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季海很快就接到通知，引渭渠已經(jīng)到了他們村，要求村里出人出力開始修渠，上面的技術(shù)人員已經(jīng)來到村里住下，開始安排工程計劃。
拉石頭的車因為天氣越來越短，被分為兩人一組，有時候來不及還要走點夜路，也是安全起見。景建國和王國旗分在一組，邵氏兄弟分在一組，其他人各自分好組。這天下午，景建國和王國旗正在拉著石頭往村里走，半路路過一處山坳，王國旗前面停下了車：“我上個廁所，等一下。”說著匆匆下車向山坳里跑去。不一會兒跑出來了朝著景建國大聲喊：“哎，建國，這里面有好東西啊?！?p> “啥好東西？”
“一大片的灰灰菜，嫩的很?！边@都深秋了按理說灰灰菜也該老了，可這山坳里氣候濕潤，偏偏長出來一大片嫩嫩的灰灰菜。說完邊提褲子邊走向自己車跟前，爬進駕駛艙，掄出一把鐮刀。景建國也從駕駛室拿出一把鐮刀，面面相覷。
“你怎么也有?。俊蓖鯂旌闷娴貑?。
“就允許你有，不允許我有??？”說著兩人大步跑向山坳里。果然好大一片呢，嫩嫩的。兩人蹲下就像給丈母娘家收麥子一樣起勁，噌噌噌的麻溜的干起來。一會兒就收了好大一片，每人一大堆，兩個人累的坐在石頭上呼哧呼哧的休息。
“建國哥，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下。”王國旗突然說到。
“啥事了，還用跟我商量？”
“我喜歡英子，打第一眼看到就喜歡，她的眼睛，她的聲音，還有上你車的那股勁，都是我中意的，我想讓你成全兄弟我，我這輩子都會感激你的，不瞞你說這些菜也都是打算送給英子的。”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景建國不知所措。上次英子他們?nèi)ネ挡说氖滤嬖V過國旗，但是沒想到國旗這么喜歡英子，也和自己一樣準(zhǔn)備了鐮刀為英子弄這么多菜。
“如果你也喜歡，那咱倆都追她，沒追上的給追上的結(jié)婚時開婚車，咋樣？”
建國還在愣神，王國旗又拋出一問，建國馬上回過神來急忙說道：“兄弟，你喜歡你就追啊，我又不喜歡她，你們結(jié)婚我開婚車這肯定沒問題的啊?！?p> “真的啊，那可就太好了，我一直以為你也喜歡她了，不然........那太好了，這樣吧哥，以后有些事你可得幫我，我一定把你當(dāng)我親哥?！闭f著給建國捏起了肩膀。
“去去去?！苯▏旈_他“趕緊趕路吧，要不來不及了?！闭f著抱起一堆灰灰菜朝車走去。王國旗也趕緊收拾了回車里繼續(xù)趕路。
王國旗剛才的話猶如霹靂一般打在了景建國的腦門上，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女人，如果.......如果......他不敢想太多的如果，英子會不會喜歡我了，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連塊睡覺的地都沒有，而王國旗是村長的兒子，而且家里只有他一個獨子，家里條件又好，可是........無數(shù)的念想有在腦海里如閃電一樣，想著累，面對著更累，與其這樣，不如.......一時間不知所措的，從來沒有為什么事如此為難，又如此傷神，傷的眼經(jīng)都酸了，眼淚都流出來了。
車還是繼續(xù)往前開著，落日成了紅色的蛋黃，余暉只是溫暖了山的那一邊，靜靜的沉落下去。燈火慢慢的熒熒閃閃，霧氣慢慢的上來了。車過了村口，繼續(xù)往西邊工地走去，突然一人出現(xiàn)在車邊打招呼：“景建國，哎，景建國”不是別人正是程英子?！吧妒?？”“你看到我和沒看到一樣，理都不理，回去能不能捎帶我一下？”“我還忙著了，一會還要卸石頭了?！边@時候景建國才意識到自己的車門啥時候打開著，一路跑來都沒關(guān)車門，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冷意，順手拉上車門，繼續(xù)往前走。他看到英子懷里抱著的那捆王國旗割的灰灰菜。程英子看著車走了，心里有一股味道，仿佛薄荷又似乎是辣椒，來回攪動著。
引渭渠從村西到村東，全村人都參與了進來，熱火朝天的干著，搬石頭、和水泥、挖土方。工地上人山人海，好不熱鬧。景季?？粗蠹业母蓜判睦锬鞘且粋€安慰，可是馬上要入冬了，項目進度卻只完成年前計劃的一半不到，下雪就要停工了，景季海盤算著。這天早上，景季海召開了村干部會議，建議晚上輪流加班制，把白天富余的勞動力調(diào)集到晚上，加快進度?！翱墒沁@晚上照明怎么辦了？”王繼承說到?！拔蚁朕k法去鎮(zhèn)上找臺發(fā)電機，項目上申請點柴油，加快進度是關(guān)鍵，如果沒有問題明天開個村民大會，就在工地開，你們先去準(zhǔn)備輪流換班的人員名單，各組的名單都交到我這，特別是一些黨員干部，一定要積極主動參與進來，散會?！?p> 第二天一早，景季海來到工地上：“大家伙這些天很辛苦，為了咱的引渭渠付出了很多，但是天氣慢慢涼了，我們的工程只完成了一半不到，下雪就按停工了，根據(jù)上級的要求和村黨支部研究決定，我們實行兩班倒，一部分人白天干，一部分晚上干，加快我們的引渭渠項目建設(shè)，我們是一個行政大村，全村3000多人，我們不能拉下，隔壁王村人家就是按時完成了項目任務(wù)的，咱們拉下了就是丟人，在周圍其他村里是抬不起頭的，所以各組都安排了夜班人員名單，根據(jù)各組長名單，夜班的人可以回去休息，晚上再來，白班的繼續(xù)加油干，保證我們村如期完成任務(wù)?！闭f完景季海向前走了200米又開始述說一番，各組長后面跟著安排夜班人員名單。工地上說完，景季海還是按規(guī)矩在大喇叭上再說一遍。中午時候他來到工地，看到拉石頭的車過來了，一看是景建國。
“一會兒卸完石頭和我去一趟鎮(zhèn)政府?！?p> “好的，哥，等我下?！?p> 卸完石頭景季海和景建國直奔鎮(zhèn)政府。
“你在這等我，我進去就來?！本凹竞Ｖ比胝簝?nèi)，來到了鎮(zhèn)長辦公室。
“譚鎮(zhèn)長，打擾您了，找您有點事不知道您方便不?！本凹竞］p輕的敲了敲開著的房門。
“坐吧，景書記，啥事了？”
“我們村最近在修引渭渠，最近天氣短，進度有點慢，現(xiàn)在安排日夜加班干，但是想著黑燈瞎火不安全，所以想借一臺發(fā)電機，看行不？”說完覺得還差點什么，又趕緊補充道“油錢我們自己掏?！?p> “這個事是大事，誰都不敢耽擱，這樣吧，你去鎮(zhèn)上拖拉機站，看看哪里有沒有發(fā)電機，找下趙主任或者劉站長，現(xiàn)在其他地方?jīng)]有發(fā)電機。”
“好的，那謝謝譚鎮(zhèn)長，那我先走了，趕過去看看?！闭f著致意出來，又跟著景建國跑到了拖拉機站。
院子里只見邵卓文和邵卓武在修拖拉機，景季海來到劉站長辦公室說事情。景建國走到邵卓文他們跟前：“車壞了？”
“昨晚都有點漏氣，早上開過來補個胎?！?p> “哦，你們一會回去不，我?guī)銈儼 ！?p> “不用，我這車胎已經(jīng)補好了，只差裝進去就可以了，我們一會兒也會村子，明天還要去方山?！?p> 不一會兒景季海出來了，劉站長一邊送出辦公室一邊說著：“實在對不起啊景書記。”
“沒事、沒事，理解，理解，我先走，村上還有一大堆事，現(xiàn)在修渠事特別多?！?p> 鎮(zhèn)上唯一的發(fā)電機壞了，晚上的照明問題怎么解決，這讓景季海心里不覺涼涼的，一路不說一句話。
景建國見狀問道：“哥你咋了，不說話？”
“鎮(zhèn)上的發(fā)電機壞了，這晚上干活沒有照明怎么辦了，又不安全，質(zhì)量也沒法保證，萬一出個事就更難說了?！?p> “哦?！本敖▏袊@，“那現(xiàn)在有油嗎？”
“油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項目那邊的戴經(jīng)理拉來了一大桶，后面要的話他還可以弄，要多少有多少?！?p> “我把車打著，用車燈給大家照明咋樣？”
“這今天可以，可是以后怎么辦，今天是我硬攔下你的，明天晚上你還得正常拉石頭，你們這邊也不能耽擱，你們跟不上這邊就都得休息了?！?p> 景建國想想也是啊，這樣終就解決不了問題，兩人一起匆匆回到村委會。
“哥我有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說說看？”
“現(xiàn)在每家都有木棍，不行去溝里砍一根，還有不用的爛衣服，把爛衣服攢點柴油，在里面再弄點炕門里面的焦油，又易燃也耐燒?！?p> 景季海狠狠的拍了下景建國的肩膀“你小子，行，一會兒去工地就發(fā)動大家?！?p> “我們先做幾個樣品?！闭f著景建國便去院子里大梧桐樹下的木材堆找木棍了。
天黑了，景建國和景季海來到工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來的人都坐在石頭上休息，沒幾個干活的。
“大家伙打起精神了，今天去鎮(zhèn)上沒有借到發(fā)電機，指望發(fā)電機是不可能了?！?p> “沒有發(fā)電機怎么干活啊？”人群里有人說到。
“沒有發(fā)電機，我們也能干活?！本凹竞Ｑa充道。
“黑燈瞎火的怎么干啊，啥都看不見，干不了，回了回了?！?p> 聽這聲音有點熟，景建國上去一看，是卓文、卓武：“我以為誰了，你倆瞎起啥哄啊，發(fā)電機沒有好有其他辦法啊?！?p> “沒有發(fā)電機這黑燈瞎火沒法干，你們能干，我爸干不了，走了回?！闭f著攙著他爸要走。
“別急！”景建國急忙擋住“大家伙等下，等景書記把話說完?！?p> “大家放心，絕對不會讓大家黑燈瞎火的干，我們有照明的東西。”說著爬到建國車上拿下來一個火把點了起來。頓時這貨把光芒四射，照的周圍的人臉上都釋然許多，無數(shù)崇尚的眼神盯著這火把，光明就想著火焰一樣在心里熊熊燃燒。
“大家還怕黑嗎？大家還擔(dān)心沒有照明嗎？今晚的火是最亮的，是最暖的?！?p> “好、我們干！”景建國立馬附和道“跟著火把跟著黨，一路走來幸福長?！?p> “好、好、好?！比巳翰挥勺灾鞯囊舶l(fā)出了怒吼。
“這火把今晚的數(shù)量有限，我們先集中干一段，火把插到渠岸邊，渠底下直接點火堆，明天晚上每人帶一根火把，里面裹上炕門里的焦油，我給大家提供柴油，火把熄，我們下工，另外給夜班每人多寄一分工?！本凹竞＠^續(xù)說道。
“好，有景書記這話，我們干。”
“解放區(qū)呀么嗬咳
大生產(chǎn)呀么嗬咳
軍隊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
齊動員呀么嗬咳
兵工隊呀么嗬咳
互助組呀么嗬咳
勞動的歌聲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
滿山川呀么嗬咳.......”
這一夜這火把分外通明，這調(diào)子更是響徹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