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決定要走,云如何挽留?
公元前705年,在鄭都邊境曆延這個地方,九翅是怎么離開鄭忽的,她如今已有些記憶模糊了。
她只記得那刻骨銘心的一吻,她只記得她親手將那個緙絲腰帶給鄭忽系上,她只記得轉身離去再沒回頭望一眼,她只記得自己淚如泉涌......
你不回頭,永遠都不知道,身后人的傷痛。
九翅就這樣離開了,去一個前途未卜的世界。
鄭突看著前來的九翅,激動的走上前,扶著九翅的雙臂,九翅面露難色退后了一步。
“怎么啦?”
“沒事,一點皮外傷。”九翅手臂的傷最嚴重。
“為什么要放了那個鄭滑?!我在的話一定千刀萬剮了這斯?!?p> “不是他打的,若不是他,你已經見不到我了。”
“九翅,你受苦了,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p> 鄭突緊緊握著九翅的手,傾訴著離別之苦。九翅看著開懷的鄭突,也十分欣慰,九翅像親弟弟那般的愛護著這個男人。
在回程路上,鄭突寸步不離九翅,九翅將早已想好的起死回生的故事編的繪聲繪色,如同真實。
”九翅,你還記得這個嗎?“
”記得,妲己戴過的翡翠珠鏈?!?p> ”老早前就為你買下,卻一直沒機會給你?!?p> ”???你真的把它買下來了?這可使不得,如此貴重?!?p> 鄭突淡淡一笑:“這個真真兒使得,九翅,你這個神算子幫我賺了很多錢你可知道?”
“何事?”
“去年魯國適逢百年難遇的大旱,又是蝗蟲災害,糧食幾乎顆粒無收,我囤的糧食轉眼翻了幾番?!?p> “哦,對喲,賺了幾倍?”
“五倍!”九翅暗爽,盤算著自己也賺大發(fā)了。
“報!”
車外一聲洪亮的“報”讓九翅知道,一定是大事。
馬車停下,鄭突走下馬車,問來使:“何事!”
“鄭公命太子殿下和二公子速速前去收復盟向之地?!眮硎箤⑧嵐种I呈上。
“大夫祝聃不是已經前去?”
“其他地方和平歸順,只有盟地向地深溝高壘,奮力反抗,祝大夫請求援兵前去收復兩地?!?p> “你速速回報,我這就前去曆延和太子殿下匯合,前去討伐盟向?!?p> 九翅知道此事,歷史上有記載,這是王室當年用12塊地換的鄭國四塊地,這完全就是一樁不等價的交還,周恒王姬林用根本不屬于自己的12塊地去換走鄭國的四塊地。這12塊地是屬于周武王時代的司寇蘇忿生家族,姬林“給”鄭國,實際上是要鄭國自己去攻城掠地!鄭國一直不好出手,直到現在王室和鄭國交惡,鄭國這才出兵去要回那十二快地,卻受到盟向兩地的阻礙。
回到車上,鄭突百般不舍卻不得不與九翅告別。
“要不我隨你前去,興許能幫上一些忙?!?p> “不,你已然恢復女兒身了,就要是我鄭突的妃子了,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编嵧簧钋榈目粗懦嵴f:“如今你一身傷,且回去好好將養(yǎng),嫣兒在徵園等著你,母妃不會再為難你,等我回來!“
九翅不敢直面鄭突,自顧點點頭,送走鄭突,祭大夫帶著剩下的人連夜趕回了鄭都。
再回宮中,恍如隔世。
這個平靜巍峨的宮殿,對九翅來說,將意味著什么?
記得剛入宮那會兒,九翅看見什么都好奇,那時的九翅,堅信自己會有不凡的人生,能照亮這個黑暗的時代。
可如今再回來,九翅卻覺得自己平凡的如同宮中的一顆小草,而那上百年的老樹正嘲笑著她的自以為是,在歷史的長河中,誰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曾經想過改變歷史的九翅,只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如今以女兒身回到宮中,九翅能好好的活下去嗎?
回到徵園,再見嫣兒竟是熱淚盈眶。
“小姐,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都去哪兒了,也不托人捎個信,讓嫣兒整日以淚洗面。”
九翅擁抱著嫣兒,如同見到了親人,她把早已編好的故事跟嫣兒講了一遍,其實她什么都愿意告訴嫣兒,卻不能講,因為知道的越多,對嫣兒來說就越危險。都說傻子是最幸福的,因為傻子都是有人默默保護著的幸運兒。
畢竟這個世界九翅可以一走了之,嫣兒妹妹能去哪里?
香氣彌漫的楠懿宮,雍夫人坐在龍鳳吉祥銅鏡前,浣兒細心的替雍夫人取下耳墜長簪子赤金絞絲鐲子翡翠珠鏈放于瑪瑙盤中,又替夫人脫下暗朱色金羅蹙鸞華服換上藕色蘇緞長袍,金蓮燈座下,雍夫人難掩怒色,浣兒大氣不敢出。
“我就不該輕信陸九翅這個小人之言,如今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回來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陸九翅,你給我等著!”
雍夫人盛怒之下,將梨花木桌上的銅鏡,瑪瑙盤全部掀翻在地。
散開的翡翠珠子如同濺起的浪花玲玲瑯瑯灑滿一地,雍夫人忿怒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