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看一下吧?!?p> 沿著小徑,鐘離昧小心翼翼地往聲源處前行。
小雨浸淋了一夜,遍地都是枯枝落葉,踩踏上去難免會發(fā)出‘咔咔’‘唦唦’的聲音。
“嗚汪~”‘汪型貓’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感覺。
“嗯?”
鐘離昧不小心踩到了小水洼,積水有些深,沒過了鞋沿,鞋子里面浸了點水。
腳下濕膩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他的眉頭稍稍蹙起,“嘖……沒辦法?!?p>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也不可能倒回去重新走過。
在另一條小徑,他這邊看得到的地方,不時的會有學(xué)生經(jīng)過,當(dāng)然,成年人也有,與空著手的他不同,那些人都撐了傘。
或精致、或華麗、或有個性,那些傘看上去都挺漂亮的。
而對比之下……鐘離昧小背包里放著的那把,簡直樸素到了極致,甚至還是用了好幾年的。
是院里某位老爺爺送給他的,他可不是那種在意表象的‘貓’,這把傘他一直都有好好珍惜著呢。
嘀嗒。
從樹冠上聚落的水珠滴在了他的額頭上。
“欸~”
不打傘就是這樣子了。
抹去額角的雨水,他也快走到了傳出聲音的地方。
小徑的兩邊都是低矮的樹叢,間或幾棵喬木,如果不走出這里,是看不到‘貓’的。
在社區(qū)正右側(cè)的空地上,有一只體型高大的‘汪型貓’(杜賓犬)正興沖沖的咬著什么。
“哈~”“哈~”
而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里,有一只黑貓貓臉猙獰地低吼著。
鐘離昧心頭突然一滯,愣愣然,“怎么了?”
無由來的,一股詭異的、趨向于失控的情緒在他的心底醞釀。
他感覺自己有些兒焦躁了。
眼睛捕捉到的,更多的信息接踵而來。
躲在灌木叢中的那只黑貓體型很纖細,不算強壯,它似乎跟那只‘汪型貓’有不可化解的仇恨,那專注著對方的兇戾表情,即便隔著六七米遠,鐘離昧也看得心神不寧。
要知道,這只喵型貓仇恨的對象還不是他。
“受傷了?”
他發(fā)現(xiàn)黑貓臥著的地方,有紅色的液體緩慢擴散開來。
再仔細觀察,這只黑貓的后腿似乎受了傷。
有灌木遮擋,他這邊看不到具體傷勢,但從樹葉縫隙間暴露出來的顏色,這只貓后腿上的傷絕對見肉了。
“豈有此理……”
雖然他經(jīng)常被惡貓傷害,但……他是特殊的。
“同樣是‘貓’,為什么蠢的不能跟聰明的友好相處?”
難道它們真的是兩個物種?
——這樣的結(jié)果令鐘離昧十分的不滿意,他要狠狠的訓(xùn)斥這只‘汪型貓’。
抱著這想法,他往前走了幾步。
更多的細節(jié)映入眼簾。
這只‘汪型貓’,正咬著一個黑色的物體在玩耍,咬起來、放下、尾巴晃蕩、興奮地叫兩聲,再又重復(fù)……
那個黑色的物體,是出生沒幾天的小貓。
已經(jīng)…死了。
嗡——
某根壓抑著的弦在這一瞬崩掉,異類的情感上浮上來,他的理智被怒火掩埋。
“你在干什么?。??”
鐘離昧的眼睛渙發(fā)出紅色的光芒,一股無形的壓力,突然降臨到杜賓犬身上。
“嗚嗷~”它被壓倒在地,無法動彈。
“你這個蠢貨!”憤怒的鐘離昧蹲下身,抓住眼前這只汪型貓的耳朵,提起,然后再狠狠往下一砸,“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禁止!”
“禁止!”
“禁止!”
“禁止傷害同類!”
……
“嗚嗷~”——杜賓犬痛苦的叫聲。
連續(xù)敲砸了十幾下之后,或許是怒氣消散了不少,亦或者是汪型貓的哀鳴聲起了作用,鐘離昧漸漸恢復(fù)了理智,眼睛也變回了正常狀態(tài)。
他松開了手,但仍舊忿忿不平,“可惡?!?p> 杜賓犬因為壓力的消失,也終于能從地上站起身來,而因為剛剛被砸了十幾下,它的鼻子有些砸破皮了。
不過它倒不介意,反而還‘傻乎乎’的討好著剛才打它的‘人’。
“汪嗚~汪~”
尾巴搖搖,低頭哈腰,完全沒有記恨的樣子,也……完全沒有悔過的樣子。
這模樣看得鐘離昧怒從心中起,他狠狠的往‘汪型貓’的腰上踹了一腳,“蠢貨!”
這力道就跟按摩似的……
“汪~汪~”杜賓犬又搖頭晃尾地叫喚了。
無論他怎么傷害它,它都會喜歡他的。
“啊……”
心中五味陳雜,難受極了,鐘離昧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擋在眼睛上,“傻透了,真的傻到無藥可救了?!?p> 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哭了。
低低的抽啜了幾聲,然后抹掉從眼睛里溢出的眼淚,鐘離昧放下手,他必須得面對現(xiàn)實。
那只‘汪型貓’還在他面前守著,而大的那只黑貓……不見了。
鐘離昧往‘汪型貓’頭上敲了兩下,“以后絕對不準(zhǔn)再傷害貓咪,知道了嗎?”
“汪~汪~”
傻乎乎的模樣,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后續(xù)的處理——
在社區(qū)公園里找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鐘離昧用樹枝在那兒挖了個洞,算作小貓安眠的地方。
埋好之后,又拔了幾根雜草種在上面,算是‘墓碑’吧。
兩只沾著泥土的小手一合,“一路走好。”
可以有更多的話說的,只是——
“汪~”“汪~”
‘仇人’還好好的活著,這種情況,實在不適合多說……
在附近的水池邊洗了手,發(fā)現(xiàn)那只‘汪型貓’還跟著自己。
鐘離昧驅(qū)趕道:“別跟著我!快回家去!”
一般情況下,‘汪型貓’都不會拒絕他的命令的。
“汪嗚~”
這只‘汪型貓’(杜賓犬)哀嚎一聲,它很不愿意離開‘賢者’,可是,‘賢者’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嗷~”
它站在原地,傷心地看著鐘離昧離開它的視線。
………
考試中。
鐘離昧隨意的填完了試卷,然后趴倒在課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在想著今早上發(fā)生的事。
在他的理解里,不管是‘汪汪’叫的,還是‘喵喵’叫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貓’。
因為分辨不出,也不需要再去分辨,他需要的是自己承認的‘貓’,而不是被外人灌輸進來的正確。
關(guān)于‘汪型貓’跟‘喵型貓’的事情,這段時間里經(jīng)歷了許多,那樣的認知似乎也能進行下去。
——直到今天。
“貓跟狗嗎?”
也許…它們真的是兩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