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shí)是個路癡,再加上季書墨對我很警惕,一路默默無語,所以我走的更加暈頭轉(zhuǎn)向。
可我還是感受到這條路的陌生,根本就不是那天見狐碟的樣子。
看來,天心閣做了很多手準(zhǔn)備,至于是防著誰的,我在心里揣測,但愿不是蛇妖用來防我們狐貍的。
很難想象在藩籬城內(nèi)還有一處這樣的沙漠地,一眼難以望到盡頭,黃燦燦的曬著我的眼睛,也許已經(jīng)出了藩籬城?
我們二妖沉默的步行在沙子上,深一腳淺一腳,我轉(zhuǎn)回身去往,只有我自己的一行腳印。
“喂,墨兒,”我喊季書墨,故意氣他,他越不想讓我喊得親切我越是極盡親昵之態(tài),“你為什么不留腳印啊?!?p> 季書墨很是嫌棄的瞪我一眼,轉(zhuǎn)回身去望,一怔,良久,他冷笑一聲,“我們狐妖從來不留足跡,”打量我一番又笑,“哦,對了,我記得曾記有個不知好歹的蛇妖闖進(jìn)來,他也有一行足跡,不過你看,”他指了指前面的沙坑,“這里到處都是這樣的流沙,他走了不久便陷進(jìn)去再沒出來過?!?p> 我望著那流沙,一陣眩暈,我太知道被埋進(jìn)去是什么滋味了,那是我?guī)讱q的時候吧,老妖精抱著我逃命,我們就曾闖進(jìn)過一片沙漠,狐初一跑的最快,她第一個陷進(jìn)去,姥姥去拉她,然后我們也陷進(jìn)去。
我掛在姥姥的肚子上,最先體會到了窒息的感覺,那種無孔不入的悶,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著你,不停地擠壓,我覺得自己隨時會爆炸。
要不是狐十三,我想我們現(xiàn)在還在那兒風(fēng)干著呢。
就像狐初二一樣變成狐肉干,我們還帶著皮毛......
“怎么,害怕了?”季書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現(xiàn)在往回走還來得及,等會兒進(jìn)了沙流,嘖嘖,那種死法應(yīng)該很難受吧?”
我又忍不住摸摸赤練,心里還不服氣,明明我就是狐妖,憑什么我會有痕跡?
我又氣憤又心虛的往前走,這更加堅(jiān)定了季書墨覺得我危險的信念,他不理解,“你們狼妖有大好的前途,為什么非得來天心閣霍亂我們呢?五千年前你們怕我們,這我信,如今狐妖都這光景了,你們非得趕盡殺絕?”
我學(xué)著老妖精的口氣回答,“這世界總是強(qiáng)者說了算,弱者活該被宰殺?!?p> 氣的季書墨攥著拳頭咯吱吱響,幸虧他不知道我的實(shí)力,所以也不敢貿(mào)然揍我。
我提心吊膽的穿過沙漠屏障,終于看到遠(yuǎn)處亮眼的綠色。
綠水青山和蔚藍(lán)的天空,幾處瀑布嘩嘩流動,飛禽走獸歡快的叫囂,宛若一個仙境。
“這就是天心閣?”我喃喃自語,我原以為天心閣像座宮殿,最起碼也得是曾經(jīng)見到過的藩籬城那樣巍峨的高樓,可當(dāng)它顯示出廬山真面目時,竟然是個如同于吉山一般的世外桃源。
一處這樣與世無爭的仙境,各妖族在爭什么?
我們尋溪而上便進(jìn)入閣中,一座古老的木樓映入眼前,歲月斑駁刻畫在它的門面上,仿佛風(fēng)一吹便搖搖欲墜。
比我于吉山露天的房子好不到哪兒去。
真寒酸啊,也真心酸,我們狐妖最后的凈土。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我想一定不能讓老妖精看到這里,她走的時候這里還異常輝煌呢。
穿過正門,便是碩大的廣場,順著木板臺階一路向上,便看到兩尊石像,一個是狐貍,想來是妖皇御嵐的石刻,悄悄說一句,跟我長得一點(diǎn)兒都不像。另一個看不出什么,像是被人刻意磨掉了。
爬了許久的臺階,終于來到一處平地,有一座還算是新的木屋,季書墨停在那兒,認(rèn)認(rèn)真真的上兩柱香,磕了倆頭。
我好奇地問他,你拜的是誰?
他不理我,起身往前走去。
我這該死的好奇心一時忍不住,跑進(jìn)去瞧了瞧。
還算明亮的屋子正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牌位,上書“狐天貍”三個大字。
“噗!”
我雙腿發(fā)軟差點(diǎn)兒跪在老妖精的牌位前。是笑的。
這太滑稽,一個活著的妖精有了死后的尊榮。
可她活的茍且又悲憤。
季書墨一把把我拽出木屋,他對我的行為感到異常憤怒,可是強(qiáng)忍著沒發(fā)作。
“前面就是主閣,”他邊走邊告誡我,很是嚴(yán)肅,“你不要抬頭,有什么事兒,我來回答,千萬不可造次,明白嗎?”
我茫然點(diǎn)頭,悄悄瞄一眼主閣。
又驚呆了。
這主閣真可謂是氣派呀,巍峨壯觀,金光閃閃,就那么突兀的撞擊著我的眼球,讓我不禁懷疑自己又闖進(jìn)了另一個世界。
“這這這......”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低頭!”季書墨將我的頭狠狠按下去,他呵斥道,“閉嘴!”
我便乖乖閉了嘴。在心里嘀咕,這主閣跟整個天心閣的格調(diào)根本不搭,老閣主怎么想的?
“墨兒?”一個男妖忽然喊住快速行走的我們。
季書墨一頓,恭敬轉(zhuǎn)回身,“大師兄?!?p> 大師兄在我面前來回踱步,頤指氣使,“聽說此次選拔,你們雜役所招了不少殘兵敗將,怎么,這是其中一個?”
殘兵敗將,這都算夸贊我了,最起碼人家都上過戰(zhàn)場當(dāng)過兵的。而我......我唯恐自己的真實(shí)實(shí)力暴露在這個大師兄面前,而更加垂頭喪氣。
季書墨心平氣和回答,“是?!?p> “抬起頭來,我瞧瞧?!贝髱熜诛@然是對我說的。
我便抬起頭,看他。
是個圓臉胖墩墩的男狐妖,一臉橫肉,兇巴巴的。我想,我們家應(yīng)該都不會喜歡這一款。
要是再老一點(diǎn)兒,也可能配得上給老妖精提鞋吧。
我忍不住笑了笑。
“果然又是個美人?!彼庩柟謿獾恼f,“你們雜役所近些年,越來越喜歡歪門邪道,不好好修煉,凈想用這些個臭皮囊走捷徑,哼,卑劣!”
縱然我的臉皮有些厚,可是這百年來,還是第一次有妖罵我有副臭皮囊,這太新鮮了,我臉皮忍不住的紅起來,我暗戳戳盯著那大師兄,希望他再多罵我一會兒。
“看什么看?”大師兄有些氣惱,“要我說,我們天心閣就不該設(shè)立這個該死的雜役所,什么蝦兵蟹將都敢要,這又是個什么妖?呵,好好好,如今沒有靈力的垃圾也敢混進(jìn)來了?”
他越說越氣憤,我偷偷瞧一眼季書墨,看到他的臉憋得通紅。
可是一句反駁都沒敢講。
于是我也就不敢頂嘴。
這大師兄罵妖的功夫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正在他酣暢淋漓的發(fā)揮時,一只恰好路過的妖救了我們。
他說,“啊呀,原來大師兄在這兒呢,讓我好找?!?p> “什么事兒?”大師兄依然沒好臉色對他。
那妖說,“閣主在發(fā)脾氣,師姐差我來找你?!?p> 聽到這里,大師兄的氣焰頓時熄滅,“何時的事兒,怎么不早說?!?p> 大師兄匆匆忙忙走遠(yuǎn)了。
季書墨又恭敬作揖道,“多謝齊師兄解圍?!?p> 那妖呵呵一笑,扭過頭打量我,“這就是你師父新收的弟子?”
“是?!?p> 齊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也是越來越搞不懂我這師姐了?!?p> 我跟季書墨告別齊格,往主閣的右側(cè)小徑走。
“看來,你們雜役所在天心閣過得不太好啊?!蔽矣芍缘谋磉_(dá)了我的同情。
我真的是同情,可是季書墨覺得我這是挖苦。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法器門?!彼﹂_我氣呼呼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