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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謀

第27章 晚晴赴約

君王謀 池津 3026 2019-10-11 15:53:06

  來客比預(yù)料中多出二十余人,好在李府事先做足準(zhǔn)備,并未出現(xiàn)怠慢之處。

  李老夫人雖是上了年紀(jì),但卻精神矍鑠,她盛裝打扮坐在閣樓之上,慈眉善目,說話亦是和和氣氣。身旁有兩位侍女垂手而立,側(cè)邊站著一個老嬤嬤。

  李老夫人開口:“敝園簡陋,如有怠慢之處,還請諸位夫人海涵。”

  “老夫人切莫妄自菲薄才是,貴府這處園子甚是別致風(fēng)雅。”說話之人是府尹賀籌之妻東方氏。

  秦風(fēng)書院院首方同的夫人性子熱絡(luò),隨即附和道:“可不是,整個不厭城,難得尋到這么個好地方?!?p>  世家冢婦相互寒暄過后,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依次落座,李府的婢女陸續(xù)端上茶水點(diǎn)心。

  方夫人與賀夫人位份高,因而一左一右坐在李老夫人兩旁。

  賀夫人是東方離的姑母,出身大族東方世家,素來端莊賢淑,雖年將四十,但她的風(fēng)華早就深入骨髓不懼光陰,連眼角邊的細(xì)紋亦顯得妥帖體面。只是此時(shí),那目光有幾分空洞出神,讓人覺得有些心不在焉。

  “賀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李老夫人關(guān)切地問。

  “賀夫人?”蔡夫人見她未應(yīng),又輕喚了一聲。

  “抱歉,失態(tài)了。”賀夫人定了定神,輕啟朱唇,“晚晴這姑娘品性賢良,才貌出眾,阿離能娶她為妻,我這當(dāng)姑母的,打心底里高興?!?p>  說起這樁婚事,李老夫人就滿心開懷,她樂呵呵地說道:“賀夫人過譽(yù)了,依老身說,阿離相貌堂堂年輕有為,遠(yuǎn)非我家邵川小子可及,晚晴能找到這般如意郎君,也是她的福氣!”

  方夫人聽著有些耳酸,她比賀夫人虛長幾歲,性情耿直,說起話來簡單直白:“我家那位堂侄孫,與阿離和邵川同齡,平日里不是舞文弄墨便是舞刀弄槍,與他說起婚姻之事,便東拉西扯地敷衍過去,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喝上那一口喜酒。”

  蔡夫人之子已然定了親,倒是沒有這般愁緒。她抿嘴一笑,待方夫人說完,這才不緊不慢地接話,目光望向東園北邊那一方最偏僻的小涼亭:“那位自斟自酌的公子,可不就是方小公子么,模樣長得這般俊秀,又是出身海臨方家,恐怕得天上的仙子才配得上他?!?p>  眾夫人樂得掩嘴笑個不停,唯有賀夫人神色牽強(qiáng)。

  所謂賞菊宴,只不過是個噱頭。席間擺滿水果點(diǎn)心,清茶陳釀與美味佳肴。夫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精神抖擻地談?wù)撝≥厒兊幕橐龃笫?,也許上了年紀(jì)的婦人都喜歡攬些月老的分內(nèi)之事吧。

  東園里的公子三五成群地聚在各大小涼亭里說話,談天論地,唾沫橫飛,臉上盡是年輕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宴席備好之后,李府的仆從小廝們也趁此功夫得以偷閑,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乘涼,七嘴八舌地對西園里的婢女評頭論足。

  唯有一人,坐在僻靜的涼亭里,對著一棵古槐樹獨(dú)飲自酌。他一人霸據(jù)了滿桌子的瓜果點(diǎn)心,偶爾陷入沉思,亦不知在想些什么。相比起滿園喧囂熱鬧,這里卻顯得寂寞孤涼。

  李邵川來問候過幾回,想勸他換個熱鬧的地方坐,可是方廷靖不依。北門離后院最近,李邵川隱約猜出方廷靖大概是在等他家那位“七弟”,也就歇了心思,只覺得這位同窗是自討苦吃,若是七弟賴在后院不出來,就活該方廷靖喝一整天悶茶。

  李邵川其實(shí)忙得不可開交,他周旋在東園的眾多賓客之間,私底下又得照料著西園那邊的女眷,時(shí)不時(shí)喚來小廝與婢女問話,唯恐待客不周。

  李府后院里,蕭瑾親自帶長影去藥房,讓李邵川的小廝給他涂了點(diǎn)藥膏。出來之后,那孩子說什么都不愿意離開她,像一條小尾巴一樣,低著頭怯生生地跟著她走。

  蕭瑾惱怒,恨不能兇他一回,卻自知不可。這孩子不是不懂事,只是平常被欺負(fù)慣了,膽小怯懦,擔(dān)心一旦離開自己就會被府中的人欺負(fù)。

  蕭瑾沒轍了,只好詢問他:“長影去五姑姑那里可好?五姑姑心善,不會欺負(fù)你,等宴席散了,我就回頭尋你,帶你去莊子上。”

  長影垂著眼皮,茫然地思考了半晌,才輕輕的點(diǎn)了頭。蕭瑾終于松了一口氣。

  ……

  李晚晴昨日品了不少新茶,夜里睡得有些晚,加之今日府里設(shè)宴,祖母那邊無需請安,因而起得遲了。

  此時(shí)她正對鏡梳妝,滿心遐想,忽而鏡中女子盈盈一笑。她眉如遠(yuǎn)山翠黛,眸若秋水暖星,肌賽皓雪白玉,腰似扶柳弱枝。任是貼身伺候的婢女見慣了這般姿容,此時(shí)亦看得直愣愣的不愿眨眼。

  婢女弄月為她打點(diǎn)頭飾,由衷的感嘆:“咱們五姑娘真是太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夠,就是好像瘦了些許,定是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里靈星那死丫頭偷懶了!”

  李晚晴聽?wèi)T了這些贊譽(yù)她美貌的話,倒是聽不出什么新鮮味道了。不過說起靈星,那丫頭的確是有些小毛病,倒不是她故意偷懶,就是年紀(jì)小了點(diǎn),辦事不周,也不夠體貼。

  都說夜里不能輕易言鬼,白日不可隨意說人,眼下就是說誰來誰了。

  婢女靈星毛手毛腳地走進(jìn)來,差點(diǎn)碰翻那盆未來得及倒掉的洗臉?biāo)?p>  “五姑娘,東方公子約姑娘在沐春園北門附近的假山后相見!”

  弄月忍不住跳腳,她眉毛一揚(yáng),當(dāng)即就發(fā)火道:“靈星你個死丫頭,我撕爛你的嘴巴!咱姑娘大婚在即,哪里能這般拋頭露面,那賞花宴,去的都是未曾婚配的公子姑娘!”

  靈星利索地拉開與弄月的距離,想起那送信小廝的囑咐,她不由得面露難色:“可是東方公子又不是外人,況且西園北門那一處有樹和假山擋著,就連閣樓上的老夫人也不會看到,誰會注意呀!”

  弄月恨不得將姑娘的洗臉?biāo)砩蠞娙ィ骸皠e可是了,即便是未來的姑爺也不行,若是外頭傳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當(dāng)心你的小命!”

  李晚晴待身邊的人素來溫和,此時(shí)又一門心思想著東方離,難免要追問一句:“靈星,東方公子可有與你說些什么?”

  靈星頓時(shí)眉飛色舞:“奴婢并未見到東方公子,是他身邊的小廝,說東方公子有要事與姑娘商談,事關(guān)重大,請姑娘務(wù)必赴約?!?p>  李晚晴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得知賜婚后她原本并無多少觸動。因著李邵川的關(guān)系,她從前也見過東方離數(shù)面,可自打那一日起,東方離站在藏書閣樓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她幾眼,她便像著了魔似的,心里心外都是那個人的眼神,影子。

  眼下如意郎君有約,事關(guān)重大,她如何推拒得了?

  “弄月,你陪我去一趟。靈星留在屋里守著,若有人來尋我,便說我身體不適?!?p>  “姑娘,萬萬不可!”弄月睜圓了雙目,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晚晴,她家姑娘向來懂規(guī)矩,怎的眼下竟這般大膽!

  靈星冷哼一聲,得意洋洋地向錦春示威:“姑娘說去就去,你廢話什么!”說罷,又催促李晚晴道,“姑娘快去,莫讓東方公子久等了?!?p>  李晚晴簡單地收拾片刻,鐵了心要去赴約。

  “姑娘!”弄月尚且不死心地勸說,“此事不妥!”

  李晚晴難得板起了臉:“我去去就回,你若是不愿意隨我前往,那我便帶靈星去,你留下守屋子?!?p>  弄月擰不過主子的固執(zhí),又擔(dān)心靈星那丫頭跟去會闖禍,于是只好應(yīng)下同去。她狠狠地給靈星一記眼刀:“死丫頭好吃懶做,自己長得臉圓腰胖的,倒是讓做主子的姑娘近日消瘦了不少,姐姐回頭收拾你?!迸潞薏坏猛谒砩系娜赓N到姑娘的腰上。

  玉霜縣主是府尹賀籌之女,隨母親前來參加賞菊宴。今日穿了一套鵝黃色的衣裙,戴金玉頭面,七分模樣,三分裝扮,若不是眉間郁色太濃,或許會更讓人賞心悅目。

  她于假山后面來回踱步,雙手捏著帕子,神色復(fù)雜,焦慮不安。

  “錦春,你說她會來嗎?”

  那名叫錦春的丫頭似乎胸有成竹:“縣主請放心,奴婢是以東方公子的名義約她,不怕她不來?!?p>  夏日炎炎,天氣實(shí)在悶熱,月牙湖中的魚兒都忍不住偶爾抬頭浮出水面透個氣。

  玉霜縣主來到湖邊,將手中的小石子一顆一顆地投進(jìn)湖里,激起一陣陣水紋,嚇得附近冒頭的魚兒趕緊沉下去。

  “來了來了,她果真來了!”眼睛一直瞥向北門的錦春面色一喜,“縣主稍安,奴婢過去將她引到這里?!?p>  李晚晴與弄月如約來到北門的假山,并未見到東方離。當(dāng)下,弄月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芍髌投诉€未來得及思考,玉霜縣主的婢女就來請她們過去。

  玉霜縣主是東方離的表妹,李晚晴輕易不敢拂了她的面子,又覺得她是女眷,因而僥幸地想,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沒關(guān)系,大不了與她說幾句話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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