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見不論問什么,自己這小兒子都打定了主意不開口,也就不強求了,他今日來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是來瞧瞧他病好得怎么樣,如今瞧他雖仍是瘦弱了些,可臉色倒還紅潤,便放下心來。
“你這幾日都在宮里好好歇著,待你身子好一些了,便去給你母妃上上香,也有些時候沒去看她了,免得日后責怪你?!?p> “父皇教誨的是,兒臣一定過幾日便去母妃的陵墓?!?p> 皇上又在宋玉珩床邊盯著看了好半晌,他本想等他一回宮就趕緊過來瞧瞧,可如今太傅那些人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宮里頭的事情,他若是如此將珩兒放在心上,想必更是會刺痛了他們的神經(jīng),到時又指不定會掀出什么風雨來,因而便按著性子,遲了這么兩日才來,好在宮里的太醫(yī)都知曉皇帝的意思,給獻王用的皆是上好的名貴藥材,使得宋玉珩的臉色已經(jīng)較剛入宮時好上許多。
“珩兒,太子前日上書,說要去江北體察民情,順帶開倉濟民,也想讓你一道前去,此事你看如何?”
宋玉珩早從長樂那兒得了消息,這會兒聽著心里也不詫異,只是回道,“此事福澤江北百姓,兒臣作為天子的子孫,自是應當為皇室積福報,為百姓謀安泰?!?p> 一番話說得皇上臉上笑意盈盈,心里越發(fā)喜愛自己這個兒子,可又一想到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繼承大統(tǒng)之位,便又在心里暗自嘆息了一會兒,可臉上仍舊半點變化都看不出來。
再叮囑了幾句要保重身體之類的話,皇上便起身出了清熙宮,往自己的御書房去。宋玉珩的面色反倒凝重了起來,他總覺著要父皇將心力放在了奕歌身上總有些不妥,可具體是哪里不妥卻又說不出來。
“柳明!”
一聲落下,藏在暗處的柳明便出現(xiàn)在了宋玉珩面前,“王爺。”
“我先前讓你查的那苗疆蠱師,可有下落了?”
“回王爺,那蠱師行蹤詭秘不定,屬下派了好些人盯梢,可都摸不準他的行蹤,總是半途便突然沒了蹤影,很是詭異。”
宋玉珩的腦子里總有一塊地方是空白的,他聽柳明說起過是一個蠱師救了他的命,而后他也就丟失了所有有關奕歌的記憶,現(xiàn)如今太醫(yī)都用了各種法子,可他這記憶卻仍舊沒有半點要恢復的跡象,甚至近日來時常在夢里夢到些奇奇怪怪的景象,不是夢到奕歌站在遠處冷笑,便是自己站在一處一望無際的大荒原上,什么也沒有,叫他心慌。
他想著解鈴還須系鈴人,便讓柳明去打聽那蠱師的下落,以柳明的情報探子,照理說不該有打聽不到的人,除非這人總會故意找個地方躲起來,可什么人,會時常找地方躲起來呢?難不成他有許多的仇家?
“再多派些人手去找,一定要給我找到。”
“是!”
宋玉珩總覺著他丟失的記憶十分重要,進了宮后,這份感覺便越發(fā)強烈了。而如今父皇又如此關注奕歌,他的心里就好似懸著一塊大石頭,不知道何時會落下,總是不能心安。
待太陽西下,余暉灑滿整個院落,叫一切都籠上了一層模糊的影子,讓人瞧不真切,倒平添了一絲美感,也讓宋玉珩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可瞧見三哥緊皺著眉頭獨自一人走進他房間時,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
“七弟,有件事,可能得同你說一下?!?p> 但凡是三哥如此嚴肅地同他說話時,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奕歌呢?”
“我就是要同你說這個,奕歌,不見了?!?p> “三哥,你莫要同我開玩笑?!?p> 宋玉珩也板起了臉,就連溫和的眸子也變得冷冽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三哥,似乎期望從他嘴里聽到不一樣的回答,可沒有,“我也不相信,我叫人把整個清芷宮都給翻了個遍,就連我母妃的寢宮,我都找人翻了,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瞧見,我還過問了守宮門的侍衛(wèi),絕對沒有人出去過,我又怕這事鬧大了,到時候引起父皇的注意便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
宋玉隸便把奕歌進了府后發(fā)生的事情都從頭到尾的說了,一直說到他回房處理自己的事情,而后便要奕歌自己在院子里玩,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他便差人去找奕歌,可去找的人說找遍了院子也沒找著,他想著奕歌天性好玩,說不定就跑到哪個小角落去了,也就沒在意,只說讓廚房那兒留著奕歌的午膳,待她餓了自然會去找吃的。
可直到他忙完了,去廚房那兒一打聽,廚子說沒有人來過廚房,更沒有瞧見一個小太監(jiān),問遍了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都說沒瞧見過,他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便趕緊叫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都給他去找人,足足找了大半個時辰,就連茅房都沒放過,可就是找不著人了,他這才覺得出事了,趕緊往七弟這邊來。
“你說奕歌同你那男寵打過照面,你可問過你那男寵,有沒有對奕歌做什么?”
“我當時就想到他了,親自帶人去他屋里搜的,可別說奕歌了,就連一點外人的痕跡都沒有,他院子里的宮女太監(jiān)更是口供一致,察覺不出什么破綻。所以我才沒轍了?!?p> 宋玉珩低垂著眼瞼,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而后便睜開眼問道,“你母妃當時見了奕歌,為何反應如此之大?”
“我也覺得奇怪呢,我母妃的性子,你是知曉的,天塌下來也能笑臉以對,可卻好像躲瘟疫一般防著奕歌,恨不得當即便把奕歌綁起來給送出宮去?!?p> “那你可問過愉妃娘娘,是不是她叫人動手,把奕歌綁了送出宮去了?”
“不可能,宮里的手下都是我的人,他們沒理由瞞著我,更何況,我母妃不是那種人,她雖然極為害怕奕歌,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么魯莽的事情來。更何況,皇宮今日當值的士兵,我也差人去問過了,沒有不合規(guī)定進出的馬車?!?p> 兩人將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排查完了,得出了結論,奕歌不可能被人綁著送出了宮,甚至不可能出了清芷宮。那就只能是留在清芷宮里面,可宋玉隸心里清楚得很,整個清芷宮,再不可能有他沒有找過的地方。
可宋玉珩卻沉吟道,“四哥的房間呢?”
四弟?被七弟這么一提醒,宋玉隸倒是想起來,這四弟自從上次同他爭奪男寵在父皇面前大打出手后,便被父皇送到大悲寺去研磨經(jīng)文了,他的院子一直都是落了鎖的,門口也是有專人看守,他倒真的還沒想起來清芷宮里的這處地方。
看三哥那恍然大悟的神色,宋玉珩便知曉他定然是漏掉了這個地方,“你趕緊派人去把奕歌救出來,然后你最好好好問問你那男寵,到底收買了哪些人幫他做事,若是連一個小小的男寵,都能夠在你清芷宮里為非作歹,你手下的這幫人,可就得當心著點了。”
宋玉隸明白七弟的意思,點頭便當作是放在心上了,而后立即跑回清芷宮,叫人趕緊去四弟的院子看看奕歌是不是在那兒。果不其然,去找人的一大幫人,帶回了哭得鼻涕眼淚混在一起的奕歌,奕歌一見到宋玉隸便像是找著了失散已久的親人般緊緊抱著哭叫著,就好似受了極大的委屈般。
“好了好了,你這不是沒什么事么?”
宋玉隸嘴上雖然不耐,可心里也實在是歉意萬分,用手輕輕拍著奕歌的背,讓她能夠放松一些。奕歌本就哭了許久,這會兒見著了三爺,也不過是心里委屈便哀嚎了幾聲,眼淚倒是沒流多少。不一會兒便止住了哭聲,只是身子扔在不停抽動著。
“三爺,我還以為我要被關一輩子了?!?p> “說什么傻話呢,這不是就過去救你了么?”
“三爺,你那什么鸞洱的,實在是心腸壞得很!他不分青工皂白就打了我?guī)装驼?,還說什么,叫我不要做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美夢,還說要叫我一輩子就被困在那院子里,到死都不會有人去找我的?!?p> 說著,奕歌便又覺著委屈,聲音里都帶上了絲哭腔,叫宋玉隸也跟著心一緊,“好好好,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他我會好好處理的,一會兒我叫人帶你回清熙宮,趕緊去給七弟報個平安?!?p> 奕歌還想抓著三爺好好說說那鸞洱的壞心思,可三爺卻好似心情不好似的,一個勁地把她往外推,她也只好作罷,乖乖地跟在帶路的太監(jiān)后頭,往清熙宮的方向去了。
而趕走了奕歌的宋玉隸,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眼神陰惻惻地盯著鸞洱所住院子的地方,心里掀起了滔天怒火,他寵著鸞洱,可沒說讓他肆意妄為,隨意收買宮里的人,竟然還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私自處理一個人,實在是太不把他這個皇子放在眼里了,是時候要好好清清門戶了。
燁洛
得知我還要再更三個月的文,我表示。。。我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