多像前輩這樣的人啦,前輩是規(guī)格外的人物,一般人沒法比?!?p> “吐納法門?”
斯沃德突然干咳,強行打斷蘇芳與露絲琺的對話,“露絲琺,我們回兵營里吧,把莫代伯爵的答復(fù)傳達(dá)下,順便準(zhǔn)備晚上慶祝一番?!?p> “前輩!”蘇芳突然叫喚斯沃德,等他回過身來后,“前輩,我也想加入公主的兵團,請問可以嗎?”
“我很想要你那一手使槍的本事,可是收不收你應(yīng)該由露絲琺來決定?!彼刮值轮霸?jīng)對露絲琺提起過,很需要蘇芳那擅用長矛的本事。
“公主,請問我可以加入嗎?”蘇芳轉(zhuǎn)頭問露絲琺。
“哎?”露絲琺公主在數(shù)秒后才理解過來,“當(dāng)然可以的,像你這么好本事的人,我是很歡迎你加入的?!?p> “太好了……我終于不再是一個人生活了……”
聞言,露絲琺與斯沃德相視一笑。
“公主!侯爵!”在三人即將啟程回兵營時,一名士兵飛奔而來,“莫代伯爵有事讓我向您稟報?!?p> “說吧,什么事?”斯沃德點點頭。
“是,方才抓獲的刺客,在大牢里咬破藏在舌下的毒藥身亡了!”
露絲琺感到震驚,而斯沃德跟蘇芳卻一臉鎮(zhèn)定,斯沃德開口問士兵:“那刺客有沒有說是誰指使?”
“侯爵,伯爵讓我去牢里提審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他覺得事情不簡單,便叫我來通知你們?!?p> “……你可以先走了?!彼刮值掠X得莫代伯爵此舉別有深意,等士兵走開后,他對露絲琺說:“沒事了,我們走吧?!?p> “為什么他要自殺?”露絲琺感到有些內(nèi)疚。
“也許他不愿意說出主謀是誰,也許他害怕被嚴(yán)刑拷打,總之他是輕生自殺了?!彼刮值绿氐貜娬{(diào)刺客是自殺的,是自己尋死,露絲琺并不負(fù)任何責(zé)任。
感受到斯沃德的用心,露絲琺深深呼吸一次,也很快平伏下來,“走吧,斯沃德,我們要忙的事還有很多……我可不能老是讓你們擔(dān)心我?!?p> 蘇芳跟在公主后面走著,見斯沃德一臉凝重,“前輩,你每次想對事情答案的時候總是這幅表情?!?p> “是嗎?”
“你其實知道誰是主謀了吧?!彼p聲問。
“有7成的可能?!彼刮值伦炖镞@么說,而心里早已篤定主犯是何人,三人在黃昏中漸行漸遠(yuǎn)。
接著從轉(zhuǎn)角的巷子里走出一個中年人,目送著斯沃德等人離開后,便在一角落里牽出一匹馬,往上一跨,飛一般追到步行的斯沃德等人前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