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來生不做女巫7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安洛加特都沒有隨著教皇一起去卡蘭諾德莊園，連帶著音離也沒有去，安洛加特變沉默了很多，大概覺得自己即使重生了也并沒有什么用，意志有些消沉。

　　阿爾萊婭為了自己的弟弟還是跟教皇妥協(xié)了，教皇派了心腹定時去找阿爾萊婭要她的誘惑之血，后來次數(shù)多了，教皇也越發(fā)貪得無厭。阿爾萊婭厭煩了，對教皇說最近貧血，要休息一陣子。教皇沒有反應(yīng)，但幾天后，城中便流言四起，說克里亞西有操控火的巫術(shù)?？ㄌm諾德家的聲名有損，卡蘭諾德先生很是生氣，把克里亞西大罵了一頓，克里亞西哭得小臉通紅，又委屈又驚恐。阿爾萊婭只好再次向教皇妥協(xié)。

　　阿爾萊婭帶著幾瓶誘惑之血來到教皇莊園。

　　教皇冷笑著看著她，把玩著她剛交給他的幾小瓶誘惑之血：“你說，這是神的賞賜，還是魔的誘惑？”

　　阿爾萊婭面無表情：“這是我母親給我的?！?p>　　“你母親是被燒死的，阿爾萊婭！”教皇目光陰冷，“她是個女巫。”

　　“所以這是神賜予我處決你們的?！?p>　　“神保護(hù)的是正義，阿爾萊婭！”教皇聲音威嚴(yán)，“你也將被燒死！”

　　“燒死？”阿爾萊婭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詞，她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但那樣你就得不到我的血了！”

　　教皇一滯，緩緩收斂起眸中的狠厲：“你贏了，不過，僅此一次?！彼吭谝伪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別再不聽話，阿爾萊婭，我脾氣沒有年輕時那么好了。”

　　音離站直了身子，不再偷聽他們說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當(dāng)晚，教皇與安洛加特在書房里長談，但氣氛并不好，音離也沒偷聽到他們在說什么，只知道最后兩人不歡而散。

　　音離照例坐在教皇身邊，教皇辦公，她在一旁自娛自樂。

　　“小貝爾，你哥哥該訂婚了！”教皇突然看著她說，“你覺得卡蘭諾德家的小姐好不好？”

　　阿爾萊婭？音離看著他不說話。

　　教皇不介意她不說話，他也只是想傾訴傾訴，便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他是我兒子，我還看不出他喜歡誰我就白活這些年了！你哥哥喜歡阿爾萊婭，我便成全他，他卻不要？哼，怕我吃了阿爾萊婭不成？”

　　教皇哪里會這么好心讓阿爾萊婭嫁入教皇家，她家原來只是個商人，又出過一個女巫，阿爾萊婭也是個女巫，教皇怎么可能讓一個女巫做他唯一的兒子的妻子呢？那豈不是一個笑話！

　　教皇心里打著什么小九九，音離當(dāng)然知道，重生的安洛加特也知道，安洛加特當(dāng)然不能讓這件事發(fā)生！

　　音離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丟下垂耳兔撲倒教皇懷里，答非所問：“爸爸是爸爸。”

　　教皇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爸爸當(dāng)然是爸爸?！?p>　　“貝爾聽爸爸的話。”音離軟軟糯糯地說。

　　“真乖，我的小天使！”教皇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不像你那個不省心的哥哥?！笨伤睦镆活D，突然笑得更燦爛起來，“真是我的好貝爾?！?p>　　音離明白他肯定想到該怎么做了。他是教皇，是安洛加特的父親，這個時代還沒有自由戀愛這個概念，自然是父母說什么就是什么，一個才十九歲、又沒有幾點(diǎn)權(quán)力的兒子，他作為教皇還治不了嗎？

　　音離不知道教皇決定怎樣去命令他的兒子，只知道第二天教皇又和安洛加特長談了一次，安洛加特臉色很難看，教皇倒是鎮(zhèn)定自若。音離明白，安洛加特妥協(xié)了。

　　“貝爾?！卑猜寮犹乇ё∫綦x，低聲說，“我是個沒用的男人?！彼曇羯硢〉统?。

　　音離除了嘆息，不知該怎么做。

　　后來，阿爾萊婭十八歲生日那天，阿爾萊婭照例開了個下午茶會，邀請了部分名流小姐來參加。她穿著粉白的長裙，拉著可愛的弟弟，與少女們在草地上奔跑。長發(fā)與絲帶飛舞。

　　然后，安洛加特、教皇和音離到來，卡蘭諾德先生為他們引路。

　　少女們向他們行禮，教皇擺擺手，看向安洛加特。

　　安洛加特已經(jīng)將情緒掩飾得很好了，他走過去，在阿爾萊婭面前站定。阿爾萊婭莫名有點(diǎn)慌亂。

　　“我今天來是為了宣布一件事?！彼f，“我，安洛加特·莫侖，將要迎娶你阿爾萊婭·卡蘭諾德做我未來的妻子?！彼〕鲆粋€精美的小盒子，在阿爾萊婭面前打開，那是一枚光華奪目的戒指，“這個，是你今天的生日禮物?！?p>　　阿爾萊婭身后的少女們爆發(fā)出一陣歡呼，阿爾萊婭看著他的臉，安洛加特表情認(rèn)真又抗拒，好像既想要她同意又不想要她同意。阿爾萊婭卻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一會兒她才接過盒子，低下頭，臉紅到耳根。

　　“抱歉，不過幾天之后，教皇莊園中會有更盛大的訂婚儀式！”安洛加特攬過阿爾萊婭的腰，他攬得特別自然，仿佛一直都是這么攬著阿爾萊婭的一樣。

　　阿爾萊婭輕輕點(diǎn)頭，沒有說話。安洛加特微微笑了笑，眸中閃爍著流光，除了音離，眾人都沒看到，安洛加特的眼底還藏著一抹深深的憂慮。

　　阿爾萊婭對這次訂婚其實(shí)也有很深的疑慮。要知道，教皇只有安洛加特這么一個兒子，安洛加特注定會登上教皇之位，而她阿爾萊婭，這么一個女巫，只會讓教皇家蒙羞！

　　這是教皇對她的慷慨還是束縛？阿爾萊婭看不懂他，但阿爾萊婭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

　　訂婚宴會剛過，阿爾萊婭就明白了，這是束縛。

　　作為未婚妻，教皇要求阿爾萊婭住在教皇莊園里，安洛加特其實(shí)很忙，是教皇故意派給他很多事情做，別說阿爾萊婭了，就算是音離也一天到晚見不到安洛加特的身影，只有晚餐之后才能見到他。阿爾萊婭閑來無事，其實(shí)是因?yàn)樗B房間的門也出不了。

　　就像原來芙爾薇拉的待遇，她的門前，層層守衛(wèi)把守，每天定時有人過來，取走阿爾萊婭的血液，檢查她的身體，她的午飯也絕對都是補(bǔ)血的東西。

　　阿爾萊婭要瘋了，她想告訴安洛加特，或者告訴音離，讓音離去告訴安洛加特。但教皇總有意無意地提起克里亞西，而安洛加特，他從訂婚宴會之后就再也沒有笑過，看阿爾萊婭的目光總隱約有幾分憐憫和疼惜，還有幾分懊惱和悔恨。阿爾萊婭覺得，他似乎知道她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阿爾萊婭不再希望安洛加特可以救出她，她開始變得沉默淡然，一個人度過的時間中，她開始考慮將來。

　　阿爾萊婭看著鏡中自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在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