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要連續(xù)考三天。
灰蒙的雨天似乎跟考試的氛圍很匹配,這一整天,感覺大部分的學生都比平常要壓抑了不少。
中午,乘著雨停,鐘離昧打算在學校里面走走,算是驅趕一些煩悶的空氣吧。
在走到某個小亭子的時候,意外的遇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是虎笠,這家伙正一個人坐在亭子里吃三明治。
“……”
鐘離昧突然感覺這家伙好…有趣?
腦中冒出的形容詞令他詫異了一下,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個人有趣?
是因為這個人‘格格不入’嗎?
沒有任何的小團體,不與其他同學交流,一個人吃午餐也可以……
“感覺……”他的瞳孔張了張,“比我更像一只貓…..”
原地靜踏了幾秒,換了換肺里的氣,然后往前走去。
另一邊,虎笠發(fā)現(xiàn)有人走過來了,他忙吞下手上剩余不多的三明治,然后拿起老早就放在一旁的課本。
一名為了下午的考試而匆忙應付午餐的學生?
才不是嘞。
他今天想吃三明治,一時沖動就真的買了。
午餐確認了,就需要個吃午餐的地方。他不可能特地帶去食堂里面吃,在班上…那些人看到他在班里吃三明治會怎么想?而且午餐只有一個三明治,這很奇怪吧?
虎笠受不了有人背后對他指指點點,所以在班上吃是不可能的。
揣著三明治,他在學校里轉了好一會兒,最終發(fā)現(xiàn)了這個四周無人的亭子。
本想著不為人知的解決掉午餐的,可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到了。
幸好,有備用手段。
——虎笠摸著書頁,試圖裝出一副認真復習的模樣。
然而,鐘離昧可不懂得配合這個活在內心世界里的宅男。
“你在這兒吃午飯嗎?”
“……”虎笠恨不得立馬找條縫鉆進去。
不過,這聲音聽著耳熟。
“咦——”抬頭看向來人,“怎么是你?”
“無聊走一走?!?p> “呃……”虎笠嘴笨,不知道說什么就隨便說了個——“不睡覺嗎?”
鐘離昧側著腦袋看了對方一眼,“那更無聊?!?p> “好吧……”
找了處干凈的地方坐下,這只小正太的坐姿、表情、眼睛,都很認真,他問道:“你好像經(jīng)常一個人,是嗎?”
這算是拷問嗎?撕掉保鮮膜式的拷問嗎?
——虎笠只敢在心里吐槽兩句,表面上,他還是有好好回應的。
“差…差不多吧。”
“一個人沒問題嗎?”
“應該沒問題吧……”
“為什么?”
“這……”虎笠露出為難的神色,他現(xiàn)在慌得要死,這個小鄰居今天為什么感覺那么奇怪呢。
他想了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最基礎的物質方面沒有問題,內心世界……啊不,是精神世界……好像也不對……哎,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很豐富很精彩,這樣就算沒有朋友,也沒有任何問題。大概吧……”
說完,他緊張地等著對方的回話。
鐘離昧問的并不是這個回答的問題,但是,這個回答回答了他另一個問題。
雖然只沾了一點點邊就是……
不過,一點點也夠了,以小見大,剩下的他會去思考的。
“好吧……”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枯草碎,然后看著對方,豎出了大拇指,“我很看好你哦!”
說完,也不管虎笠作何反應,就走了……
“嗯???”虎笠臉上凝出一張疑惑臉,“這話是什么意思?他在說什么?是夸我無可救藥嗎?到底,他是干什么來的?”
路人就該有路人的自覺啊,想那么多干嘛。
………
短暫的小插曲結束后,今天一下午,鐘離昧都在考慮‘一個人’與‘貓’的事。
‘貓’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情,隨心所欲的活著,但‘人’不行。
他必須隱瞞某些事情,否則的話,生活會變得非常糟糕。
參考虎笠今天中午說的,他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基礎物質’無法保障。
不僅僅是衣食住行方面,還包括他個人的抗風險能力。
“細想之后,真的是處處掣肘啊……”
這是現(xiàn)狀,沒什么好粉飾的,只是,難免會對自己的無力感到傷心……
“唉……”
下午。
考試結束后,外面還是一片灰蒙,細雨紛紛。
下著雨,有雨霧彌漫,繚繚繞繞,如果把這兒換作深山老林,倒是有點兒仙霧縹緲的感覺。
告別了眾人,待到合適的時候,鐘離昧收拾好紙筆,也離開了。
沿著那條彎曲的林蔭路下來,腳下踩踏枯枝的聲音、雨水滴在各種東西上面的聲音、其他學生喧鬧的聲音,在有心事的時候,這些聲音聽著能都令人安心不少。
在經(jīng)過那幾條偏僻小巷的時候,鐘離昧特地站在巷子口往里面看了一會兒。
這里有不開心的回憶。
“如果,能夠肆無忌憚地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就算不動用武力,也能毀了他們…吧?”
——總感覺各種不妙的發(fā)言。
甩甩頭,“多想了……”
因為目睹了死亡的小貓,以及自己與‘殺貓兇手’之間的糟心事,鐘離昧一直處于某種失落的負面狀態(tài)中。
心情悶堵,連帶著想到了更多沉重的事,就更不開心了。
“唉……”
撐著傘,走在社區(qū)公園的小徑上,他突然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棵紫荊樹。
樹葉綠盈盈,紫紅的花兒一串串,都落了一地。
而他想得出神:這個世界…就沒有有趣的事嗎?
淅淅瀝瀝~這兒只有雨聲清脆。
“咕......咕……”
忽然,一旁的小樹叢里傳出小動物氣呼呼的‘咕嚕~’聲。
“嗯?”傘面一轉,鐘離昧看向了這邊。
‘西嗦’聲響了幾秒,里面鉆出了一只體型纖細的黑貓。
鐘離昧呼吸一滯,愣愣地看著這只貓。
是昨天那只黑色的母貓。
它后腿上的傷口不知被誰處理過了,綁了一層特殊的布料,還有……它的嘴里叼著一只很大很肥的大老鼠。
“咕……”原來‘咕咕~’聲是它發(fā)出來的。
鐘離昧有些緊張,因為一般情況下,當貓對他發(fā)出‘咕~’的聲音,就是要攻擊他的意思。
可惜并不是,這只母貓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它叼著那只肥碩的老鼠,走到他的面前,張嘴,把老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