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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一場起

第八十八章 挑

大夢一場起 王木頭11 3223 2019-07-29 15:00:00

  五年前,風雪只身前往北寒界,歷經波折,得悟劍意。

  她緊緊握著朝暮,劍尖指地,心中只有刺骨的寒風,奔騰的雪浪,晶瑩的冰川。她舉起劍,她所在的天地便被雪白覆蓋,鵝毛大的雪花一片片垂直落下,落滿她的肩頭。

  葉荻看不到雪,看不到寒霜。他只是覺得冷,在那個面容清冷的女修舉劍后,森寒之意洶涌,天地似乎都被凍住。就連吸入肺腑的空氣,都是冰寒刺骨。

  這便是劍修奇才風雪的劍意了!

  劍修的劍意,依據各人領悟與實力而不同。風雪是冰靈根,又是在冰原上悟的劍意,所以她舉劍,便是徹骨冰寒。但因她修為不高,領悟劍意的時日尚短,所以還無法使劍意化實。

  葉荻抬手握劍,眼中驚艷一閃而過,而后便是不加掩飾的欣喜,躍躍欲試。他不是劍修,但他也修劍,最開始修的便是劍。

  他低頭,深呼吸,用心感受著四周的冷冽。然后猛地抬頭,目光炯炯。他握著鐵衣,手腕翻轉,便如驅使著一條靈蛇,以極靈巧詭譎的方式,咬斷寒氣的無形桎梏之力,而后“嗖”地躥起,直刺向風雪。

  風雪雙目微睜,亦閃爍著光彩。

  盡管“靈蛇”近在咫尺,但她身形未動,只是抬起劍,隨意揮了一下。頓時劍影重重,沿著她揮劍的軌跡,疊作一層虛虛錯錯的屏障。葉荻的“蛇”咬上去,便如咬在堅硬的冰山上。不光寸步難進,還被冰寒之氣浸染,劍尖迅速覆上一層寒霜。

  葉荻面色不變,雙手微一用力,鐵衣上浮起一層灰黃光澤,將寒霜完全消融。同時鐵衣也以極快速度旋轉著,瞬息破開劍影屏障,繼續(xù)往前。但進不到半寸,又被迫停了下來。

  風雪只是隨意彈了彈劍身,刺骨寒意便向著葉荻撲面而去。鐵衣一觸到寒氣,立時停下旋轉,劍身也瞬間被冰霜凍結,若不是葉荻抓著,立即用靈氣阻擋,便連劍柄也要凍住。他的臉色一時也寒了兩分。

  還未來得及用靈氣完全驅散鐵衣上的寒冰,風雪已經動了。

  洗劍訣第三層的口訣與劍式在她腦海里無聲滾動,她心中默念著,手上也跟著舞動起來。

  洗劍訣第一層便是那一揮劍——影;第二層便是那一彈指——勢。前兩層均為守,第三層開始,便要進——挑。

  她一動,雪也跟著動。寒風凜冽,從四面呼嘯而至,大雪紛揚著向葉荻壓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仿若整個天地已然成了一座厚厚的冰雪牢籠。牢籠不斷縮攏,不斷擠壓著空氣,擠壓著他。最后終于縮成蠶繭大小,將他纏裹得嚴嚴實實,無法呼吸。

  他困在繭里,看著越來越近的銀寒劍芒,不斷掙扎抖動。他不甘心,不停呼喚著咫尺遠的鐵衣,喚它來斬破蠶繭,助他化蝶。

  他不停呼喚,鐵衣從毫無反應,到不停顫動。仿若他第一次見到它時。在吳越兩國的邊境舊戰(zhàn)場,它靜靜插在草野里,只露出鐵銹斑斑的劍柄。劍柄上,系著一截看不出原本顏色,滿是泥濘的破布。父皇讓皇兄們挨個去拔劍,他說誰拔出來,皇位就給誰。

  他當時只有四歲,還未開始修道,被母后抱著坐在不遠的馬車里觀看。九位皇兄依次嘗試,誰都沒有成功。他覺得有意思,也覺得那把劍對自己有莫名吸引力,便在心里偷偷呼喚。它沒有名字,他就叫他“鐵衣”,當時,它便如現在這般,不停顫動,最后“咻”地沖天而起,筆直扎進他所在的馬車。

  他說:“鐵衣,我會帶你去更大的戰(zhàn)場,用你殺敵,視你為友,助你成為這世上最厲害的劍。愿意的話,就過來!”

  銹跡斑斑的劍柄顫動得更厲害,那片殘布在顫動中滑落,消失無蹤。只聽“嗡”的一聲長嘯,葉荻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摩挲著手中光滑的劍柄燦然一笑。

  寒意更加刺骨,靈氣運轉也越來越滯緩。葉荻忍住顫栗,雙手擎劍,向著四周無形的禁錮之力橫斬,而后猛地躍起,握劍向下全力一斬。

  原本靈動如蛇的灰黃,氣勢驟變,那筆直向下的劍勢,磅礴大氣。劍身的冰霜猛然炸裂,四散揚起,寒光熠熠。長河落日,金戈鐵馬,黃沙割面。

  這一劍,有擂擂鼓聲,有戰(zhàn)馬嘶鳴,亦有沙塵咆哮。戰(zhàn)意昂揚!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黃沙與白雪相互激蕩,熾熱與寒冷撞擊交替。

  天地不再只由冰雪掌控,亦有黃沙漫天。但風雪只是揚了揚眉,并沒有收劍。朝暮裹挾著破碎的雪花和細碎飛沙筆直向前,去勢不減。

  只是在那抹灰黃與銀寒相撞之前,她的手腕微提,朝暮無聲上挑,呼嘯著席卷向前的風雪也瞬間轉向,靜默上揚。

  鵝毛大的雪白飄搖而上,輕巧無聲,與垂直墜落的破裂雪粒相融,將紛揚的黃色沙粒包裹,一點點凝滯劈斬而下的劍勢,最終在離地一尺的時候,將那抹灰黃穩(wěn)穩(wěn)托住。而此時的銀寒,正抵在握劍的腕下。

  葉荻能在兩招之后便快速領悟劍意,她略感驚訝,但不以為然。因為她也從他的劍招里,學到了自己不曾有的東西——靈動。

  洗劍訣第三層,她一直不能勘破,不是因為難,是因為她的劍過直,過硬,過于一板一眼,失了靈巧。她以前從未覺得剛強之劍有何不妥,但在看過葉荻的鐵衣之后,突然有了其他感悟。

  葉荻的鐵衣,一看便是剛硬之劍,但它卻能如蛇般靈動,那是因為它的主人,靈巧詭譎,劍承主意。

  而朝暮,朝為日,剛硬強直;暮為月,柔軟靈動。既剛且柔,它本身是具備“挑”所需的柔與靈的。只是身為主人的她太過死板,不夠變通,埋沒了它。

  人劍合一,不光劍隨人走,人亦需隨劍動。它柔,她亦巧!洗劍訣第三層,成!

  一招定乾坤,二人同時收劍,各退一步。

  葉荻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咧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謝風姐姐指教。姐姐可以和我交換一下傳音符嗎?”

  粉雕玉琢的娃娃臉,配上天真無邪的笑臉,實在招人歡喜,讓人險些忘了他卻才用真蜃之氣對付風雪與木樨時的陰狠。

  “換個屁換,少裝可愛了,這招我都已經用爛了!”

  風雪還未開口,小小軟糯的聲音已經響起:“我勸你趕緊去找隊友求庇護,然后跟你們派的弟子通告一句,快點找地方藏好。本姑奶奶吃完飯就要開始找青柳派的晦氣了,見一個砍一個!”

  葉荻黑著臉轉頭,正看到數十丈外,蒼云門眾人正圍成一個大圈,坐在地上舉著筷子在面前的大鍋里撈東西吃,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的人會輸。而他的三位師兄師姐,則和除了方離以外的幻空谷一行人站在另一頭遠遠看著,表情頗為精彩。

  見風雪沒有面露不喜或者反駁木樨的意思,葉荻無奈撇嘴:“這是風道友的私事,木道友你管得未免也太寬了吧!我與風姑娘皆為劍修,交換傳音符討論討論劍法,約著切磋切磋劍藝,不可以嗎?”

  小小將燙熟的肉片放進嘴里,邊咀嚼著邊回答:“管風姑娘的私事也是我和風姑娘的私事,你管得才寬!我家風姑娘天賦異稟,劍道奇才,早晚獨步天下。不需要和你這種半吊子假劍修切磋討論!風姑娘快過來吃,這迷蹤鹿的肉可有彈性可得勁兒了!”

  聲音含糊不清,但風雪還是聽清楚了,淡淡點頭:“好?!?p>  葉荻氣急,恨恨瞪了小小一眼,朝著青柳派僅剩的三人一揮手:“走!”

  為了騰場地給風雪試劍,劉子逸他們沒有再去與青柳派的人糾纏,而是安然坐在小小布置的陣法里看戲,順便陪吃陪喝。

  時間還多,搶青柳派的材料不急在這一時。況且不是想蒼云門徹底和青柳派翻臉的話,他們也要給他們留幾個名額。

  觀看風雪與葉荻斗劍的時候,小小已經從劉蘭心處聽完了事情始末。一想到青柳派對門下弟子豢養(yǎng)侍妾作爐鼎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就氣憤。做了這么久的夢,遇到大多的都是好人,突然來了個無恥好色之徒和一個縱徒行惡的師門,她可不得好好回敬一下。

  搶人搶到她身邊來,陳國鐘家,青柳派,這個梁子算是結上了!

  葉荻的師傅是青柳派的行止劍尊,一名純粹的劍修,劍法卓絕,在蒼南界赫赫有名。葉荻得他親自指點,劍術自然不差。不僅不差,他自認為于蒼南界同輩中也是數一數二,便是古劍派的弟子,大部分都不及他。只是他自視甚高,又鮮遇對手,所以甚少使用劍法。只依靠著師母教的道法,便已成為青柳派弟子中的佼佼者。

  之所以在門派外名聲不顯,既是因為沒什么機會展露,也是因為他刻意隱藏,想要依靠著外形扮豬吃虎。但劍修天生好斗的本性,讓他在知道了風雪已悟劍意后,蠢蠢欲動起來。

  所以在鐘玉提議聯手圍攻蒼云門時,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盡管知道他目的不純,也一早預見,鐘玉的好算盤十有八九會落空。

  他最近似乎已摸到劍意的門檻,距離勘破只差臨門一腳。但這一腳,卻是不容易踢中。便想著通過和風雪一戰(zhàn),幫他一把。終究,不負所望!

  回頭看了看身后那依舊耀目的白衣,葉荻頗為老成地嘆了口氣:“傳訊給玉師姐,敏師兄,告訴他們鐘玉的事,讓他們幾伙人躲著蒼云門那個小煞星一些?!?p>  鐘玉是死了,麻煩卻是留給他們了!天原秘境,他們青柳派去的人若是太少,今后怕是連蒼南第二的地位都保不住。

  回去是該讓師尊和掌門好好說說,加強對弟子的管束。強娶女子作爐鼎之事,實在難看!

  

王木頭11

不指望解禁了,累覺不愛。最近看了《將門毒后》和《庶女有毒》,嗯……撞的有點多。不過《將門毒后》不論情節(jié)展開還是伏筆鋪墊,都比《庶女有毒》自然緊湊太多。特別是兩個國家間的大場景轉換,《將門毒后》明顯順暢自然得多,更勝一籌。而《庶女有毒》就太生硬,讓我一度覺得這是硬加上去的。所以,我要去研究研究兩本書的發(fā)表時間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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