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季夜到訪(二)
“清玨到此也有一月有余,可將事情處理妥當(dāng)了。”季夜淡然開口,語氣中并未有太多在意,但是神色尋常的看著座上的人,眼神當(dāng)中實(shí)在瞧不出什么心緒。
屋內(nèi)的沉默是尋常之事,而慕長離微微搖頭也是在如今局面之下妥當(dāng)?shù)氖虑椤?p> “是嗎?”白發(fā)男子似是不經(jīng)意的說道,可也未繼續(xù)深談下去。他今日來此不為任何事,只不過是看看故友,四處云游罷了,再說……那人的行蹤遮掩的過于嚴(yán)密,他這兒也沒有得到半分消息。
慕長離看過來的視線微有疑色,若說三界之中當(dāng)真有誰見過穹天殿主真容的,或許眼前人是唯一的一人。
那這人自然清楚地知曉虛無之境并不如三界傳言的那般,是個摒棄七情六欲之所,而是……另一層意義上的無邊地獄。
慕長離狹長的眼微微瞇起,眼底的銳意很是顯然,眼前人若不是為了此事而來,大概是在尋長殿主的行蹤了。
而屋內(nèi)另一人或許注意到了慕長離些微的神情變化,只不過依舊神色淡然,仿佛虛無之境的一方殿主在此人面前,失了原本的氣度。
“他的行蹤大概清玨也是不知的,不過我還是想問問。”季夜笑得連眼睛都形如彎月,臉上卻不知為何投上了半片陰影,而當(dāng)始終站著的人睜眼時,有一瞬間慕長離覺得看到了這雙寒冽的眸中的一點(diǎn)陰翳。
顯然面前人打算說正事了……
“既然長離不知,可知曉虛無之境如今的境況?”這長離二字說出時,聽著的人微微蹙眉,這語氣轉(zhuǎn)換的過于……
慕長離依舊未作聲,但眼前人說的這話,他心下也是有數(shù)的,只不過對于虛無之境上的一切,若是穹天殿主沒有異議的話,他自然無話可說。
“長殿主去了南海一趟,算著日子應(yīng)該回來了,如今在何處未知?!绷季茫介L離還是開了這口,他雖不知兩人之間的過往,但是長殿主確實(shí)有意避而不見眼前人,而季先生為了尋他都特意找上了門,如此……他也不必?fù)胶推渲小?p> “南海幽鳴島上”男子的聲音中有掩不住的訝異,可是隨后臉上的神情又平淡至極,慕長離心下警惕了些,虛無之境中確實(shí)不太平,司影境殿主被害一事也不是意外之事,他雖是照著長殿主的命令行事,卻也是心有所慮。
至于長殿主是否去了幽鳴島,這件事情也不是他隨口一說的。
半響,才能聽到到訪的人重新開的口……
“倒是從未見他如此執(zhí)著于一件事情,這虛無之境已經(jīng)開始亂了,若是沒有人回去主持局面,三界必有大亂。”看開口之人的神色又實(shí)在淡然,這話中所指自然言明了,但是來人似乎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便是看到慕長離那瞥過來不太相信的眼神時,季夜是笑著搖了搖頭,眼前人只聽那人的命令行事他是知曉的,不過……嘴角嚼著的笑終究是淡了些,司明境的殿主身份也不一般。
自然在季夜移過去的視線中,慕長離也未作深究,南海幽鳴島與虛無之境往來并未有過交集,而這島上荒無人煙,雖地處南海,不過沒有納入南海的管轄范圍。
長殿主前往無非兩件事情,一是尋人,二是尋物。
“季先生是想勸我回去?”慕長離突然說道,語氣中的寒意暴露出來,兩人雖未行凡間的拜師之禮,不過他理應(yīng)敬讓幾分。
但是虛無之境的事情,還輪不到旁人作數(shù)。
不知為何已蒼蒼白發(fā)的男子重將帽子帶上,玄衣之下的人看起來比之剛才多了幾分陰冷,但仿佛一切只是錯覺,男子重新開口,像是不受屋內(nèi)冷下來的氣氛影響。
“在下一介凡人,只愿過我閑云野鶴的一生,無非這三界之上的境域若是亂了,勢必危害到在下的日子,若是清玨能找到那人回去,自然是更好的?!边@話真是一句都不可信,關(guān)于此慕長離并未從臉上表現(xiàn)出來,依著季夜的性子,就是在這一世中也是輔助著皇朝帝王鞏固皇位,從來不愿操心著其他事情。
這一回如此主動關(guān)心起虛無之境的事來,本就反常,而且這不過是個陣法之內(nèi)的世界,而三界雖不敵招妖幡之力,眼前人卻是個例外。
這人修為恐是在他之上,雖不知這一世這人的滿頭白發(fā)是怎得一回事,但后世中這人被葬皇陵的消息也是傳回了司明境,可是他全然不信的。
就如同這人此時在輔佐當(dāng)朝帝王,身任帝師之位,在講究家族牽絆與高貴血脈的皇城之中,孤身一人憑著一身才能做到這個位置。
這人雖則平日十分溫和,但也是一高傲之人,自然不屑于對著一群凡夫俗子用法,何況這本就是他的選擇,若是自己打亂了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豈不可笑。
后世應(yīng)當(dāng)受了重傷,聽聞得了冥府閻君所助,在琉璃珠中修復(fù)元魄,可是三界之中能傷眼前人的,若是當(dāng)真有生命危險,也不得礙了這人尋下一任的帝王,似乎這人的上萬年這般無所厭倦的做著同一件事情,或許更久遠(yuǎn)。
“長殿主若是不想被人知曉行蹤,虛無之境中也不會有任何消息,季先生恐怕要另尋法子了?!边@話的語氣聽來與剛才有些差別了,但玄衣男子聽了也不惱,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慕長離一眼,也不語。
這人大概是看出什么了,不過也是……若是看不出,他定是要嘲笑一番了。
這語氣間的變化他自然感受到了,想來這個陣法破解不易,若不是,閻焰那邊送來的消息,他還不知曉此事,不過招妖幡一出定是有大動靜的,那人定然知曉。
當(dāng)初九重天下了旨意讓冥府燒毀所有招妖幡,這事也是虛無之境授了意的,若是這東西重現(xiàn),那人約莫著會現(xiàn)身。
“你到此的任務(wù)是將那孩子的元魄帶回去,可是已有一月之余,還未尋到機(jī)會,或是生了變故?”這話是問的真心,這陣法當(dāng)中的事情還未全部了解,而且后世之中妖孽橫行,比之如今更是甚了不少,于此而言這也是個契機(jī)。
而眼前人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若是出現(xiàn)了連這人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他還是不操心的好,這一世的帝王已將帝業(yè)鞏固,他也是有時間可以出去走走,等到下一任帝王行了及笄之禮,才回去即可。
那時候約莫過了五六十年,認(rèn)識他的人大概已大半截身子入了黃土吧,自然容貌姓名不改的回去了。
慕長離見這人無心糾纏,也是想趁此機(jī)會問一事。
“季先生可曾聽過牽絲蠱?”問話的人神色認(rèn)真,而聽的人是微微蹙眉。
季夜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更加不好了,似乎因?yàn)檫@句話而觸碰到了逆鱗,可是隨后站著的人朝著座上的人走了過來,步子還是穩(wěn)當(dāng)?shù)?,只不過似乎有些簡單的回了兩字。
“沒有……”幾乎是在慕長離抬眸的一瞬間得到這回答,便是不自覺浮現(xiàn)了一抹冷笑,而這一點(diǎn)也是被眼前人捕捉到了。
季夜神情溫和,臉上一貫的淺笑,不知還要等上多長日子,眼前人才能成長為那人所懼之物,只是有些可惜……應(yīng)當(dāng)不會與原本的一模一樣吧。
慕長離看著眼前人若有所思的模樣,略有些反思,這不知道是一回事,不愿告知是另一回事,若說除了冥府閻君與扶桑山有些來往外,而穹天殿主的行蹤尋不到,眼前人就是唯一可以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