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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暮雪

第八章 天賦異秉

江湖暮雪 奉君 3401 2019-05-05 17:10:00

  王策打坐修行,腦海里觀想氣機(jī),一縷先天功真氣攜其余四股異種真氣各一縷,開始艱難的沿任、督二脈循環(huán)。

  王策雙目驀然睜開,屋外太陽初升,此一圈小周天竟然用了整整一夜。

  他此時雖然一夜未睡,但仍是頭腦清明,右掌伸出一翻,掌心在上,一股即細(xì)卻堅韌的真氣縈繞其中。

  這一縷真氣陰陽并濟(jì),剛?cè)釁R聚,一入丹田便歸入王策那一股先天功真氣之中,用之則發(fā),來去自如,再不受掣肘。

  王策面上泛起微笑,這真氣雖然是用一分便少一分,但他仍是讓他多了底牌。

  世間高明劍法大多都需要深厚內(nèi)力以作支撐,兩者相輔相成,方能稱高明。

  王策之前一身內(nèi)力無一絲一毫可用,空有一身高明劍招,卻因為無內(nèi)力支撐,全然無法使出。

  只得用一門自己化刀法為劍法的“斷門劍”。

  而此時王策雖只是收獲這一縷,但卻讓他有了使出一式真正殺招的底氣。

  他出房打水,一番洗漱后,見老人仍未出房,便自己于四周散步轉(zhuǎn)圈。

  他步法簡潔,穿行繞走于九宮八卦,進(jìn)退自如,望去倒也十分精妙。

  得益于一夜疏導(dǎo),此時隨著步步行走,王策內(nèi)息便也隨之運(yùn)轉(zhuǎn),他每走一步,內(nèi)力運(yùn)行便進(jìn)一步,走至八遍六十四步便成一小周天。

  王策行走足足十六遍九宮八卦,一百二十八步。

  兩縷真氣化出納入丹田。

  滴水之功亦可化三尺之寒。

  王策止步,精神大振,見空空蕩蕩的私塾之中,魏蒼術(shù)端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

  王策頗有興致,便踏步入內(nèi),站在了魏蒼術(shù)身后。

  咦。

  王策見魏蒼術(shù)這小小少年,所寫竟然是潦倒草書。

  那一筆一字落下,便如一刀一劍斬出,依稀可見寒光巍然,令人生畏。

  魏蒼術(shù)一氣呵成,寫盡二十大字。

  “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飛劍決浮云,諸侯盡西來。”

  王策瞇眼而細(xì)瞧于紙上字上,心中頓時掀起層層波浪,這二十個字竟是飽含劍意。

  前十字筆畫連綿,呈四方盤斬,雄霸天下之劍意,后十字縱任奔逸,如見一劍判鴻蒙,開天地,盡取人首。

  正是自己與老人昨日切磋之劍意。

  待魏蒼術(shù)收筆,王策方才問道,“魏師弟,你昨日所言下雨,是言真下雨,還是察覺到了那翎針暴雨?”

  王策想到昨日魏蒼術(shù)剛剛說罷,那群殺手便是下手,他心中本就因此生出了一些疑惑,此刻見他字成如刀劍,隱隱見寒光凜冽,心中更是疑惑震驚,這才由此發(fā)問。

  魏蒼術(shù)聽上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我又哪里知道那什么翎針暴雨,不過是昨日見風(fēng)云盛衰,才預(yù)感到有暴雨要下?!?p>  “那你可曾跟著老師學(xué)過武功?”王策再次開口問道。

  魏蒼術(shù)被任今古這個數(shù)十年前的江湖神話所收留,若有老人的貼身指點,魏蒼術(shù)能寫出這般幾乎能讓人當(dāng)做劍法來看的草字,雖然仍令人出奇,但倒也是能讓人稍作理解。

  在王策帶著些許期待的目光之下,魏蒼術(shù)仍是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不曾跟著老師練過武功?!?p>  魏蒼術(shù)雖然自幼被老人收留,知曉老人武功高強(qiáng),但直至昨夜之前,老人都未提及要教他武功之事。

  而他本就厭惡殺戮爭斗,昨日午時又見滿地鮮血,方江淹滴水化尸,更是對學(xué)武絲毫沒了興趣,以至于昨日老人首次開口提及,他便直接拒絕。

  王策駭然,輕咳說道,“為兄,暫且告退。”

  說完便如逃離一般急忙走出屋內(nèi)。

  隨手揮墨,便如劍貼。王策雖自信于他亦能做到這樣,但卻絕對無法像這般輕松寫意,且這孩子還從未學(xué)武。

  這算什么?骨骼驚奇,萬中無一的武學(xué)奇才?

  自己之才,與他相論,竟就如皓月與星辰一般。

  這讓將自負(fù)深深隱藏在心中的王策無法接受現(xiàn)實。

  王策幽然嘆息,走向了老人的房間,他輕叩房門,得到老人的應(yīng)許后,便開門走了進(jìn)去。

  老人面前一套黑瓷茶具,十分簡單質(zhì)樸,他茶滿八分,持杯輕飲,如有仙人一般的氣質(zhì)神采。

  “坐吧?!崩先溯p輕開口,王策聽之便坐于旁坐。

  老人面帶微笑,右手端茶,為王策奉上,然后便問道,“我那弟子如何?”

  “我遠(yuǎn)遠(yuǎn)不如他矣。”王策接過茶杯,言語中帶著幾分沮喪。

  “哈哈……”老人見王策如此,感到一陣好玩,當(dāng)下大笑出聲。

  王策無奈的疑惑道,“他卻說你不曾教過他武功?”

  老人抿了一口杯中之茶,開懷笑道,“我收留他時,便覺得他天資聰穎異常。后來我便嘗試直接以道藏為他作蒙學(xué),沒想到他逐句細(xì)讀百萬字,竟是無師自通,悟得至高武理,只是他自己不自知,且不得其法而已?!?p>  王策心中驚訝更勝幾分,世間竟有如此天賦異稟之人。

  他當(dāng)下便轉(zhuǎn)移話題開口道,“師父,昨日那群殺手是誰派出來的?”

  老人放下茶杯,望向王策,說道,“是我往日的仇家?!?p>  知道老人為人處事風(fēng)格的王策本想開口,你何來仇家?又何來能活到今日的仇家?

  那群人目標(biāo)所屬是誰,他自己心如明鏡,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是誰這么著急的便想取自己性命?

  是自己那位為達(dá)目的不折手段,玩弄權(quán)謀的三叔?

  還是自己那位貌比女子,勝如天仙,卻性子偏激的六哥?

  又或是……?

  老人既然不愿意說,王策也就不繼續(xù)深問。

  王策直直看著老人,像是要從他的臉上尋找些什么。

  任今古神色自然,在王策的注視下,緩慢的飲完了一杯茶。

  過了片刻,王策表示認(rèn)輸,向老人開口,說起了自己真氣運(yùn)行凝滯,以及于武道諸多問題的種種雜疑。

  老人剛與王策釋說完一個問題,王策恍然大悟的同時,卻有立即舉一反三,老人只得再次開口解釋。

  二人坐而論道,時間飛逝,直到夜里,老人與王策二人被魏蒼術(shù)強(qiáng)拉喚去吃飯,這才結(jié)束。

  夜中王策依舊打坐,白天向老人請教諸多問題后,他的小周天運(yùn)行雖是仍就緩慢,但已不在凝積不通。

  白天太陽初升王策便起,除去簡單的吃喝拉撒,剩余皆是與老人坐而論武。

  以此循環(huán),足足過了三天。

  又過一日,王策來到“五岳義塾”已是第六天。

  王策持劍,穿著來時的那身白衣,再次走進(jìn)了老人的房間,只不過此次卻是拜別。

  “今日便走?”任今古依舊是一身青衫,只是今日卻未飲茶。

  王策一臉向往,望著老人臉上帶著些許的討好,笑道,“嗯。行走江湖,從師父您這開始?!?p>  任今古頷首笑道,“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閉門造車終究是難得大道,你也的確該出去闖闖了。”

  “你父親卻是吝嗇,你行走江湖,連把上好的兵刃都不愿意多給你。”

  任今古說著,拿出來顯然事先便準(zhǔn)備好的一柄長劍遞于王策。

  王策接過長劍,便拔劍出鞘,此劍造型古樸,通體墨黑,渾然無跡,劍身鐫刻著兩個篆字,誅邪。

  他輕彈劍身,聽劍鳴清冽,聲聲回響,使知這劍比自己先前所用那柄亦是不俗的精銅劍要好上不知多少。

  任今古見王策在房中便拔劍,呵的一笑說道,“此劍仿自名劍湛瀘,原主喚作誅邪道人,他道凜然正氣當(dāng)蕩盡妖魔,挑戰(zhàn)于我,我勝之后此劍便為我所得。”

  傳說之中湛瀘劍無堅不摧而又不帶絲毫殺氣。

  王策見此劍卻是殺氣凜冽,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

  任今古像是看穿了王策想法,接著開口說道,“傳聞此劍鑄成之時,亦是與湛瀘劍相似,兵者不祥,卻不帶絲毫殺氣。只是后來那位誅邪道人,一輩子做著那斬妖除魔之事,殺生太多,以至此劍如今殺氣反勝尋常兵刃?!?p>  “多謝師父!”王策笑道,將這把誅邪與腰間所懸那柄精鋼劍一同背負(fù)在了身后。

  任今古卻是再次開口,“技多不壓身,我再傳授你一法,你且好好聽著。”

  王策頷首說道,“師父請講?!?p>  任今古面上略顯正色說道,“此法名為導(dǎo)氣歸虛,是我年輕之時與一僧人賭斗而贏來的一門內(nèi)功的內(nèi)功法要,可將真氣逐一收入臟腑之中。

  只是你情況頗為特殊,體內(nèi)數(shù)股真氣成巧妙循環(huán)。不到緊要關(guān)頭,萬不得妄用此法,不然有走火入魔之險?!?p>  王策聽之便懂,此導(dǎo)氣歸虛之法對自己而言,便是強(qiáng)行減輕負(fù)重的之法。

  只是自己體內(nèi)真氣若一股陡然而失,固然可使他原本先天功真氣所受掣肘減小,但平衡打破之后,他必然會受到其他真氣反噬。

  任今古見王策鄭重點頭,便洋洋灑灑的訴說起來。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王策聽之腦海清明,通體舒暢,果是精妙絕倫,再次說道,“多謝師父!”

  隨后王策又聽老人以增長些江湖經(jīng)驗為由,說了一些自己年輕是行走江湖的事跡后,方才告退離去。

  王策走后,任今古溫了一壺桃花釀,曾經(jīng)一人便是整個江湖的老人此時竟是不勝酒力,就這樣的醉去。

  魏蒼術(shù)辛苦的將老人抬上了床。

  任今古躺著迷迷糊糊的說道,一會兒便出門去告知各家,可以讓學(xué)生們明日開始就繼續(xù)來私塾了。

  魏蒼術(shù)站在老人床邊,輕聲回道,好的,老師。

  …………

  王策背負(fù)雙劍,步踏如飛,行走于大道之上。

  半響之后。

  南京城,大順齋。

  大順齋本發(fā)跡于京城,但其老板“百丈波”張大順卻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發(fā)跡之后,將京城產(chǎn)業(yè)盡數(shù)交給了家中后輩,自己則衣錦回鄉(xiāng),開設(shè)了這家分號。

  王策剛剛走至門外,便見此時店中,一名麻衣漢子,身上帶著數(shù)把兵刃,威風(fēng)凜凜,正與一名落魄書生模樣的削瘦青年人一同高聲大呼。

  那漢子一身酒氣喊道,“人在江湖行,那能離于酒,人在江湖飄,那能不飲高!”

  那削瘦青年人亦顯醉態(tài)回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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