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晉和祁桂淑被告知女兒出車禍后，立刻趕到現(xiàn)場。
祁桂淑聽到袁文姍已經(jīng)去世的消息，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差點暈厥過去。她稍稍恢復(fù)意識，隨即哭喊著一個勁地往燒焦的汽車?yán)餂_。兩個消防員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祁桂淑眼中充斥著淚水，拼命地想掙脫。此刻袁宏晉也痛心不已，已經(jīng)沒有多大力氣去拉住妻子。
袁晨子從救護(hù)車上跑下來，額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抽泣著說：“媽，姐她......”
祁桂淑毫不猶豫地?fù)P起右手，一巴掌“啪”地打在袁晨子的左臉上。
頓時，袁晨子被打的臉上留下紅紅的巴掌印。她怔怔的望著，臉上一陣火辣。盡管她以前多么不聽話，爸媽從來都不會打她。
袁宏晉見狀，連忙去拉住妻子：“你在干什么！”
祁桂淑對袁晨子冷冷地說道：“如果不是你非要拉著文姍出來，她根本就不會有事！現(xiàn)在她死了，你開心了嗎？”
“媽，不是的......”袁晨子上去挽著祁桂淑的手臂，拼命地?fù)u著頭，哭著說，“媽，不是這樣的......”
祁桂淑狠狠地將袁晨子的手一甩。
“為什么你要害死你的姐姐！”
祁桂淑發(fā)了瘋似的用力地捶打袁晨子。
“你亂說什么！”袁宏晉再一次拉開祁桂淑。
醫(yī)生追上來，說：“她身上還有傷！”
袁宏晉轉(zhuǎn)身對晨子說：“你先跟醫(yī)生去處理傷口，快去！”
袁晨子邊啜泣，邊被趕上來的醫(yī)生護(hù)士帶走。
祁桂淑繼續(xù)歇斯底里地吼道：“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為什么！”
“你鬧夠了沒有！”
“我的文姍，你還我的文姍......”祁桂淑不斷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哭聲讓在場的人動容。
袁宏晉被領(lǐng)去辨認(rèn)袁文姍的尸體。
臺上躺著一具燒焦的尸體，已經(jīng)被火燒得面目全非。他深邃的眼中含著淚。他無論如何無法把自己漂亮乖巧的女兒和眼前躺著的這具漆黑的尸體聯(lián)想到一塊。他的心里一陣絞痛，捂著眼睛痛哭，隨行的人員忙攙扶住他。
袁宏晉松開他們的手，抹著眼淚，扶住墻走出去，魁梧的身材顯得那么疲憊無力。
袁宏晉慢慢坐到醫(yī)院長廊的椅子上，雙手捧著頭，眼神茫然。文姍是那么好的一個孩子，怎么現(xiàn)在說沒就沒了。她小的時候，總是喜歡纏在他的腿邊，一遍遍地喊著“爸爸”！那可愛靈動的模樣多討人喜歡。即使是長大后，她也是越來越懂事，絲毫不舍得讓家人擔(dān)心。相比晨子，文姍帶給家里的從來都是榮耀，他們?yōu)樗械津湴痢Ｒ舱驗檫@樣，這些年來，他確實把自己更多的關(guān)注放在晨子身上。而有時候忽略了文姍，但老天不能因為這樣，而把文姍從他們身邊帶走?。?p> 如果文姍沒出去，如果她沒和晨子出去，是不是就不會有事了？那樣的話，也許此時她是在家里的房間看著書，聽著那個酒紅色的錄音機(jī)。袁宏晉一遍遍地做著這樣的試想。
可當(dāng)回過神來，他還是那個失魂落魄的父親。醫(yī)院長廊里走動的身影再多，也沒有人能體會他此時的痛心。
袁宏晉把手放下，心想，絕不能讓桂淑見到文姍現(xiàn)在的樣子，不然她會受不了。他揉了揉眼睛，頂著紅腫的眼睛回去。
祁桂淑頭發(fā)散亂地坐在床上，像丟了魂一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窗外，好像看見文姍在一點一點地被蔓延上來的火苗吞噬。她的眼睛干巴巴的，淚水已經(jīng)留盡，自言自語地說：“文姍，你快回來，媽真的好想你......”
袁宏晉強(qiáng)忍住淚水，走到祁桂淑的身旁。
“和我一起去醫(yī)院看一下晨子吧，她很想你！”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是她害死我的女兒！我這輩子做的最大錯事就是當(dāng)初同意領(lǐng)養(yǎng)這個害人精！她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不夠，現(xiàn)在又禍害了我們文姍。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們的文姍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這么說，這樣對晨子很不公平！”
“文姍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為什么你就不知道可憐她？”
袁宏晉不愿再和祁桂淑爭吵，以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顯然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他打開房門出去，正好撞見武佑。看樣子，他是聽到了剛才的談話。這時候，袁宏晉才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已經(jīng)長高了許多。
袁武佑在醫(yī)院照顧袁晨子。
“媽還好嗎？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袁武佑“咯噔”了一下，他不打算將實情告訴晨子。
“不是的。你看，你吃的這些飯都是媽煮的！”
袁晨子扭過頭去，留著眼淚。她從小就吃媽媽做的飯菜，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呢！袁晨子知道媽媽在為姐姐的事情怪罪她。如果可以換，她希望現(xiàn)在還活著的是姐姐，而不是她。
袁文姍葬禮結(jié)束后，祁桂淑到房間收拾她的遺物。祁桂淑拉開抽屜，看到了那封靜靜地躺在里面的信，它像沒有了呼吸的身體，蒼白孤寂。
祁桂淑日漸消瘦的身影深深刺痛了袁晨子的心。
“媽，對不起！”
袁晨子雙膝跪在地上乞求。如果媽媽打罵她，可以讓心里好受些，她愿意就這樣一直長跪不起。
祁桂淑把信收了起來。她冷眼看著眼前這個面孔。這是她自文姍出事之后，第一次正眼看袁晨子。
“起來吧！”祁桂淑伸手去把晨子拉起來。
袁晨子止住哭聲，說：“媽，你打我罵我都行，但請不要不理我！”
祁桂淑的眼神恢復(fù)了一絲溫柔。她把袁晨子攬進(jìn)懷里，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