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翅站在徵園那棵熟悉的棗樹下,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的照在身上,地面上,這一方天地此時是如此的安靜。
重回故地,九翅百感交集,轉眼來這個時代已經(jīng)兩年多,這兩年的經(jīng)歷仿佛一部連續(xù)劇,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跌宕起伏。起初的興奮和好奇,隨著九翅的慢慢融入,而變得越來越膽怯,她害怕失去,害怕面對,她清清楚楚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一如她知道自己終究會離去。
初來乍到時,九翅堅信自己在這里會有不平凡的經(jīng)歷,如今經(jīng)歷過不平凡,方知平凡的可貴,自由的難得。
此時的九翅只有一個想法,把每次的相見當作最后一面,好好珍惜。
嫣兒說舅舅早已將賣糧食的錢送過來,不過不是九翅從鄭突那里得知的五倍,而是一倍都沒夠。
九翅帶著厚禮前來拜訪嫣兒的舅舅,在九翅眼里,嫣兒的舅舅就是自己的舅舅,這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娘家人”,舅舅雖是個藥商,可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商人的氣質,閑來便自己上山采藥,給窮人義務診治,十里八鄉(xiāng)都知道這個陳掌柜的是個好人。
再見九翅,舅舅竟老淚縱痕,本以為已經(jīng)離開的人再站在眼前,這個舅舅如同父親一般的開懷。
九翅把死里逃生“故事”又講了一遍,早已是熟能生巧信手拈來。
閑聊之余,九翅問起糧食的事:“舅舅,那些囤糧可是你親自賣出去的?”
“非也,我一個江湖郎中哪有這樣的渠道,我是托街尾“成興”米鋪的蔡掌柜給賣出去的,可有何不妥?”
“不是不是,只是想了解一下,舅舅可否介紹我認識一下這位蔡掌柜的,就說我陸教蔚設宴答謝他。
“自然是沒問題,世侄女的事就是舅父的事?!?p> “只是切記不能暴露我是女兒身?!?p> “舅父明白!”
“舅父,這里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
九翅將滿鏡盒的真金白銀交給舅舅,舅舅雖萬般推辭,卻拗不過九翅,千恩萬謝收下。
從舅舅的藥鋪出來,九翅換了一身粗布衣衫,來到巷尾“成興”米鋪。
“客官隨便看?!钡晷《ь^看了九翅一眼,又低下頭忙活手中的事。
“這位小哥,蔡老板可在?”
“在又如何?”
“可否勞煩小哥通傳,請蔡老板出來與小人一見?”
那位小哥上下打量了九翅,一抬眼往內屋望去,九翅順著他的目光而去,只見內屋隱約有人影。
“蔡老板沒空,忙著呢。”
九翅在小二身邊坐下,慢慢悠悠從袖筒里掏出一錠金子,放在小二面前:“可否通傳,就說鄙人前來談大生意!”
“是是是!”出手如此的闊綽的人,估計店小二并沒見過,他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起身走進內堂。
很快,一位身著華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油膩男,大步流星從里間走出來,滿臉堆笑。
“不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哪里話,我與蔡老板素未謀面,何來失禮?言重言重!”
一陣虛情假意的寒暄之后,蔡老板將九翅帶進里間。走進這位蔡老板的“會客廳”豁然開朗,店鋪里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九翅四處打量,這陳設蔡老板倒頗有些用心,只是處處盡顯暴發(fā)戶的格調,九翅坐在嶄新的梨花木椅上,看著銅壺冒出的熱氣,此時的煮茶之風雖已普及到民間,可茶葉還是原始的狀態(tài),樹上摘下的樹葉放于壺中,加入一些作料烹煮,可吃,可飲。
“敢問蔡老板現(xiàn)在這米的價格?”寒暄過后,九翅直奔主題。
“這得看老板要多少?!辈汤习宀蛔杂X的轉動著眼珠,像是在盤算面前客人的斤兩。
“一千兩黃金能買多少?”
“約十萬斛?!辈汤习逖壑蟹殴?。
“那如果天災或戰(zhàn)亂,農田失收,可值幾何?”
“客官可是有啥消息?”
“天機不可泄露?!本懦峁首魃衩貭?。
“哈,這位爺一看就是明白人,如若遇到這種時候,你囤下的糧食就是天價,五倍有余?!?p> “哦,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去年魯國百年難遇的大旱,我囤下的糧食就六倍價格售出?!?p> “哦?據(jù)我所知,為了確保糧價穩(wěn)定,國庫糧倉至少儲備了一個大災荒年的糧食,更何況是魯國這樣善于治理國家之地,定能取有余以補不足。何以會糧倉如此空虛,導致糧價大幅波動,民不聊生?”
“這位公子倒是個明白人,只是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p> “哦,在下愿聞其詳?!?p> “前年王室托魯國購買糧食,當時魯國就將自己國庫的糧食賣掉一部分給王室,自然是沒料到來年自己是個大荒之年。他雖已高價購入糧食,卻不會以高價賣給老百姓,首先他們之前賣給王室已經(jīng)賺取了一部分,再者,災荒年間,國家自然挺身而出,不然民不聊生何以為繼?“
“倒也是,蔡老板果然是實誠人!”
”扯遠了,扯遠了。公子打算幾時購買?我還得籌備籌備!“
”待我回去合計合計,再來拜訪蔡掌柜的。“
”也好也好?!?p> 當蔡老板殷勤送走九翅時,一定以為,天上的餡餅又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