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洛擔(dān)心隔墻有耳,便立即用手捂住她嘴巴:“公主不必?fù)?dān)心,王宮中不是還有太子嗎?他也是有娀王后所出,太子必定會為王后報仇的?!?p> 溟洛剛剛提及太子,她才記起自己這個玩世不恭的兄長跟她的父王并無差別,吃喝玩樂哪時不是記掛于心的,試問這樣的人,即便身上和她流著同樣的血液,可他會為自己的母親報仇雪恨嗎?他會為自己的妹妹出頭嗎?
很快先王后離世已過三年,鳳翎到了出嫁的年紀(jì),這幾年里她對太子的軟弱憤恨不已,也不再抱有希望。
黃昏時候,辯機司臣麒麟閣處,軒轅溟洛背靠書架的背面翻閱文典,鳳翎走進大廳中他也不曾察覺。這三年來他見這個花樣年華的少女整日愁眉不展,她整個人也憂郁消瘦了不少,自王后離世,太子不曾來看過這個王妹。
她放輕腳步緩緩靠近軒轅溟洛:“溟洛,我給軒轅癸桀寫下幾個字,你說他看到會有何反應(yīng),他可會隨我一起推翻舊制,推翻我父王的暴政?”
軒轅溟洛聽后頓時嚇了一跳,畢竟突然面前站了個人,誰都可能會被驚嚇到的。他走到鳳翎面前伸出手來,鳳翎把題了字的白紙遞到他的手中,他端詳著紙上的幾個字:不以勿喜,不以己悲。
他抬頭直視著她:“以后莫要再寫這些了,若是讓不相干的人看了傳到王后那邊,你又該受苦了?!?p> 鳳翎瞪大眼睛詫異的看著他回道:“我寫這些可不是給妖后看的,軒轅癸桀他無情無義,難道不該反省嗎?我為何不能時刻提醒他!所以,我要寫,我勢單力薄,他掌兵十萬卻不為母后報仇,我恨他!”言語中,鳳翎潰不成聲。
軒轅溟洛從懷中掏出一塊四四方方的手帕為她擦淚。須臾間,太子將門推開,一陣大風(fēng)順勢刮了進來,她回過身注視著門口走進的那人,軒轅溟洛看清楚來的人是誰,便立即拱手對太子行禮。
在距離鳳翎不遠(yuǎn)的地方,太子清楚看到軒轅溟洛手上拿著的紙張,上邊清楚的寫著:不以勿喜,不以己悲。
太子邪笑的看著她回道:“王妹,你送王兄的這八個字王兄暫且先收著,以前母后常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如此的話,那王兄也贈你八個字,東隅已逝,桑隅非晚?!?p> 鳳翎聞言,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太子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不滿和厭恨,便補充道:“妹妹,我可警告你,不要再輕舉妄動了,你所謂的報仇只會壞我的事,你只會連累到我,想死你便自己去死,別牽扯我!”
連累,牽扯,她沒有一刻不會想起軒轅癸桀對她說的話,字字戳心,他不想報仇,一點這種心思都不曾生過。
她行疾如飛的來到太子的面前,她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滿目恨意的對他罵道:“你記得母后是怎么死的嗎?你知道那妖女她是怎么逼死母后的嗎?我可不像你那般無情無義,我就是做鬼都會記得,我絕不…我絕不會放過她,有一天我會手刃了她!”
話音剛落,鳳翎痛切心骨就地暈了過去,只聞見“哐”的一聲她的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軒轅癸桀眼瞅著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也沒伸手去扶住她。
夜黑,甘泉宮中,一眾御醫(yī)依次站成一排為她診治,為首的御醫(yī)把過脈后便振振有詞的擼著花白的胡須道:“陛下,長公主是由痰火內(nèi)郁、風(fēng)寒外束所致,這是染上了喘病,臣需要以冬花入藥,在搭配上半夏、五味子、紫蘇、甘草、旋覆花、珍珠等幾味藥,方可令公主醒來?!?p> 御醫(yī)的話剛落,夏王便對他吩咐:“即刻去辦!”
看著夏王言語冷漠,倒像是敷衍人的樣子,御醫(yī)無奈:“大王,冬花在弱水十分罕見,臣查閱醫(yī)典,冬花十六年才開花一次,公主她怕是候不到那時了!”
御醫(yī)話音剛落,一個茶盞橫空砸到了御醫(yī)身上,杯中的茶水還有些溫?zé)?,雖未將人燙傷,卻將聚集在內(nèi)室的一眾御醫(yī)嚇得不輕。
夏王對著一屋子的人憤然罵道:“若是公主的病治不好,你們就等著給公主做陪葬品吧!”
眾太醫(yī)惶恐的跪在地上卯足了勁的磕著頭求救:“大王,臣惶恐,臣…臣等一定治好公主。”
黃昏間,甘泉宮中只留下鳳翎一人病在榻上,屋外靜的連蛐蛐鳴叫的聲音都沒有,她醒來便自己撐著床沿坐起來,此時一陣風(fēng)突然將窗子吹開,窗外的一輪明月正照在她的床上,她呆若木雞一般的看著天空顯現(xiàn)的龍形星狀。
此時她已然是坐立難安,她將手在被子上抓成一團,眼中頓時目空一切,嘴里碎碎念著“弱水”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