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羲懵懵懂懂的離開了小院,又迷迷糊糊的來到一個酒肆。
“小二,上酒?!秉S宗羲煩悶的很,此刻只想醉一場。
人生總是如此,當你想喝醉的時候,卻總是清醒著。心里有事,想醉很難??!
“小二,莫非你家酒里摻了水?”正當黃宗義也準備質問店小二的時候,鄰桌響起一位年輕姑娘的聲音。
年輕姑娘來酒肆喝酒?這可稀奇了,能見到姑娘喝酒的場景,大多只在秦淮河。
黃宗羲不由自主的朝隔壁看了一眼,只見鄰桌是兩個年輕的姑娘,一位背對著自己,身形苗條,長發(fā)及腰,卻看不清臉龐;另一位側面端坐,秀氣的半邊輪廓展露,臉被酒杯遮擋的一大半,依舊難以擋住她那迷人的眼睛。
楊靜用余光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她,有些不喜,但是這種事她遇到太多了。誰讓美女上街回頭率高呢!
“師妹,快些吃完,我們早點走。”
方怡扭頭順著楊靜的余光一撇,正好看到黃宗羲閃躲的眼睛,也沒仔細瞄,就噌得一回頭: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黃宗羲哪見過這么兇的妹子,可是剛剛自己確實在偷看美女,心里頓時膽怯,不敢還嘴。
這兒女在大牢里吃的好,睡的好,美美的待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江北四鎮(zhèn)被朱由檢全都收拾了,刑部隨便找了個理由,定了劉澤清的罪狀,然后就把她們給放了。
要說罪名,跟黃宗羲那是一樣一樣的。黃宗羲當年刺殺許顯純,還被崇禎皇帝夸呢。所以,大明就是這么奇葩,照樣也放了二女。大家背后都有人啊!
方怡罵完黃宗羲,這才定眼看清了他的長相,只是這最后一個“來”字,突然就轉了畫風,變的軟綿綿的無力。
黃宗羲很奇怪,剛剛還兇巴巴的姑娘,轉眼就做了小女兒狀,是要鬧哪樣?
“師妹?師妹?”楊靜看方怡在不停的偷看旁邊那個男子,而且還失魂落魄的,就拉著方怡的胳膊搖了搖。
“嗯?你剛剛說顧絳那家伙,他臉那么長,太丑了?!狈解恢趺吹?,談話的聲音突然就高了幾分,有些生怕旁邊人聽不見似的,有意引起別人的主意。
兒女正在談論誰帥,恰好就談起了原來秘書處那幾個青年才俊。
話說這倆妹子,仇也報了,也脫離彌勒教的束縛了,身后還站著皇帝這么一個大靠山。如今整日里雖然不用住到皇宮了,可也是走親訪友的到處溜達。
她們哪有什么真正的親戚在南京,左不過是淮安秘書處那幾個年輕點的帥哥。在淮安,就跟這些人打交道最多了。
像陳子龍啊,顧炎武啊,都是熱血青年。
“師妹~你說什么呢。多害羞?。 睏铎o一聽方怡居然這么大聲的當街談論男子,羞憤的臉紅彤彤的。
“怕什么,又沒讓你嫁人。就算那個陳子龍,我都沒看上?!狈解^續(xù)說道。
方怡本意就是想引起黃宗羲的主意,但是事與愿違,黃宗羲主意的不是她,而是她口中的名字。
作為一個和長輩們鬧了意見不合的青年人,他迫切的想找一個志同道合的組織,哪怕是復社那種也好。
恰好,方怡一連說出了兩個復社的年輕人名字出來,這把黃宗羲急得,連忙站起來身,朝方怡走來。
方怡感覺有人靠近,心砰砰跳,用眼神使勁朝楊靜擠弄著,那意思是:“師姐,他是不是過來了?”
楊靜怨恨的剜了方怡一眼,點了點頭。方怡閉上眼睛,幾乎激動的要跳起來,得虧楊靜死死的按住她。
自古癡情都一樣,江湖兒女多奇志。就算在大明,妹紙們犯起花癡來,跟后世也是一樣樣的。
“敢問二位,可識得臥子兄?”黃宗羲哪懂得兒女的心思,他徑直走到桌子旁邊,還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很有禮貌的問道。
“誰?誰是臥子?”楊靜迷糊了,這人跑過來怎么問這么奇怪的話。
第一句沒有跟方怡打招呼,她有些不爽,但還是期盼著第二句。
“在下想打聽一下陳臥子,陳子龍。還有這個小姐剛剛說的顧絳?!?p> “哦!你說的是他倆啊。我們認識啊,你要找他們?”楊靜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人家想找的不是師妹,而是另有其人。
“不!不!不!在下只是很仰慕他們,未曾敢結識一二?!秉S宗羲目前一直都躲著馬士英等人的,不想露面。
“沒事,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我和他們可熟了?!狈解K于沒有等到黃宗羲撩她,只好自己主動插話道。
“這...如此,就有勞姑娘了?!秉S宗羲想了想,年輕的心終于還是下了決定。
“小二,結賬。”方怡立即站了起來,朗聲喊到。
黃宗羲站在一旁,呆呆的沒有任何動作,楊靜和方怡都看傻了。難道就沒有表示的?
店小二是個聰明人,快步來到黃宗羲的身邊,伸出了手。
黃宗羲見店小二來到自己身邊,還扭身讓開了半個身子,硬生生的把小兒伸出的手讓道了方怡面前。
“原來是個呆子!”方怡生氣的從荷包里掏出銀子,啪的一聲砸到小兒的手掌中說:“兩桌一起算?!?p> 店小二鄙視了一眼黃宗羲,走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一下他。可憐的黃宗羲,此刻心里只想著等會見到陳子龍該怎么說,思緒都沒回魂,就看到兒女的身影已經(jīng)飄到外面的大街中央了。
陳子龍和顧炎武這二人,如今活得是又充實又滿意。尤其是陳子龍,那可是現(xiàn)如今朝廷中的大紅人,內閣中最年輕的人。
要不是他早有娶妻,只怕整個秦淮河都要為他瘋狂了。他現(xiàn)在在秦淮河的名聲,可是遠遠超過當年,說句不好聽的,陳子龍現(xiàn)在夜宿秦淮河上的畫舫,是可以掙銀子的,按時辰論價。
二人最大的煩惱,也就是工作上有些問題和曾經(jīng)的觀念有些沖突,且正在磨合中。
朱由檢的秘書處,那是單獨辦公的地方,根本就是一處皇宮大內分割出來的地方。
二女帶著黃宗羲,慢悠悠的就走向了皇宮側門,這可把黃宗羲嚇得不行,想停又害怕被衛(wèi)兵盯?。幌肜^續(xù)走,又害怕被人認出來。
左右為難之際,三人就已經(jīng)來到了門禁之處。
“二位,我還是回去吧?”黃宗羲的聲音有些膽怯,身子有點發(fā)抖。
“你咋了?”方怡很奇怪,她進出這里多次,也沒覺得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楊靜不同,她已經(jīng)理解了黃宗羲,甚至用眼神鼓勵了一下:“沒事,跟著我們就好?!?p> 進了宮,二女在前,黃宗羲在后,拉得有點遠。
“你不會是看上這小子了吧?”楊靜半開玩笑的問。
“嘁!開始還以為是個才子呢,沒想到是個呆子。本姑娘走眼了?!?p> “太老了點,我看他像四十歲了。”
“虧你還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你沒看出來他是故意把自己打扮的老氣的。再說了,你哪位不也是老氣橫秋的嘛!”
方怡不客氣,矛頭只指朱由檢,朱由檢的確三十多了,而且當初在魯中的時候,還一頭的灰白長發(fā),精神也萎靡。那時候,朱由檢才脫離京城,完全就是以前那個崇禎皇帝的神態(tài)。
“不過,他現(xiàn)在好像變了,也沒以前那么討厭了。就是整天不見人,聽說最近回來了,你怎么沒去找他?”
“我干嘛去找他,我又不是他什么人?!碧岬街煊蓹z,楊靜就沉悶,她雖然和朱由檢走得近,也是說起來依舊交集少。整了半年,倆人也沒啥進展,甚至還是她這邊有點頭趕著的意思。那個皇帝,既不是才子,也不是呆子。
“到了,就這。我替你喊???”方怡帶著黃宗羲來到一處院子,不容黃宗羲反應過來,沖著院子里就大聲喊:“陳子龍,你老朋友來看你啦!”
院子里一排的侍衛(wèi)齊刷刷的朝這邊看了過來,黃宗羲轉身就嚇得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