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e小姐喜歡看電影嗎?”
德日料理店里,源與Lise對坐著,聊著天。盡管她的餐點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就連作為餐后甜品的布丁,也只剩下了一小口的份量,卻還是安靜地在位子上坐著,傾聽著這個男人的每一言語,每一句話。
“電影嗎,”她說,“紀錄片算么?”
“當然算,”源說,“雖然演員能夠把戲演得好像真實發(fā)生的事情一樣,可終究還是一場戲。但是紀錄片,卻是記錄著在這個世界上,曾經(jīng)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呢。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是我們卻一定要給予從事藝術(shù)這門行業(yè)的人們的一些必要的尊重呢,電影雖然是虛假的東西,但是不妨把它當成是故事來欣賞吧。演員們在鏡頭前所演繹的一切,就像平常生活中我們用照相機拍下來的一張張相片和一幅幅影像。對這個世界來說,那不也同樣是真實存在過的事情么?其實我跟Lise小姐一樣喜歡看一些紀錄片,不過偶爾在周末,我也會跟我的女朋友一起,看一些輕松小小的歡樂喜劇,跟能夠讓人感動,淚眼淚的愛情故事。Lise小姐喜歡看這樣的電影嗎?”
“呵?!盠ise難得的笑了,“源先生一定要把所有的話,都說的那么復(fù)雜和文藝嗎?”
“額,”源低頭笑了一下,“真是非常抱歉,我經(jīng)常會像這樣不知不覺地就自己說了很多話呢。”
“現(xiàn)在我知道了。”
“呵,是嗎?!痹匆贿呎f著,一邊用餐刀從中間將盤子里的烤香腸切成了兩半,“老實說,雖然我是一個在東京長大的男孩,但是我對東京的一些景點和好玩的地方其實并不比Lise小姐你所了解的要多到哪去呢。幼時被家長管著,少年了卻又要忙著課業(yè),像現(xiàn)在這個年紀,便又是要工作上班的階段了。不光是我,相信東京很多人其實對東京都并不是很了解。很多時候,大家都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很少會有特別事情的發(fā)生呢?!?p> “所以呢?”
“東京是個地方,但是也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樣,都有著藏污納垢的場所,我不知道柏林是否也是如此?!?p> “源先生剛才的話說得好,就算是在東京長大的你也不一定了解東京。所以我自然也就不了解柏林,那么,就請恕我無法回答源先生的疑問了?!?p> “不,你這其實等同于是變相回答我了。身為一個德意志人,聽到別人這樣說自己的GJ的首府城市,應(yīng)該會立即就反駁回去才對吧?你為什么不反駁我呢?難道說對于柏林的陰暗面,就連Lise小姐這個土生土長的德意志人,也無法有底氣地把外人的質(zhì)疑給反駁回來嗎?那就是說,就算是柏林這樣的地方,其實也早已不是太陽能夠完全覆蓋的了?是這樣嗎?”
這個男人說的話,好像利劍一樣刺擊著人的內(nèi)心,鋒利而已尖銳,讓你很憤怒,卻又找不到完全能夠駁倒他的話來。怎么會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問別人這么不友好的問題,Lise不禁在心里想到,他打從一開始是否就是抱著某種目的才來接近自己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這,Lise用手中的勺子勺起了最后一點布丁,送入了口中。她放下勺子的同時,也在心里權(quán)衡著,如果拿起桌子上的餐刀把他給殺了,會怎么樣?她真的有這樣想過,但是卻又不想去冒那樣的險。這個家伙,他怎么可能會懷疑上自己,自己此前從未見過他,而且他是橫濱的刑警,又不是東京的刑警,他不可能會和今晚的事情扯上任何關(guān)系,就更別提是對自己懷有某種目的而來接近自己的了。
可是這個家伙現(xiàn)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他為什么要問我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啊,Lise這樣想道,看著他那張帥氣而又變得有些討人厭的臉,真是想要撕碎它的心都有了。
“我就不該進這家料理店用餐,”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早知道就在路邊的小吃店里隨便買點東西對付一下好了。這個家伙長得和海報上一樣帥,但卻真是有夠煩人的?!?p> “你眼睛的顏色真好看,好特別的冰青色啊,我才注意到。”
“沒什么特別的,”她說,“獨一無二的東西才叫做特別,冰青色的眼瞳,在日耳曼人中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才有?!?p> “雖然你這樣說,但是這也畢竟是一種很少見的瞳色吧。另外,說句讓人討厭的話吧,真的很少有外國人不化妝還會這么漂亮的,我簡直為你而著迷了呢。”
“源先生對每個長得好看的外國女游客都這樣說么?”
“不,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源說,“我知道Lise小姐肯定也不是。所有,我只是在表達我對你的愛慕之情,而不是在對你表白。”
“這二者有何區(qū)別么?”
“當然有。Lise小姐,”說著,源打了一個響指,“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試問一個男人看到一個優(yōu)秀的女人,就算他已有愛妻,又怎么能按耐得住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種……對于美的,本能的喜歡呢?我不能因為害怕Lise小姐誤會我對你有非分之想,而否認你的美麗,更不能因為我害怕愛上你,就假裝不喜歡你,甚至是討厭你。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內(nèi)心,而我注視著你的眼睛,更是騙不了任何人。”
“源先生的表白實在是有些太突然了,我們才剛剛認識而已。這是一個惡搞節(jié)目么,我在柏林聽在東京留過學(xué)的朋友說,在東瀛的街頭經(jīng)常會有這種整人的節(jié)目吧?源先生現(xiàn)在是在跟我開玩笑么,這附近是不是有攝像機正在拍攝著?”
“都說了不是表白了,”源說,“這……只是一個男人,在向一個美麗的女人,表達他的愛慕之情罷了。”
“不,源先生,這就是在表白。”她說,“你剛剛擺明了就是在調(diào)戲我?!?p> “噗……”正在喝酒的他聽到Lise的話,差點把嘴里的白葡萄酒都給噴出來了。「她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吧」,源在心里說道。源捂著嘴,低著頭咳嗽了兩聲,雖然剛才忍住了沒有把酒噴出來,可是卻還是被嗆到了一下,實在讓人有些尷尬呢。
源抬起頭,看著她那有些疑惑的眼睛,輕輕一笑:“簡直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緣分一樣,Lise小姐,你是否也和我一樣,相信愛情是命中注定的這件事情呢?”
“我暫時沒有想要跟別人談戀愛的打算……”她說。
“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有時候我們必須得相信緣分天注定,一個德意志人,一個東瀛人,此時此刻,在這家餐廳里邂逅。Lise小姐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多人,卻偏偏是我們兩個人相遇,嗯……這可真有一點命中注定的感覺呢。如果能夠跟Lise小姐這樣的女人談一場戀愛,那該是多么夢幻的事情啊?!?p> “你說的夢,我曾經(jīng)也有聽別人說過。”
“那個人后來怎么樣了?”
“你想知道么?”
“當然,我的求知欲一向都很強的?!?p> “源先生應(yīng)該好好愛護自己的鼻梁骨,沒必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知道的好?!?p> “oh……看起來我并沒有坐在一個很好的位子上,”說著,源站起了身。Lise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可是他卻一個轉(zhuǎn)身,又在自己的旁邊坐了下來,“現(xiàn)在,我的鼻梁應(yīng)該會安全一點了吧?”源笑著問。看著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Lise撩著頭發(fā),無奈地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呢,源先生??墒俏艺娴牟欢氵@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我的目的……我想得到的,是什么?”源往她的身邊坐得更近了,兩個人幾乎已經(jīng)要挨在了一起,只見他輕輕抿了抿嘴,微笑著,在她的耳邊細語呢喃著:
“我的目的,當然就是你啊……Lise小姐。不知你明天是否有時間,跟我進行一場單獨的約會……嗎?”
她皺著眉,問:“所有的東瀛人都喜歡對初次見面的外國女游客提出約會要求,還是只有源先生一個人有這種獨特的愛好?”
“我可以把這當成是一種拒絕么。”
“當然。”她說,“我是不會跟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約會的?!?p> “我也不會愛上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Lise小姐可能對我說的「約會」這兩個字有一些誤會,在我的理解力,約會就是預(yù)先約定時間地點會面的活動。簡單來說也就是約定會面。它包含了戀人,同時也包含了朋友同事之間的約定會面。Lise小姐,我真的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罷了,除此以外,別無他想?!?p> “源先生,你……”
“額,抱歉,”源看了一眼手表,此時,他早已把烤香腸等主菜吃完,桌子上只剩下了半瓶酒和還沒享用過的布丁。源端起盛放布丁的盤子,一口將其吃進了嘴里,面對Lise對自己名字的呼喚,他笑著指了指鼓起的腮幫,口齒不清地說:“抱歉,現(xiàn)在有些不方便?!?p> 源可不想被一塊布丁給噎死,所以,他雖然一口將布丁吃進了嘴里,卻是在嚼碎了以后才咽下去的。
“服務(wù)生,謝謝,請將伊麗莎白小姐這座的賬單和我的那座記在一起。”說完,源送給了她一個微笑,便離開了。
……
“哦,菜已經(jīng)上來了啊,看來我離開有一段時間了?!?p> “不長不短,快有半個小時了。”
“有這么久么?”源說,他坐在了玄月的對面,拿起筷子,準備要品嘗餐桌上的日式料理?!拔铱偢杏X才過去不到十分鐘而已?!?p> 源剛準備享用料理,就聽見她說:“你野哪去了,掉下水道里了么?!?p> “噗……”源手一抖,剛剛夾起來的料理又掉回了盤子里,他不禁抱怨道:“吃東西呢,說什么下水道,你這人真壞?!?p> “為什么要面對面坐,坐在一起不好么。你不是經(jīng)常說,看到我的臉會讓你每頓飯失去多吃兩碗飯的胃口么,怎么小啟最近打算減肥了?”
“剛剛我去上廁所來著,正好在那邊見到一個熟人,就陪著點了兩道西餐,一起喝了幾杯酒。”
“意思是你的這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打算吃了嗎。行吧,反正浪費的也不是我的錢,你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只是很悲傷啊……我的搭檔居然寧愿跟別人同桌享用粗糙的德式快餐,也不留下來和我吃精致的日本美食。那杯白葡萄酒就真的很好喝么?”
“哦,你鼻子可真靈啊,那你知道我喝的是那種葡萄酒么?”
玄月用手朝鼻子扇了扇風,就像一個實驗室里的化學(xué)家:“雷司令?”
接著,她微微一笑,說:“我差不多已經(jīng)吃好了,如果你不吃了的話,我們就買單回家了吧?”
“好吧,”源從錢包里取出幾張萬元鈔票遞給了她,說道:“錢給你,你來買單吧?!?p> “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問。
“因為我真的很想要看看,待會服務(wù)生看到當一位先生和小姐一同用餐后,買單的人是一位小姐時的,那種特別的表情和反應(yīng)呢。”
“你好無聊啊。”
“我一直很無聊的。快點,把服務(wù)生叫過來,買完單我要趕緊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
說完,玄月招呼來了服務(wù)生。當她把錢遞給服務(wù)生的時候,果然不出源所料,服務(wù)生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很驚訝,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呢。她先是看了看買單的這位年輕小姐,又看了一眼她對面的那位先生,‘真奇怪’,她不禁這樣想到,買單的居然是一位小姐。
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不過她還是收下了玄月遞給她的錢,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您的惠顧,請稍等,我這就去為您找零?!?p> ……
“你看,我說什么來著,會看到一種很特別的表情吧?”看著服務(wù)生走遠,源笑著對玄月說道。
玄月不想要理他,而是坐在原位,等待著服務(wù)生將零錢找回。
過了一會,服務(wù)生拿著零錢回來了,她將收據(jù)和零錢一起,彎著腰,禮貌地遞到了玄月手中:“謝謝,請收下找您的零錢和收據(jù)?!?p> 這時,一旁的源卻開口道:“怎么會這樣,你們確定沒有算錯賬么?”
源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剛才自己明明在另外一座與Lise還點了幾道西餐,并且說要給她一起買單,而服務(wù)生找回的零錢,數(shù)目明顯不對。
這時,服務(wù)生解釋道:“伊麗莎白小姐那座的單,伊麗莎白小姐已經(jīng)自己買過了。所以先生,我們并沒有算錯帳。另外,小姐還拜托我們,將那半瓶雷司令白葡萄酒轉(zhuǎn)送給先生帶走……”
……
拿著酒,離開了餐廳,玄月忽然微笑著問道:
“伊麗莎白小姐?能不能告訴我,這位伊麗莎白小姐是?”
“嗯……”源笑了笑,“她是一位游客,外國游客,同時也是一位……很美麗的小姐?!?p> “我就知道剛才你說的那個「朋友」肯定是一位小姐,要不然,你怎么會想要給別人買單呢?合著你剛才是泡妞去了,對么?”
“哪有……絕對沒有泡妞,只是單純的想要多認識一位外國友人?!?p> “你去死好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