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瞧著自己就要被拉去水牢一命嗚呼了,沒成想老天竟然開了眼,叫這大夫替自己擋了一災(zāi),回去可要好好上香拜拜天上的哪位善心的神仙。
可宋玉珩卻起了疑心,“你可知道在本王面前說謊,是什么后果?”大夫被這么一震攝,頓時慌了手腳,越發(fā)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了,這要是說了豈不是承認(rèn)了自己方才竟然欺瞞獻(xiàn)王,那可是殺頭的重罪,自己不過一介鄉(xiāng)野大夫,怎么偏偏惹上這樣的禍?zhǔn)?,就在大夫要焦頭爛額之時,正巧碰上三皇子走了進(jìn)來,趕忙像抓住了救星一般,立即向三皇子行禮。
“草民見過三皇子?!?p> 宋玉隸大手一揮,算是見過了,“七弟,你怎的如此魯莽,剛好了些竟然就騎馬出城,你怕是太將你的命當(dāng)兒戲了!”這幾日,宋玉隸被花樓的美人給纏住了,又想著七弟和奕歌都還傷著,自有府里的下人好生服侍著,他待在府里也無聊,索性就出去喝花酒了。誰知道剛回府,就聽下人說七弟前些日子竟然只身騎馬出城去給奕歌找大夫了,急得他衣服都還未來得及換便急忙奔過來。
母妃素來將七弟放在心上,比起他和不成器的四弟,母妃更喜七弟,要是他在西涼城這段日子叫母妃知曉了七弟出了半點差錯,那他回宮可就有的受了。偏偏這七弟猶如中了魔怔一般,這般不將自己的命看重,昏迷了剛醒來就往外跑,實在是荒唐。
“三哥言重了,七弟我自是知道身體的狀況,既然醒來便無大礙,有勞三哥記掛了。”
宋玉隸還想教訓(xùn)他這近日來頗有些任性妄為的七弟,但又瞧見那大夫站在那兒側(cè)耳恭聽,這要是傳出去不曉得又會傳成什么樣,索性便甩了甩袖子,“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知曉便好。大夫,這人怎么樣?”
大夫便要老老實實將奕歌的情況又說了一遍,只是這回學(xué)聰明了,不刻意說男女,免得說多錯多,到時若是惹得兩位殿下不快,只怕自己是有九條命也躲不過呀。
大夫?qū)㈤_好的藥方留了下來,便起身告退了。宋玉隸也將宋玉珩趕了出去,要他好好在床上躺著,見兩人都走了,宋玉隸才將房門一合,走到奕歌床旁,“方才那大夫可告訴了七弟,你是女兒身的事情?”
奕歌點頭,又緊接著搖頭,“說是說了,但不知為何,最后又改了口,宋哥正要起疑呢,還好三爺你來了,我可得好好謝謝三爺你,救命之恩沒齒難忘?!?p> 沒想到這鄉(xiāng)野大夫腦子倒是不笨,只是卻又剛好誤打誤撞隱瞞住了奕歌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機緣巧合了,不過既然奕歌尚未被七弟識破真身,那便還有樂子玩,“你欠我的恩情,自是想還也還不清了。本皇子念及你年紀(jì)尚幼,賣身委實我看不上,那就賣力吧?!?p> 不是吧?她方才不過信口一說,這三爺還真拿這當(dāng)回事啦?又要她賣苦力,她想著上次帶三爺出去玩兒,還沒玩著樂子呢,就被那木頭給砸暈了,這回再給三爺賣命,別是小命怎么丟的就不知道,更何況她總覺著三爺有什么陰謀,但是她又有把柄抓在三爺手中,也只能面上笑著應(yīng)承,背地里卻想著找個法子躲開三爺。
奕歌又在床上躺了些時日,成天除了吃飯便要喝藥,且每次一到喝藥的時間,宋哥總能出現(xiàn)在她房里,若不是她第一次將那藥倒了的時候,正巧被宋哥瞧見了,想必她還能多倒幾次??勺阅侵?,宋哥便每餐藥都來盯著,直到她將藥喝得一滴不剩才出了房間。好在她近日來精氣神好了許多,若不是宋哥還不放心放她下床,她早溜出房間了。
“呼!還是外面的空氣好些!”
剛一出房門,奕歌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被日光一照,神情倒有些恍惚,這還是她頭一次這么久沒出門呢,躺的身上似乎都開始長肉了。
“你可是郭狗子?”
許久未聽見別人叫她原來的名字,一聽還有些親切,轉(zhuǎn)過頭去便瞧見一面目清秀的侍女看著自己,“我是,姐姐可有事要我做?”
“府外有人找你,好似有急事?!?p> 有急事?
“哎!姐姐!”但那侍女卻只是轉(zhuǎn)達(dá)了這么一句話,便匆匆離去,奕歌只能朝大門走去,剛一出門口,就被人抓住了雙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奕歌正被來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個半死,才瞧清楚抓住自己的人是何大娘,可何大娘卻比前些日子憔悴了許多,就連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瞧著就像是被人打了。
“何大娘?你這是怎么了?”
何大娘微微側(cè)過身子遮掩著自己臉上的淤傷,“沒什么,前天夜里沒點燈,起來摔著了?!鞭雀鑵s掰開何大娘的手,仔細(xì)瞧起那傷痕來,越瞧心里便越氣,她從小打過無數(shù)次架,這分明就是被人打出來的淤傷,何大娘必定是怕自己擔(dān)心才想要瞞著不說的,但若是自己直接問何大娘勢必她會為了將此事化小,什么都不愿跟自己說。奕歌暫且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來,狀似無意地問道,“何大娘,你為何知曉我在這兒???”
“我自然不知道,但是我聽別人說起來,說好些天見到你同獻(xiàn)王殿下在一起,我又四處找不到你,就來這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這兒,還好好的,我就放心了?!?p> “何大娘,那你為何要擔(dān)心我呢?”
何大娘眼神便有些閃爍,“哦,我是聽劉爺說,以為你又和誰打架了,這才慌慌張張到處找你,但是你如今住在獻(xiàn)王府中,我也沒什么好擔(dān)憂的了?!?p> 說著便要走,卻被奕歌拉住了手,“何大娘,你別想再瞞我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若是平日里聽到她和誰打了架,何大娘才不會這般慌張到處找自己,定然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何大娘誤以為會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情才會讓何大娘這般慌了手腳。
“真沒什么事情,我還要賣豆花呢?!?p> “好,我便同你一道去賣豆花?!?p> 何大娘卻變了臉色,擋著奕歌不讓她走,“你這孩子,你現(xiàn)在是獻(xiàn)王府里的人了,是說走就走的么,還不快點回去,惹了獻(xiàn)王可是天大的罪,你不要命了?”
越是這般,奕歌便越要弄個清楚,也不同何大娘廢話,繞過何大娘便快速朝她的豆花鋪子奔去,何大娘驚叫一聲,趕忙在后面追著,可兩條腿哪里比得上奕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奕歌便跑沒影了,讓她急得出了一身的汗,腳下步子卻仍舊不減。
奕歌沖到何大娘鋪子前,卻發(fā)現(xiàn)好幾日前還好好的鋪子,如今就如同被賊匪洗劫了一般,桌椅都被砸的稀爛,就連窗戶紙都被捅破了,走到廚房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就連木勺都被掰成了兩半扔在地上。過了許久才匆匆跑進(jìn)來的何大娘笑著來拉奕歌,“不過是進(jìn)了些調(diào)皮的孩子,把這兒搞得亂七八糟,我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p> “何大娘,你不要瞞我了,到底是誰砸了你的鋪子,還把你打成這樣的?你若是不說,我便將這西涼城的地痞流氓都打個遍。”
何大娘慌了,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向來做事沖動不計后果,這要是真不告訴她,她還真有可能做了那莽撞的事情,到時候恐怕惹得禍端更多,“你不要胡說,不過是前些天李四來我鋪子里吃豆花,不巧有只蒼蠅掉到了碗里,惹了他們不快,這些桌子椅子都不值幾個錢,再買過便是了?!?p> “又是李四那個混蛋!”
奕歌咬著牙便要沖出去,這回何大娘可是下了死力氣去拉,以這孩子的心性,定要同李四大打出手,可這孩子哪里會是李四的對手,瞧那日李四說道是這孩子惹了他,才叫他那般不快,這要是直接又讓李四找著她,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郭狗子!你難道連你何大娘的話都不聽了么?”
何大娘難得發(fā)火,倒把奕歌一時給震住了,“何大娘,那李四欺人太甚,我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下回再來打你怎么辦?”
“你要給誰點顏色瞧瞧?”
只聽得見一聲低沉厚重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兩人都側(cè)身去瞧,便見獻(xiàn)王冷著臉跨進(jìn)來,眸子里滿是責(zé)備,直盯著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奕歌,一眼便叫奕歌泄了氣,怯生生地躲在何大娘身后,不時抬起頭來瞅獻(xiàn)王一眼。
“你與本王立約之時,本王可跟你說過了,不得隨便踏出獻(xiàn)王府,你可記得?”
奕歌點頭,心里知道宋哥必定不高興了,這還是頭一次宋哥這么嚴(yán)厲地質(zhì)問她,叫她心里起了些異樣的感覺,倒好像宋哥不該這般對她。但想來又確實是她錯了,先前立約時便說過,不得隨意外出,但是自己一想到何大娘受人欺負(fù)便腦子一熱沖了過來,根本就沒想起來要同宋哥說一聲。
“再來,你既已本王立約,便是獻(xiàn)王府的人,哪里能夠隨便在外惹是生非,這西涼城是你做主的地方么?你想打誰便打誰?想殺誰便殺誰么?”
宋玉珩本不想如此嚴(yán)厲地呵斥奕歌,但她這性子實在過于魯莽,在這西涼城尚且還好有他能罩著,這若是出了西涼城又或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jīng)_撞了別的王公貴族,那可不是他賣個面子便能解決的,因此便想借這次機會,好生教訓(xùn)她,讓她長長記性,下次再沖動時也能再多動下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