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shí)交織的幻境里,梅長雪初遇牧九川,以為他是吃人的長毛怪。他半只身子埋在黃沙里,蓬頭垢面,大胡子沾滿沙土,身上百味雜糅。他本是圣御大將軍,帶兵埋伏敵軍反被埋伏,全軍覆沒,餓了許多天,瀕死之際,夢見兩只金燦燦、香噴噴的烤鴨從天而降,便歡喜地就近扯住一只鴨翅膀啃了!
那只鴨翅膀,便是梅長雪的胳膊。
那兩只烤鴨,便是梅長雪和青燕子。
七月七那天,青燕子約梅長雪去吃烤肉。許久未見,她們一邊聊,一邊吃,褲腰松了又松,最后挺著大肚子,如四月懷胎般,離開了烤肉店。誰曾想漫步林蔭道時,大地突然裂開,兩人不慎墜入無底深淵。
“老天爺,我錯了--我再也不吃燒烤了---你放我們回去吧---”
青燕子哭著懺悔,梅長雪也是泣不成聲。老天爺終于開恩了,開了一道門,她倆欣喜若狂地沖出去,一腳踩空,咕嚕咕嚕從沙坡腰滾到沙坡腳。剛好沙坡腳藏著一把沒有刀鞘的大刀,刀鋒立著,埋在黃沙里,梅長雪剛好栽到刀鋒上,屁股被刀鋒劃了一道鮮紅的口子,當(dāng)時疼得哇哇大叫。更可怕的事還在后頭,埋在黃沙里的怪物被她身上的燒烤味喚醒,抓起她的胳膊一口咬下去,她又見血了!
兩人合力打暈了牧九川,正準(zhǔn)備逃時,牧九川的青梅竹馬林扶陽帶人尋來,以為她們是敵國奸細(xì),謀害他最敬重的圣御大將軍,便將她們抓起來,帶出沙漠,扔進(jìn)大牢。當(dāng)時梅長雪內(nèi)心是奔潰的,這劇情有點(diǎn)慘淡啊,吃燒烤穿越也就罷了,剛穿越就被咬,剛被咬又坐牢,簡直沒天理啊。
“來來來,吃飯了---”
獄頭大哥又來送飯了,今天菜色還不錯,兩碗白米飯,一條魚,一盆豆腐湯。其它犯人當(dāng)即拍門表示不滿,喝道:
“憑什么,我們吃石子拌飯,她們大魚大肉啊---”
粗暴的獄頭根本不解釋,鞭子刷刷挨個抽過去,牢房里安靜了。然后便聽見青燕子啊啊大叫,又咳嗽又吐地,可把獄頭嚇壞了。大多奸細(xì)都特別有氣節(jié),寧死也不愿落入敵人之手。所以一旦被抓,肯定會想法自盡。林將軍有令,她們兩個頭等中的頭等重犯,不容有半點(diǎn)閃失,否則就要他們提頭來見!
獄頭帶著大夫匆匆趕來,經(jīng)過一番搶救,終于取出了卡在青燕子喉嚨里的那根魚刺。
虛驚一場的獄頭氣壞了,刷刷抽了青燕子兩鞭子,罵道:
“賤人!想死,沒那么容易!”
青燕子摸著身上的傷痕,委屈極了,哭罵道:
“誰想死了。分明是你們想謀害我!你明知道我不會吐刺,還給我們送有刺的魚,是何居心?”
“想吃沒刺的,行,下次給你弄一盤清蒸蚯蚓---”
青燕子咽了咽喉嚨,心想,那還是乖乖跟阿梅學(xué)習(xí)吐刺吧。
沒過幾天,獄頭將她們拖出牢房,說是將軍大人提審。牧九川重傷未愈,坐在靠椅上,不停地咳嗽,一臉大胡子顫啊顫,看上去就像個年過半百、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估計(jì)是身子虛,牧九川不常開口,都是林扶陽,全程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為了不穿幫,梅長雪盡量保持沉默,讓青燕子獨(dú)自答話。青燕子心想,當(dāng)然不能說實(shí)話,這些家伙如此愚昧無知,萬一她說了實(shí)話,把她們當(dāng)成妖怪綁了燒了,那豈不悲劇了?
于是乎,她便順理成章地,踏上了漫漫胡謅之路。
“多大了---”
“二---二八---年華---”
“有點(diǎn)---顯老啊---”
臭野人,會不會說人話?什么叫顯老?這叫韻味!
“我們是大山族人,住在深山老林里,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幾天前的清晨,我倆閑著無事,跑去山上采野果,誰曾想忽然飛來兩只巨鷹,招呼也不打,就將我們帶到沙漠---要不是碰到大人您---我們倆---恐怕曬成肉干---也走不出沙漠啊---”
“說,巨鷹抓哪里?”
“我---不好意思說---”
“不說,我一刀砍了你---”
“我說---肩膀---抓了肩膀---”
林扶陽也不傻,當(dāng)下刷刷揮刀,劃破青燕子的衣袖,查看她的肩膀。青燕子也沒想到,林扶陽這野人腦子還挺靈光,還知道查驗(yàn)傷口。
這下青燕子慌了,連忙捂住肩膀,假裝無知,假裝委屈,哭道:
“大人,你這是做什么啊!我雖然黑了點(diǎn),可我也是女人啊。你當(dāng)眾毀我衣裳,我以后,還怎么見人啊---”
“不許哭!手拿開?!?p> “不行---我娘說了,女孩子不能隨便讓男人看----”
林扶陽豈是省油的燈,強(qiáng)行拽開燕子的手,將燕子的黑肩瞧了又瞧,找不到鷹爪抓過的淤痕,便喝道:
“若真是巨鷹所為,為何你的肩上不見淤痕---”
“怎么沒有呢?”燕子仗著自己天生麥膚,指著其中某處,說,“這不就是嗎?就是顏色和膚色相近,所以大人瞧不出來罷了---”
梅長雪不禁汗顏,麥色和淤痕還是有色差的!
林扶陽氣得大惱,揮刀便要劈梅長雪衣裳。青燕子的黑肩瞧不出端倪,梅長雪的白肩總有痕跡吧?梅長雪看到揮舞的大刀,嚇得連忙跪爬向前,舉著左手沖牧九川高喊道:
“冤枉啊,將軍,我們真沒想謀害你。都是誤會---是將軍突然從土里鉆出來咬人,我們?yōu)榱俗员#炔坏靡巡艅邮值?--”
林扶陽抓住梅長雪的手仔細(xì)端詳,而后道:
“大將軍,兩顆門牙一條線,確是你的牙印---”
堂上的牧九川緩了許久,神情有些捉摸不定,估計(jì)還有點(diǎn)臉紅,只是大胡子遮著瞧不出來。本以為他會自我反省,將她們無罪釋放,誰曾想牧九川腦子進(jìn)水又進(jìn)沙糊糊咯!
“她們衣著古怪,遮遮掩掩,肯定有鬼。上刑,審到她們肯說真話為止---”
一聽要上刑,梅長雪嚇蒙了,腦海里浮現(xiàn)打板子、夾手指、紅鐵烙等情景,屈打成招就是這么來的。
青燕子倒是反應(yīng)快,連連叩頭,道:
“別啊,有話好好說,我招,我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