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與我會心一笑,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根銀針,嫻熟的往發(fā)間蹭了蹭,便拿著牽了繩的針,嫻熟的將長弓握柄處的護布,縫的緊了些。
“這銀針怎么隨身帶著?”
“這銀針可不就要隨身帶著,一是為了時時刻刻驗主子們的吃食,二,皇上圍獵總是刮壞衣物,雖換了便是,可是卻也為難繡苑里的侍女們,奴婢就針線活兒好些,時刻帶著,也是方便?!?p> 我聽著,臉上的笑意濃濃,點了點頭,想著如此心細,不怪她如此年輕,便成了嬴揚跟前的掌事宮女。
“小姐,你都在賬內(nèi)悶了一天了,才醒來,不如就去外面散散心,透透氣?”
“不了,我身子乏?!?p> 我半真半假的說著,身子是乏,可心中卻也是難為,睡的時日舊了,竟也不好意思往外去了。我有些自嘲,卻不忘給慧心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從今日白天醒來,慧心便寸步不離的跟著我,除了我去嬴揚的賬內(nèi)將這把長弓偷出來之外,便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帳篷了,慧心心細敏感,自是會多想,可這外出也著實提不起興趣來。
“咦,那是什么?”
慧心忽然一叫,我抬首循著慧心的目光找去,發(fā)現(xiàn)是幾只發(fā)了光的流螢。
嗯?
流螢?
“是流螢?!?p> “好漂亮啊?!?p> “流螢明滅夜悠悠,素女嬋娟不耐秋,這都深秋了,怎么會有這么多流螢?”
我驚嘆,不遠處,許多流螢像極了流光,點點涌來,那模樣,很是好看。
“慧心,走,咱們?nèi)タ纯??!?p> “好像是從山關來的?!?p> 我笑了笑,想起那張被塞進手心里的紙,不由心底一暖。
等我。
等的便是此刻嗎?
有些匆忙的起身,越過門口的侍衛(wèi),向外走去?;坌脑谖疑砗蟠绮讲浑x的緊跟著。
狩獵的架子擺的大,以至于我走了一盞茶才走出圍場,循著那些小蟲子去往山關,越走才發(fā)覺越不大對。出了圍場,除了巡邏的士兵便無人來往,沒有火光,便只剩下這流螢引得一條路,夜路不清,不免放慢腳步。
“慧心……”
沒聽到回答的聲音,我向后一看,不知何時,慧心已沒了身影。
冷風沙沙的吹過,我秀眉一皺,暗嘆氣氛不對,可又念及那張寫了兩字的字條,定了定心,又再次走去。
嬴揚在等我。
還未走兩步,遠遠望去,卻見前方光亮一片,所有的樹枝上,都掛滿了紅燈,還有些紅綢在迎風飛舞,夜深,露中,紅染,螢滿。
此景,好曖昧不清。
“嬴揚……”我輕喚。
“我在呢?!?p> 身后溫潤有力的聲音響起,過于突然了,我未想到會這么輕易的聽到,回頭望去,男子的一身火紅酌烈了我的眼。
或是貴族公子哥矜貴的錦衣,或是帝王華貴繁重的宮服,或是翩翩謫仙般的白衣,唯獨這一身,鮮艷,張揚的紅衣,我第一次見他穿起。
紅色燭光的照耀下,點點流螢的光芒閃爍,他的墨發(fā)隨意散去,只用一根絲帶系住,嘴角微微勾著,眼眸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