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已經(jīng)逐漸成為過去式,袁文姍踏上去往森頓大學的路是在9月中旬。在她熟知的人中,多少人對大學有著無法言喻的憧憬,其中就包括她。它像一根升向空中的風箏線一樣,牽引著好奇而期待的人們一步步去探索這扇神秘門后的世界。關于大學,有許多美麗的字眼,自由、青春、邂逅。她愿意用辛勤的汗水去澆灌夢想的花朵。所以,在所有人都努力的時候,她也一定會努力,在所有人都覺得應該休息的時候,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當人們都在說她是多么幸運時,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不懈努力之后的理所當然。
袁文姍將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地板上的棕褐色行李箱。媽媽祁桂淑敲門進來,在她心里,文珊從小就乖巧,從不需要他們多操心??蛇@次她北上求學,自己卻總是放心不下。
“那件米色的大衣帶上了嗎?那邊冬天的天氣冷!”
“帶了!”
“帶厚點的褲子,前幾天買的那幾條褲子呢?”
“帶了!”
“潤膚霜呢?”
“也帶了!”
“你那雙新鞋呢?”
“媽,該帶的我都帶了,”袁文姍笑著說,“媽,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第一次出遠門,記得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媽,你別擔心!”
袁武佑從門外闖進來,不服氣地說:“媽,我可不可以也不上課,跟著大姐一起去森頓大學?畢竟我以后也是要考大學的!”
“不可以!”祁桂淑決絕地說,“你才上初中,大學離你還遠著呢。先考上高中再說!”
“好吧!媽,你別生氣,當我沒說過!”袁武佑只好灰溜溜地出去。
袁晨子把墨綠色的,雕有凸起橄欖枝花樣的硬皮本放進背包里。至于其他行李,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收拾好??墒呛髞砥罟鹗缭跈z查她的行李時,硬是把一本練習冊塞進她的行李箱,說是盡管不上課,也不要忘了學習,何況她的學習那么差。
第二天清晨,袁文珊和袁晨子告別了父母,便起程。當她們到達森頓大學時,已是中午12點。她們站在森頓大學的校門前,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這是她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這所遠近聞名的大學校園。
樹影婆娑,莊嚴宏偉的教學樓,透著人文智慧的氣息。站在校園里,不知不覺中對知識肅然起敬。這一刻所產(chǎn)生的感覺,對袁晨子來說,在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沒有出現(xiàn)過。即使在她天馬行空的想象里,也沒能描述出這種對心里如此純粹的沖擊感。然而,這種被她稱之為“奇怪的感覺”,是用她現(xiàn)在的知識和閱歷還未能解答的。
此時的校園,除了她們,還有許許多多前來報道的新生。袁晨子疑惑的是,他們的心里是否和她一樣,也有一只上躥下跳的小鹿??墒撬麄兊哪樕蠟楹文鼙憩F(xiàn)得如此平靜。也許是因為他們即將可以在這里度過四年,便沒有什么稀奇的。他們有大把時光,留著所謂的興奮在接下來的四年里慢慢消磨。但是她可不一樣,她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而且這還是在自己的軟磨硬泡下,爸媽才答應的。
新生報道處設在一棟教學樓的架空層,里面人頭攢動。
袁晨子在階梯上停下腳步,說:“姐,你進去報道吧!”
“你不跟我進去嗎?”
袁文珊有些不放心把袁晨子一個人留下。
“我在外面等你,就在這里!”
袁文珊想了想,說:“也好,里面人多,容易走散。你就呆在這,別亂跑!我待會就過來!”
袁晨子點著頭答應。袁文珊隨著一個穿淺藍色志愿服的學姐,去報道處辦理報道手續(xù)!
袁晨子站在樹蔭下的階梯上踱步。雖然,她現(xiàn)在很想到處走走,但是忍耐一會的意志力,她還是有的。她興味盎然地四處張望,姐姐讓她別亂跑,可沒說不讓眼睛亂跑。
階梯下人來人往,一個小孩手里牽著繪有笑臉的黃色氣球,蹦跳著向前小跑,不時停下來回頭看看后面一對年輕夫婦,興許那是她的爸爸媽媽。沒多久,小孩的小手一松,線逐漸從她的手中滑走。笑臉氣球緩緩地越過人們的頭頂,飄到空中,后來,便不見了蹤影。
小孩呆呆地望著,等意識到氣球已經(jīng)飛走,才“哇”地哭了出來。
年輕父母連忙上去安慰她,說是再給她買一個。小孩搖著頭,使勁抽泣。也是這個時候,一個背著背包,學生模樣的女生跑到他們身邊,說報道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無奈之下,年輕夫婦抱起小孩,邊走邊哄,跟著背包女生一起離開。
袁晨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走下階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忘記姐姐讓她別亂跑的事。她順著氣球飄走的方向?qū)ふ?,來到氣球消失不見的地方。這里載有一片欒樹,花朵已經(jīng)落盡,如小燈籠般的蒴果掛滿枝頭。她仰頭看,此時那個黃色的笑臉氣球就被卡在樹杈之間。
還好不是很高,以自己的身高應該可以夠得著,袁晨子這樣想著,于是踮起腳尖,伸直手臂,試圖去抓住那根垂下來的線??炝耍€差一點點。不巧的是,這時一陣微風過來,線被吹起,離她的指尖越來越遠,最后竟掛在了樹梢上。
現(xiàn)在惟有借助外物,她四處尋找可以幫得上忙的樹枝或者其他什么工具都行。此時,一個籃球“嗖”地從遠處飛來,打在她的手臂上,接著才滑落到草地上。到底是誰在搗亂,她生氣地轉(zhuǎn)過頭去看。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外套,臉龐甚是英俊的男生,正焦急的跑過來。
“同學,你沒事吧?”
她摸了摸手臂,不算熱情地說:“沒事!”
男生撿回籃球,抬頭看了看樹上的氣球,說:“我?guī)湍隳孟聛戆?,算是我的賠禮道歉!”
袁晨子聽到既然有人主動幫忙,便欣然接受,說:“好??!”
他先把自己和欒樹的距離拉遠一點,目測腳下的距離:“同學,麻煩你先讓讓,別站在樹底下!”
袁晨子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他的話,閃到一邊。
只見男生以一個跳投三分球的姿勢,把手中的籃球瞄準樹杈投出去?;@球呈弧線飛出,正好打中氣球。在籃球的沖擊下,氣球立刻從樹杈中掙脫。袁晨子看得目瞪口呆。但是,讓人始料不及的是,只聽見“砰”的一聲,氣球突然爆炸。
袁晨子拾起散落的氣球碎塊,氣呼呼地喊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讓我閃到一邊,難道就是為了瞄準一點,把它打爆嗎?”
“我只是想幫你拿下來而已。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就是故意的?!?p> “你真不講道理……”
“我不講道理?明明就是你把我的氣球弄壞的,還說我不講道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袁晨子把手里的氣球碎塊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真奇怪!”男生愣在原地。
一個穿著米白色外套,古銅色膚色的男生從她身邊經(jīng)過,向她身后的藍色襯衫外套的男生喊道:“韓奕時,你怎么在這里?你的報道手續(xù)辦好了嗎?”
“嗯,好了!”
“你在看什么?”
“喔,沒什么!”
袁晨子的氣未消,鼓著嘴巴,回到階梯處。袁文珊看到走過來的晨子,長舒了口氣,問:“我到處找你,你去哪啦?”
袁晨子面色有所緩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才說:“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