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李氏剛進屋,明珠就從后面跑了出來。李氏將明珠抱了滿懷,細細揉搓了一陣。
“母親近日臉色好多了呢!”
李嬤嬤笑說,“誰說不是呢!小姐回來了以后,夫人睡覺也睡的安穩(wěn)了、吃飯也吃得香甜了,這兩日臉上的笑容比過去一年的還多,可不是就好多了?昨日郎中來診脈都說,這回這病治好了他可不敢居功呢!”
明珠嘻嘻笑著拉李氏坐在榻上,“母親今天怎么想起來看女兒,想女兒了就差人來叫一聲,女兒過去涵璋苑就好了嘛,省的母親跑一趟!”
“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愿意總守在我那沉悶的屋子里?我正好也出來走走,今日太陽挺好的,瞧瞧,你這里風(fēng)景也好,到處花兒啊草啊的,還有湖水可以賞。就不讓母親來沾沾光么?”
“母親真會說笑,女兒巴不得一直在母親身邊呢!最好母親來了就別走,一直住在這里才好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貼心!我是聽見人說你父親讓你挑選給皇后娘娘的壽禮所以才過來瞧瞧的?!?p> “既如此,我讓人把東西拿來母親瞧瞧!”明珠說著便叫青鯉下去傳東西上來。
“莫急莫急,”李氏趕忙攔住明珠,“你這孩子怎么還是這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脾性?這些東西在家里放著,什么時候看不得?我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東西的?”
見明珠一臉莫名,“我是來看看你怎么挑的!母親也可以幫你參謀參謀不是?”
“我看,你就是多此一舉!”陳相邊說邊由外面走進來。
“父親!”
“三日后就進宮赴宴了,到時候當庭應(yīng)對問答你也替她來不成?原本是打算讓珠兒躲在你身后盡量少開口的,因為想著畢竟她在莊子上住了那么些年不大見人,這一回來就要見個大場面,恐怕一時心虛露了怯??赡侨栈貋硪宦飞衔仪浦閮旱臉幼樱拐媸巧隽诵┐蠹议|秀的雍容做派,如此讓她去眾人前面露露臉,得些贊賞不是更好么?所以才備了東西,讓她自己選,一來是看看眼光,二來看看這心里的成算。你這替她參謀參謀了,我還考她做什么?”
如此一說,李氏倒緊張了起來。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么?明珠的好主意十有八九都是忘憂給她拿的,這當面問,豈不是要露餡兒?
陳相可不管李氏心里怎么想,讓人把東西重新端了上來,一一打開了。
陳相卻不問明珠,反而先問李氏,“你既要幫珠兒參謀,那你先來選,送哪個?”
李氏白了陳相一眼,起身走了一圈將十樣寶貝看了一遍,指著那白玉臥佛道,“這佛陀我看不錯,慈祥和藹,皇后娘娘應(yīng)該會喜歡的?!?p> “嗯,”陳相點了點頭,“珠兒你怎么看呢?”
“這白玉佛的確是珍品,也得配皇后娘娘。但是女兒卻覺得不大合適壽宴進獻皇后娘娘?;屎竽锬锉揪腿蚀刃膽烟煜拢@白玉產(chǎn)地如今割去了第戎,雕刻這佛陀的大師又因此含恨而終,所以娘娘看到這個,恐怕不會開心的?!?p> 陳相看了一眼李氏,“看吧,你小瞧了珠兒!”
李氏這次雖被辯駁了卻一點不氣惱,“是,是,是我的不是?!?p> “那索性說說吧,如此說,你覺得哪樣最合適?”
明珠沉吟了片刻,“不若就這串珍珠手串吧!”便將之前忘憂說的理由復(fù)述出來。
聽得陳相不住點頭,“很好!稍后讓人送錦盒來包好,等三日后你們直接帶去宮中即可?!?p> 五月初十,這是明珠和忘憂人生中第二次入宮。
與上次走小門不同,這次直接從正北面崇熹門而入,軟轎抬至二門便下了轎,有宮婢前來接引。進了二門便是御花園一路繞過御花園便是棲梧宮后院了。經(jīng)過御花園時,明珠又看見了那一脈巍峨的假山,和假山前泛著微波的湖面。正恍惚間,突然覺得后背一涼,似乎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回頭環(huán)顧四周卻不見任何端倪。
李氏見明珠行動有異便低聲詢問,明珠搖搖頭,向李氏身邊又靠了靠。一直到走進了棲梧宮的院墻才覺得輕松了些。
看不見三人的影子了,衛(wèi)琤才從假山后繞了出來,雙眼目光炯炯。“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世間果真有如此絕色,不枉本王費心一場??!”
李氏四人進入正殿時,已有好些勛爵人家的夫人到場了。因著是皇后請的家宴,各家只有女眷前來,所以便專門給四位皇子在偏廳設(shè)了一小席。
宮婢引著四人至席位,左邊最上首是皇后娘娘的外家魯國公的席位,右上首便是丞相府的席位了,其他公侯內(nèi)眷再另外依次而坐。
李氏的席位在上首,明珠的席位在次,墨玉和忘憂站在二人身后,忘憂的身后還托著金絲螺鈿向陽牡丹的黑漆小匣。
剛坐定,便有貴夫人帶著自家女兒前來相見。
李氏本以為在這滿堂勛爵的宴會上,自家說不準又要被擠兌,自己又多年沒出面會過客,因此甚是緊張。想不到過來幾位夫人皆是異常和善親厚,三兩句聊下來她這心就落在了肚子里。
好容易將來人應(yīng)付完了,李氏坐下來喘了口氣,小聲跟明珠議論“這些勛爵人家向來瞧不起你父親這樣的寒門官員,怎地今日都如此親切,難道十年沒出來應(yīng)酬,這風(fēng)頭變了不成?”
明珠掩嘴輕笑,“據(jù)說博望侯在這十年間連升三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鹽道的要員了呢!”
李氏還是不甚明白。
“母親回府去問父親就是了!”
李氏瞪了她一眼,再一扭頭,卻看梅妃帶著永樂公主從遠處走了來。忙低下頭,心里就盼著梅妃瞧不見她才好。
可梅妃哪兒能看不見她,或者說也許以前梅妃巴不得看不見她,可現(xiàn)在不得不看見她。尤其那日衛(wèi)琤一番話,梅妃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兒子看得通透,于是專程押著永樂來了。
“丞相夫人安好,多年沒見,身子可還好?”這語氣別提多親熱了!
李氏突然覺得,明珠就是旺自己的,自打她回來后,自己簡直是一帆風(fēng)順、心想事成。現(xiàn)如今,連多年前的冤家對頭都能把酒言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