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芳苑的花廳內(nèi),蝶翩翩初次見到他的一頭銀發(fā),心中雖是有些驚訝,但面上卻是沒有顯露絲毫,輕移蓮步上前,施禮后說道:“終是有機會感謝公子救命之恩?!?p> 公子溫柔一笑:“夫人不必客氣,要道謝的人應(yīng)該是他。”
玉玨奇怪問道:“為何是我?”
“救了你的心愛之人,難道不該謝我?”
玉玨笑答:“說得有理?!币婔骠娌缓靡馑嫉募t了臉,又說道,“不過你也要向她道謝才是,若不是她出的主意,你可能也得不到那株絕品荷花。”
蝶翩翩驚喜說道:“原來是公子要尋那荷花,那個莊子當真是一處清雅的所在。”
“夫人若是喜歡,可以隨時過去小住。”公子轉(zhuǎn)入正題向蝶翩翩問道,“雀氏王的侍衛(wèi)長齊永昌,與小姐可是舊識?”
“齊侍衛(wèi)長教弟弟習劍。”
玉玨問道:“你是認為齊永昌有問題?”
“他是雀氏皇后的弟弟,在出事之前他恰好離開,也未免太巧了些?!?p> “這個人極不受管束,雖是有個侍衛(wèi)長的職務(wù),卻是什么事都不理,應(yīng)該真是他湊巧出城而已。”
公子見他如此肯定,繼續(xù)向蝶翩翩問道:“他與蝶大人可有來往?”
“不曾見過兩人特意會面……不過父親好像有一次請了他去書房議事……對,因為他的提前離開,弟弟又有了機會偷偷去見姨娘。”
“蝶公子為何要偷偷去見?”
“姨娘腿上不方便,自從她的孩子去世之后身體也不是很好,母親怕弟弟打擾了她休息,便不準弟弟去看她。”
“夫人對這位姨娘的印象如何?”
蝶翩翩想了想后答道:“因為她很少出自己的院子,翩翩與她接觸的并不多,她的模樣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只是記得她與母親是同一天生產(chǎn),當時翩翩正在母親房內(nèi)看新出生的弟弟,聽到下人來告知母親,她也產(chǎn)下了一個男嬰,不過那孩子無福,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母親還連聲的直道可惜,讓人送了許多補品過去,沒過多久就聽到母親與旁人說起,她受不住喪子之痛,整日哭泣,月子做得不好,才落下了病根?!?p> 公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飯菜全都擺上了桌,蝶翩翩吃了一些便先行退席,留下兩人繼續(xù)說話。
玉玨親自為他斟酒:“她已經(jīng)離開,可以照實說了。”
“我找到了一個人,是為蝶夫人接生的婆子,那人記得甚是清楚,死了的那個,其實是蝶夫人的親生子,翩翩夫人的親弟弟。”
“怎么會?雖然翩翩當時還年幼,但她在自己母親房里先看到了新生子,再聽到死訊,這樣的順序應(yīng)該不會記錯?!?p> “那個接生婆的丈夫是一直為蝶家看診的大夫,經(jīng)他證實,蝶夫人李氏向他討過很大份量的墮胎藥,這種藥如果用量過大就會造成絕子。李氏只生了一個女兒,蝶源海以傳宗接代為由先后納了三房小妾,李氏做為正房,心里即便不愿卻也無法。后來李氏與黑姓小妾同時懷孕,倘若她再誕下女孩兒,而小妾產(chǎn)下男嬰,雖是庶出,但仍是唯一男丁,李氏的當家主母地位恐怕不保?!?p> 玉玨嘆道:“蝶夫人即使再賢良淑德,涉及到自身利益,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不可能。那個被掉包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生產(chǎn)當天,本是小妾先有了腹痛之感,派人去請了接生婆,可接生婆還未到,李氏也有了陣痛,因她是當家主母,下人便讓接生婆先去給她接生,而小妾那邊只有一個小丫環(huán)守著。許是李氏懷孕時壓力太大,孩子其實在肚子里便已經(jīng)死亡了。抱著死胎,她自是心如刀絞,卻將心一橫,命自己的貼身丫環(huán)抱著孩子與接生婆一起去了小妾的房間。把旁邊的人都支走之后,接生婆為小妾接生,因疼痛的時間太長,那小妾才生產(chǎn)完便昏死過去,李氏的丫環(huán)見也是一個男嬰,就把懷里的死嬰與那個孩子調(diào)換了,吩咐在門口守著的丫頭不要打擾主子休息,先不要進去,便帶著接生婆回到了李氏房中,她便將那孩子認做是自己生的。給了接生婆大筆的好處,又威脅她如果亂說就殺她全家,在那接生婆走后,夫人進去看弟弟,而另一邊,小妾的丫環(huán)不放心,進屋查看,發(fā)現(xiàn)孩子已死,不疑有它,便到李氏的院中告知了這個消息,李氏的丫環(huán)假裝震驚的向主母報告此事,主仆兩人演了一出好戲。而當天,蝶源海剛好不在家中,等他回來聞此噩耗,雖是難過卻也是回天乏術(shù)。因是夭折,不能葬入祖墳,便命人將那孩子在附近山上找了一塊風水好的地方葬了,此事便再也無人提起。”
“虧得你未在她面前說出此事,否則她如何承受得住?!?p> “你可是要告訴她?”
玉玨搖了搖頭:“當事人均已不在,無需再讓她多添憂愁?!鞭D(zhuǎn)念一想,將蝶夫人自縊的事情說了,“會不會蝶源海知道了真相,所以逼她自盡?”
“蝶夫人并未錯待這個孩子,而且嫡出的身份對孩子更為有利。也許蝶源海知道之后會大發(fā)雷霆,但應(yīng)該不會將李氏逼上絕路。”
長安稟道:“戚詠薇派了人來請陛下過去,說是身上不舒服?!?p> “告訴她去請?zhí)t(yī)?!遍L安才要離開,“慢著……查清是誰將朕的行蹤透露出去的?!?p> “是?!?p> 公子問道:“戚詠薇可是丞相戚平忠之女?”
“正是,戚平忠有謀反之嫌,似乎還有一黑衣人時常出入府中,而他的這個女兒卻是不知收斂甚是蠻橫霸道。”
“偶爾會有快馬進出都城,都是戚平忠的人?!?p> “他竟如此急不可待?”向長安問道,“派去監(jiān)視戚平忠的人可有回信?”
“戚平忠被封為丞相后,前去道賀的人很多,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p> 公子問道:“你知道戚平忠不安分?”
“他早就在軍中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我父親從來都認為不管士兵們愿意認誰為將軍都無防,只要不影響戰(zhàn)事即可,因此從不干涉。當初第一個勸我起兵的就是他,這一路攻來,他非常積極的出謀劃策,表面上是在輔佐我,其實卻是在暗地里為自己收買人心,只是現(xiàn)在還動不得他?!?p> 公子笑道:“看來政務(wù)已經(jīng)不是第一要緊,如何雨露均沾,才是你的當務(wù)之急?!?p> “為了鞏固皇位,也是無法,你以后便知道了?!?p> “我只會娶一人進門,才不會自尋煩惱?!?p> “這可不是你控制得了的?!?p> “只要想,自是會有辦法。”
“我可是好奇得很,什么樣的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在我落魄之時,不問我的身份來歷便出手相助的女子。”
“如此簡單?”
“簡單?你是第一個,卻也是最后一個。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為是之人。”
戚詠薇沒有請到陛下,好發(fā)了一頓脾氣,立即命丫鬟拿了腰牌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