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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時的白日夢

柑橘味香水

摸魚時的白日夢 江紫漣 2159 2022-04-23 10:41:59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愛你。

  她開著車,漫步目的的在大街上奔馳,淚眼模糊。車內(nèi)的包包里,裝著他走之前給她買的柑橘味香水。從她出事到現(xiàn)在,這款香水一直作為安撫劑被她隨身帶著。最終她停在了一條陌生的路上,路邊是被收割完的莊稼,人們在焚燒桔梗和一些垃圾。她心緒翻涌,用頭抵住方向盤。想哭,卻哭不出來。

  上次路興和她去見張?zhí)K的下屬,聽說他們有往來時自己隱隱的就有預(yù)感??墒亲约阂恢辈幌嘈?,她不信他會傷害她。他是愛我的!她一遍一遍的欺騙著自己,自己一直苦苦的追尋著的真相,就是想要證明,證明他不會傷害她,他是愛她的,她和自己的懷疑爭斗,最后他讓她滿盤皆輸。

  絕望嗎?從春兒哥死后,他成了她安全感的來源,他是她的保護傘,一直努力的遷就她照顧他。她想起這一年多來他為了她把公司的事情放下,陪著她養(yǎng)傷,想方設(shè)法的逗她開心的樣子。他在楊家長輩面前對她的維護。他和她一起做家具,下班后牽著手陪她散步,不情不愿的幫她照顧花園,為她洗手作羹湯。冬天時,他們圍著毯子窩在沙發(fā)上的溫暖。和他的第二部手機的通話記錄,他的助理看見她時的慌亂,銀行保險箱里沒有來的急銷毀的文件,她盼了好久最后胎死腹中的孩子,張?zhí)K的下屬的話,還有婆婆那句“不去看看葛老爺嗎?以后怕是見不到了?!毕氲竭@里,她狠狠地抓住方向盤,指尖泛白,那天她沒有去,因為他說:“你身體還沒有恢復(fù),不過是商業(yè)伙伴,我和媽去就行了,乖,好好休息吧!”那是她最后一次機會,最后一次可以見到自己血親的機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用頭撞方向盤,汽車發(fā)出一聲痛苦的鳴叫,周圍的村民紛紛看向她,看了一會,見沒什么事就又閑聊開來。

  絕望。

  她想報復(fù)他,她想殺了他。

  一轉(zhuǎn)眼,又看見她被救出來后,在醫(yī)院看見他偷偷地抹眼淚的樣子,怕她疼,小心翼翼的樣子,那時她天天都在做噩夢,每次他都會握住她的手,無論白天還是晚上。她虧欠他,她今天在藝術(shù)界的地位離不開他的幫忙。她愛他,所以才吃了那么多的苦也想留下屬于他們的孩子。

  好痛,明明身上沒有一處傷,卻痛的渾身戰(zhàn)栗。

  車窗外的樹葉被風吹的沙沙的響著,像是一條蛇慢慢的靠近她,吐出鮮紅的蛇信子,伺機而動。天慢慢晚了,村民三三兩兩的走了,她拿出香水,一步一步的走到還冒著火星的火堆前,她把香水澆在火堆上,讓快要熄滅的火又燃燒起來,她又扯來一些沒有燒完的桔梗,火焰一下子舞蹈起來,死神在火里站起來,對她伸開雙臂微笑:“來吧,孩子,來我這里,不用想那些煩心的事了,也不會再有痛苦。來吧,乖孩子?!被鹧鎿肀Я怂?,露出了獰笑。

  他在夢中驚醒,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凌晨12點。他身上一身冷汗,坐在床上,再也睡不著了,他打開燈,呆呆地坐著。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屋子里很悶,他想開窗透透氣,拉開窗簾,看見路燈下站著一個人影,穿著卡其色的外套,下面穿著白紗裙,黑色的高跟鞋,手上拿著一個包包。好像,好像她,她也有一樣的衣服。他站在床邊癡癡的看著她,月光灑在她身上,好像察覺到有人看她,她緩緩地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那是她!那是她!

  他的眼睛一下掙得老大?!凹t兒”他輕輕的喚她,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再睜眼,卻是空空如也。他怕她走遠,發(fā)了瘋一樣沖下樓,一邊跑一邊喊著她的名字。楊家老宅的人都被驚醒了,弟弟把沖到院子里的他攔下,強行帶回了屋里。

  “哥,你怎么了?”

  “我看見你嫂子了?!边@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感到一絲寒意。

  “哥,嫂子死了,死了好幾年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看見她了?!?p>  楊老夫人裹了裹身上的睡衣,讓弟弟去陪著他,一夜無夢。

  他的病加重了,不適合再在家里休養(yǎng),他住進了醫(yī)院。

  日子一天天的過,楊老夫人一天天的痛苦,作為一個母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一天天的衰弱下去,宛若刀子剜心。

  那天弟弟去他和她的小屋,去給他找一些換洗的衣物,看見衣柜角落里放著三瓶柑橘味的香水,拿出來一看,幾年前買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味道了?他打開一個噴了噴,恩~~~還挺好聞的,柑橘味的。

  拿完東西,他去醫(yī)院了。

  弟弟迎面走來,隨著他的腳步,也帶進來一股柑橘的味道。

  “你身上什么味?”他問。

  “在你衣柜里找到的幾瓶香水,噴了一下。這不是你以前常用的嗎?”

  “你嫂子以前常用,這味道是當初救她的警察身上的味道,讓她有安全感?!?p>  “什么樣的警察會噴香水?還是橘子味的?”弟弟覺得好玩。

  “那個警察女朋友的吧!”他可不覺得好玩,敷衍了一句。就轉(zhuǎn)過身,想睡覺。

  弟弟見他不理他,刷了會手機也走了。

  淡淡的香水味留在病房里,安撫著他的神經(jīng)。這一覺睡得很沉,再睜眼已經(jīng)日暮黃昏。刺鼻的消毒水味再次沖進他的鼻腔。護工送來了晚飯??粗爝叺南﹃枺蝗粚ψo工說想去海邊走走。護工聽了,當即回絕了,他的身體早就不適合能到處亂跑,他嚷著要自己開車去。護工自然不會讓他胡作非為,勸了又勸,將這位大少爺安撫住。

  天黑了,護工和同事?lián)Q班,也就十來分鐘,新護工推開門,看了一眼床,大少爺呢?他急忙去病房廁所看,也沒有人。他慌了起來,樓道,沒人。公用廁所,沒人。樓下,沒人。停車場,沒人。他急忙給老婦人打電話。小少爺帶著一群人在醫(yī)院附近找,老婦人打電話叫來了上一個護工,護工說走之前大少爺還在。老婦人查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是開車走的。沿著監(jiān)控追,追到了海邊。

  車子停在海灘上,月光照在金屬車身上,車子和海面一樣泛著冷光。海風吹起老婦人的裙角。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車子,拉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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