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驚詫地望向名喚小楓的侍女,四目相望半刻后,她隨之抬手扯下面紗,眉眼拂笑望向于我。
“丫頭,可想我?”
“塵楓?”
“自然是我?!?p> 望向他這般女子的裝束同妝容,不由得忍俊不禁,這段時日的苦悶心情,頃刻間全然煙消云散。
“未想到,你扮作女子模樣,還當(dāng)真好看。”
“若不是為了你,我怎會如此豁的出去?!?p> 塵楓緩身坐于床榻邊,將我手中的茶盞放置在了一旁,輕執(zhí)起我的手,眸中關(guān)懷備至,打量我的周身。
“可有傷到?又可有何人欺負(fù)你?”
“傷倒是未有,只不過元神被禁錮,動用不得分毫法術(shù)了。”
“我說你這丫頭怎的如此老實(shí)呢,原是元神被禁錮了?!?p> 說罷,塵楓掌心凝聚藍(lán)色氣息,方才抬起手,思酌半刻后,卻又放了下去。
“這元神禁錮,待到出了這魔族境地我再為你解開,此時若解開,那施法之人定然會有所察覺?!?p> 話音落下后,塵楓隨之抬眸望及我頭飾的紫晶墨鉆發(fā)簪,繼而垂眸,挽起我的衣袖,見及紫晶手鏈后,眉間微皺,面色略有幾分凝重。
“這紫晶發(fā)簪,是何人給你的?”
“是魔族二皇子墨淵給的,不過與其說是給,不如說是他騙我戴上的才更為恰當(dāng),他也正是封印我元神的人?!?p> “此番所為,確是像他的作風(fēng)?!?p> “你識得他?”
聽我所詢后,塵楓凝望于我,眸中恍有幾分猶豫之色,沉聲半刻后,方才再度開口。
“丫頭,你也知道,降妖一族不僅降妖,另除魔,當(dāng)然,降除的皆是些作惡多端的妖魔,我同他只因這除魔瑣事見過寥寥數(shù)面,也并無過多交情?!?p> “原是如此,那在你們降妖一族眼中,何種妖魔才算做是作惡多端且應(yīng)當(dāng)除去的?”
“擾亂三界秩序,肆意殘害生靈,強(qiáng)行逆轉(zhuǎn)天命,大致便是這般,不過丫頭,你問這個做什么?”
“只是問一問罷了。”
塵楓口中所言的“擾亂三界秩序,肆意殘害生靈,強(qiáng)行逆轉(zhuǎn)天命”,我雖不知這其中究竟涵蓋多少種禁忌,但,這般所言之意應(yīng)當(dāng)便是,只要妖族同魔族危害旁族利益,擾亂這三界,那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落得個元神消散的下場。
可如若,除卻妖族同魔族的旁族中人,犯了同等的錯,又有何人去處置他們?這降妖一族所立的意義,卻又為何在?
雖眾生大多言這三界平等,但這三界之間,卻并未,當(dāng)真存有這所謂的平等。
思及種種,久久未語,抬頭望向塵楓的雙眸,忽而想起三哥同藤月,不知塵楓,是否得知他二人而今的境況。
“塵楓,你可知我三哥同藤月,而今如何?”
“那日,除卻我派去隨行你們的親信弟子,我另遣派了暗衛(wèi)護(hù)送,暗衛(wèi)同我傳危急之訊后,我便循著他的氣息,找到了一眾人所在,可卻唯獨(dú)不見你,而他們,也不知是被施了哪般術(shù)法,皆昏迷不醒,只得感知到微弱的魔族氣息,我將他們送回九渡林后,便潛入了這魔族境地來尋你。”
“你怎知,我在這舜華殿中?”
“最初潛入之時,為了不讓旁人察覺,我便穿成了這般模樣,既可以遮擋面容,又不那般顯眼,而我之所以知曉你在這舜華殿內(nèi),是因聽及旁的侍女說,這魔宮之中,于二皇子的舜華殿內(nèi),置了一位美嬌娥,這二皇子還好生寶貝著,旁人皆見不得?!?p> 愈發(fā)說著,這塵楓的語氣,愈發(fā)變得有些酸溜溜的,頗為陰陽怪氣,尤其是說到“美嬌娥”同“好生寶貝著”的時候,尤其加重了語氣。
抿著嘴,強(qiáng)忍唇邊笑意,饒有興趣地望向他,挑了挑眉,故意學(xué)著他方才的語氣,清了清嗓子后,隨之開口回應(yīng)。
“可不是,頗為寶貝呢?!?p> “嘶,你這丫頭。”
“好了好了,不同你打趣了,我三哥同藤月,可還安好?”
“他二人倒是并無大礙,只是尚未蘇醒,不知那墨淵,此番施了哪般歪門邪道的法術(shù)?!?p> “那該如何是好?”
“放心,我的弟子與暗衛(wèi),另同九命貓妖一族中人,皆在尋覓破解之法,說不定此時,他二人已經(jīng)蘇醒了?!?p> “若是如此,那便是最好了。”
雖聽及塵楓如此所言,心中卻仍存擔(dān)憂,這墨淵生有六翼,修為定然頗為深厚,他所施的法術(shù),想來不會如此輕易便可破解。
塵楓恍若看出了我的擔(dān)憂同不安,隨之輕握住了我的手,目光堅定,尤含柔情,望向他的眸中,心中漸覺安定了不少。
“丫頭,放心?!?p> “嗯?!?p> 正值此時,殿外傳來腳步之聲,愈漸走近,不由得心中一驚,轉(zhuǎn)眸望向仍癱倒于地的侍女小瀾,繼而又望向此時坐于身旁的塵楓。
“你先帶小瀾去側(cè)殿,莫要讓他人發(fā)現(xiàn)了你?!?p> “好,丫頭,我就在側(cè)殿,若有何事,便大聲喚我?!?p> 點(diǎn)頭回應(yīng)后,塵楓隨即將侍女小瀾匆匆?guī)е亮藗?cè)殿之內(nèi),側(cè)殿殿門方才關(guān)緊,幾近同時,墨淵便邁入了殿中,而后行至床榻旁,緩身坐了下來。
“我是最后一次問你,你,肯不肯做我的人?”
“不可能。”
“你這丫頭,倒也是倔得很,不過,也是時候,該讓你嘗些苦頭了。”
說罷,墨淵自掌心幻化出墨色氣息,頃刻緊握住了我的手,氣息洶涌,霎時侵入體內(nèi),元神頓覺撕裂之痛,猶若刺骨錐心。
縱然如此,我卻始終緊咬下唇,呼吸急促沉聲悶吭,未發(fā)出半分聲響,只因我萬分清楚,于側(cè)殿中的塵楓如若聽及到我的痛呼之聲,便定然會沖身而出,他若于此暴露,于他而言,萬般危險。
未過多久,冷笑一聲后,墨淵便甩開了手,痛處隨之漸而消散,此時,汗珠已浸濕額角同鬢間的碎發(fā),漸緩松開方才緊咬的下唇,唇間頓覺彌漫腥甜氣息。
“這只是一個小懲罰?!?p> “你……”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下次我再來尋你的時候,無論你愿或是不愿,你都要隨我一同去見魔君同魔族長老。”
“我不會去的……”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那我也不會……”
未待我說罷,墨淵便憤然抬手攥住了我的衣襟,手臂施力,將我拽至他身前,其鬢間緊貼至我面頰,溫潤氣息數(shù)度侵襲耳畔。
“你聽著,我本已為六翼,順理成章應(yīng)已承位魔君,若不是那些老家伙用什么嫡出庶出的鬼道理來壓著我,我也不必苦尋你百年,你連死的選擇都沒有,你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成為我的人?!?p> 話音落下后,墨淵手臂再度施力,將本已虛弱的我隨手摔在了床榻上,冷哼一聲后,未再多言,起身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