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少年拉起李景的手,他的眼珠顫抖不已,可憐他在東流院整整等了她五年,從學(xué)功夫起,便說好會一起游歷四方,可最終她卻自己離了王城,棄了他們。
三個少年沒有誰不想念,也沒有誰不生恨。
她那不同尋常的冰焰色眼淚,盡管撲朔迷離,卻喚起了整個王城的希望,他們將她奉為城中最頂級的偃師,認(rèn)為是仙法的擁有者就是這副樣子。
一連幾日前來送禮的人極多,東流院的南星應(yīng)接不暇,便讓公子凕和夜兩人招呼,反倒是公子冰是上玄世家唯一活下來的男丁,身份較為特殊,自由不被限制。
少年溟一年前偷跑出去,被偃師捉到后下了重毒,他的腦子大多時候是不正常的,白發(fā)冰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在王后將他帶回王城時,只是一具擁有心跳、氣息的冰尸,她將冰救醒后,他便對她很是依賴,甚至于黏她入魔。
晌午后的陽光很好,南星搬了個凳子放在門口,開始做起了手工,李景走出門一看,拿起張彩色油紙問道:“你可想過何時回去?這幾日里我心里總是悶悶的,像是有什么大事會發(fā)生?!?p> “畫萱小姐還沒到呢?宮主,畫萱小姐說好讓我通知你的,一切等她到了再說吧!”南星注視著李景面上的神情,生怕自己一會兒說錯什么,惹她不高興,便刻意把自己比喻得笨拙了些。
“玄兒去哪里了?”李景看了眼前來的公子凕和凌夜兩人,卻獨獨缺著上玄家的公子冰。
凕兒上前一步,拉著李景胳膊道:“姑姑罰他,他不乖,又跑去水委府了!”
水委府在天璇最左臂,天璇是天鏡國的觀星閣,水委府住了一些香客、偃師,他們以驅(qū)魔為己任。
南星瞅了眼溟兒,將他拉到一邊,并給凌夜使了記眼色,凌夜快速過來將溟兒拉到一邊去練劍,南星清清嗓子,用紅色的油紙折出一只蝴蝶,她只是輕輕對著蝴蝶吹了口氣,蝴蝶便撲撲翅膀飛走了。
李景深吸口氣呼出,南星卻道:“宮主,你會解夢嗎?我昨夜做了個夢,心中很是慌張,老實說我從不相信這些,可你說過夢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不會因為預(yù)言否定本來存在的?!?p> 李景道:“你說你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有什么?”
南星回道:“夢里有山川河岳、土丘,天上云里浮出的黑蝙蝠,就像做成標(biāo)本一樣固定在某處,還有黑洞,從那里面穿過去,是一片黑河,河里有人,那些人看起來死寂沉沉,他們和我們一樣生活著,我沒看見有誰在勞作,所以我判斷那一定不是人!”
李景學(xué)起她的手法折起蝴蝶。
“你說?有什么根據(jù)?”
“我在黑洞里碰到一個人,可她的身體像燒焦的黑炭一樣,她咬了我手一口。后來,我和那三個人走散了,我出現(xiàn)在一個小土丘上,一個婦人說帶我出去,可她一轉(zhuǎn)眼就消失了!”
“那婦人什么模樣?”
“戴著斗笠,我沒敢上去細(xì)看!還有,我夢到一個男子將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砸死在地,可孩子卻只是額頭受了傷,他在地上哇哇的哭,叫著救命,玄冥珠居然在他身上戴著,他是誰?”
話風(fēng)一轉(zhuǎn),李景坐上了一輛馬車,馬車上隨同的是辭霜,好似許久未見這丫頭了。
辭霜手中端著酒杯,杯中殘盛一半的水,李景從她手上接過去一口喝光,道:“我們這是要上哪去?”
“下山,小姐,靖聞在外面趕車,我們會安全回道長安的!”
長安,許是好酒沒聽到這兩字了,在幻城結(jié)界中折騰不知多少歲月,也不知這次是否真的是回了長安了,可聽見靖聞師兄的名字,她心中有了底,或許這次是真的自由了。
她激動的掀起車簾一看,車外趕車的是個年過五旬的老漢,并非什么靖聞。
李景神色微詫道:“靖聞師兄送我下山的,那他人呢,可還留在洛陽?”
聞言,馬車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陌軒插言道:“景兒,別想那么多了,我們今日便啟程趕往長安!”
陌軒,是她在青城山修行的同門二師兄。李景疑惑的看著他道:“為何這么急著回長安,是城中發(fā)生什么大事了嗎?”
陌軒對她輕笑道:“你成親算是大事吧,大師兄讓我與靖聞師弟送你回長安,順便去觀禮。師父還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你看了一定會喜歡?!?p> 馬車外邊突然老漢撕去假面具,恢復(fù)年輕容貌的靖聞,插言道:“有人一路都跟著馬車,大家小心些!”
“你說,隨行的有位公子?”李景一臉蒙圈,掀起車簾朝馬車后邊看去。
辭霜回道:“不是一個,是三個!”
李景聞言,瞪大眼睛,反問道:“何時發(fā)現(xiàn)的?”
辭霜扶住她的胳膊,說:“剛剛!上玄冰跟的緊,公主一定記住奴婢的話,他說什么你都不要信?!崩罹安唤猓蓡柕溃骸盀楹??上玄冰,此人是誰?”
辭霜愣了下,斟酌答道:“他是瘋子,一個把你認(rèn)錯成別人的瘋子。”
李景看了眼車中的陌軒,對著馬車外的靖聞?wù)f:“認(rèn)錯,這樣的話不像是瘋子,像個可憐人,如此說來,我們更該幫他,而非提防,兩位師兄覺得景兒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