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湯里有毒
沈容瞧著凌楚楚的眼睛,內中清澈寧靜,看不出半點詭譎幽黯,干凈得像最初看見的那樣,心里憐惜一時控制不住地溢滿,眼中本就溫情脈脈,此刻更是純澈清明。
“楚楚,你受苦了。”
他松開她的胳膊,將她輕輕擁在身前,抬手攬起她耳邊的發(fā)絲,這才輕托著她下巴將她重新面對自己,而后他凝視著她的眼溫柔低語:“往后你不必再擔驚受怕,我會為你掃清一切禍患?!?p> 凌楚楚被他那般溫存繾.綣的眼神看得幾乎渾身發(fā).軟,止不住地屏住呼吸,一時竟有些眩暈憋悶之感,但她心思清明得很,絕不會為一個男子而放棄自強的念想和能力,更何況眼前這人,曾給她那樣的屈.辱,她恨他還來不及,又怎么會為他三言兩語就動了情心?
他越來越靠近,面紗后隱約可見他曲線溫和的唇,憶起早間那個深刻疼痛,茉莉香裹著血氣.腥.甜的吻令凌楚楚忍不住蹙了眉頭,她慌忙伸手擋在兩人之間,這一次沈容卻沒有像先前一樣強.壓.下來,只是在兩人呼吸恰好能交.融之處停住。
“早晨的事,很對不起,你放心,往后你若不同意,我便不會勉強?!?p> 沈容眼眸微微一彎,杏眼添了幾分嫵.媚的溫存,凌楚楚不由自主也松懈了些許,心里的緊張緩和下來,柔荑也便自他身上滑.落。
此時此刻,凌楚楚對沈容的敵意淡去了許多,只是她仍沒想好接下來該對他說什么,沈容倒是自覺地后退了一些,而后牽起她的手淡淡說道:“往后不要隨意出府,有什么需要只管同我說便是,我會替你安排好,這些事若是被別人發(fā)覺可就沒這么好解決了?!?p> 她不回答,沈容便當她默認了,接著他問她:“時候還早,你要不要再去做點什么?”
“沒什么?!?p> “那我?guī)慊馗??!?p> 凌楚楚掙開他的手將那套家丁服收起,正準備重新拿去藏好,卻被沈容搶了去。
“這身衣裳太丑了,不準再穿?!鄙蛉菡f著,把衣裳往上一拋,直接扔去了屋頂。
“丑也輪不到你來扔吧?”凌楚楚望著屋頂簡直頭頂要冒火了,沈容,他以為他是誰呀!他扔了衣裳,她下回出府穿什么?
“你遲早是我的人,我自然該管你?!鄙蛉堇碇睔鈮?。
凌楚楚氣得捏.緊拳頭,只恨不能當場打他個頭.破.血.流,但實力不允許她出手。最終她只是轉身氣沖沖地走開。
沈容見她氣惱,卻淡定地跟隨她走出巷子,在她身邊柔聲勸慰:“不就是一身衣裳,我賠你就是?!?p> “賠就不必了,我只求你沈夫子往后離我遠點?!?p> “這可怎么使得,我與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p> “我與你共處一處度日如年!”凌楚楚咬牙切齒。
“跟我在一起還有延年益壽的好處,四小姐更該感到幸運才是。”
凌楚楚一句話不想再跟這個賤人說了!
回府之后,沈容倒是沒再步步緊隨,直到走過一處無人幽.徑,他扯住她的手將一只沉甸甸的錢袋塞進她手中。
凌楚楚愣住,一不留神他低頭在她耳邊蹭了蹭,“先給你這些,不夠再來找我?!?p> 沈容說罷便轉身離開,凌楚楚慌忙拉住他衣袖將錢袋遞還,“我不要你的錢。”
“那就當是幫我花了?!?p> 沈容回頭對她微笑,隨即扯回衣袖翩然走遠,陽光下的藍色身影顯得寂寞灑脫,卻又帶著一股令人心生敬畏的肅殺。凌楚楚低頭瞧見錢袋里的銀光,第一次覺得沈容有點帥。
到手的銀子不要白不要,就當是他賠她的精神損失費也罷。
回清蘭苑后,凌楚楚一看小桃后頸部位,果然挨了一記重擊,可見不單沈容武功高,連那個尋芳也絕非凡人,她決心再不去招惹沈容給自己添麻煩,這段時間王員外那邊也暫時不去了,專心把院里這檔子事都處理干凈,再去掙錢也不遲。
“小桃,你去把秋月叫來?!?p> “是,老大!”
秋月進了屋里,主仆三人合計了一陣,前幾日就已經(jīng)撒下的網(wǎng),如今也到了該收的時候了。
“玉燕!”
“哎,秋月,我在這兒!”
秋月在后院找到了玉燕,當即對她說道:“四小姐說我明日不宜下廚,小桃又要陪她修煉,趙媽做的膳食不大合她胃口,明日四小姐的三餐就交給你了,你的那些活兒我來替你干!”
面對秋月的頤指氣使,玉燕心里雖有不滿,但這樣分配卻不失公平,她也只得點頭接受,“知道了?!?p> 接著秋月又在她耳邊念叨起凌楚楚飲食的習慣,玉燕一邊聽著,一邊卻在心里埋怨,這個瘋子整天神神叨叨的就罷了,吃個飯也這么麻煩,真是折磨人!要不是為了能搏得三王爺?shù)暮酶?,她才不愿做這樣的差事。
“我說的這些你可千萬要記住了,否則出了差錯讓四小姐大發(fā)脾氣,到時咱們院里人都不好受?!鼻镌履┝擞謬诟懒艘痪?。
“好好好,知道了,你每次做飯都要念叨一遍,我早就已經(jīng)背下來了,放心不會出錯的。”
第二天一早,小桃照舊在凌楚楚屋里,被凌楚楚拉著一起練功,小丫頭雖然膽小懦弱,忍耐力卻極強,加上平日干粗活練出來的好體魄,經(jīng)過幾天的鍛煉已經(jīng)能夠一次扎馬步至少二十分鐘,平板支撐也能堅持十來分鐘了。
小桃雖然不明白老大為什么要這么折騰自己,但每當她堅持不住摔倒在地時,轉頭看見老大一身汗水淋漓卻還堅持著,那副堅強的樣子令她打心里佩服,連昔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四小姐都能吃這樣的苦,她又有什么受不了的?如今的老大一天比一天厲害,她跟老大做一樣的事情,想必也會變得越來越厲害的!
老大說得好,只有自立自強才不會被人欺負,她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樣被趙媽隨意打罵呼來喝去!
如此想著,小桃頓時又感到渾身都是勁兒,忍著一身的酸痛重新振作起來。
小桃的努力,凌楚楚自然始終是看在眼里的,對于這個憨厚膽小的小丫環(huán),她更多看到的是小桃身上那份堅忍和真誠,這在任何時候都是難得的品質,她會將小桃培養(yǎng)成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院子里,秋月在做著玉燕昔日的活計,澆花剪枝除草這等事。
而廚房里,玉燕獨自一人替凌楚楚準備膳食,趙媽在邊上幫著燒火。
近來的天氣總是多雨,凌楚楚需要食用祛濕滋補的食物,因此玉燕要替她煮一道薏仁紅豆湯,配上幾樣小菜。原本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偏偏秋月交代她要將菜切得極細,湯汁里又不能有一丁點碎末,肉里不能見半點肥的,一通折騰下來硬是花了半個時辰,等到菜終于全部準備好時,玉燕已經(jīng)被火煙熏得淚流滿面,心里很是不快。
秋月就是愛信瘋子那套神神叨叨的,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來廚房里受這個罪啊,打理花草的事情多干凈,廚房的油煙火煙真是骯臟!
看著托盤里精致的菜品,秋月真恨不得啐上兩口,讓那個瘋子吃她的口水,但見趙媽在一邊,她只是若無其事地將飯菜蓋好,這才轉身去打水洗手。
“玉燕姐姐,四小姐的早膳好了嗎?”
“早好了,快趁熱送進去吧?!?p> 小桃端著飯菜離開,走了兩步卻回頭看著正在擦臉的玉燕,嚴肅地對她說道:“對了玉燕姐,今早四小姐教我看相了,你臉色不大好,印堂有點黑,這幾天可要小心點。”
“多謝你提醒,快去送飯吧?!?p> 玉燕嫌棄地瞧著門外小桃的背影,更加反感起凌楚楚來,“這院里的人都怎么回事,一個比一個玄乎,神神叨叨的,莫不是都被四小姐傳染了吧!”
小桃將飯菜端回屋里,凌楚楚看了一眼,問她:“事情都辦好了?”
“四小姐放心,萬無一失?!?p> “好,吃飽了再收拾她們?!?p> 主仆二人吃飽喝足之后,凌楚楚捂著肚子躺在床上直呼腹痛,小桃趕緊出去把秋月和玉燕等人都叫了來。
“四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秋月話音剛落,玉燕連連搖頭,“怎么可能,我做的菜可干凈了!”
“可四小姐原本好好的,就是因為吃了飯菜才肚子痛,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四小姐對你不薄,你怎么能這樣恩將仇報呢?”
“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我怎么會下毒害自己的主子,說不定是茶水有問題!”
凌楚楚痛得滿頭冒汗,吃力地半睜著眼看玉燕,“本仙昨日還好心給了你五錢銀子,看你近來氣運不佳還打算替你化解,你怎么卻……”
話說到一半,凌楚楚便難忍疼痛昏倒在床。
“四小姐!”
三個丫環(huán)面面相覷幾乎沒了主意,這時秋月說道:“小桃,你好好照顧四小姐,我去找四姨娘來,玉燕,四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交代!”
玉燕十分冤枉,可也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清白,她本想來想去,把注意放在了趙媽身上——一定是趙媽,她被四小姐刺傷所以才趁機嫁禍給自己!
玉燕跑到后院氣沖沖地將正在劈柴的趙媽給揪了起來,“趙媽,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么要害我!”
趙媽被玉燕的話弄得是云里霧里,她一把年紀又怎么會怕一個黃毛丫頭,當即甩開玉燕與她對質:“你說我害你,我害你什么了,好好的你發(fā)什么瘋?”
“你記恨四小姐傷了你,就趁我不留意在我做的飯菜里下藥,四小姐吃了飯菜就痛得昏迷了,你休想讓我替你背黑鍋,現(xiàn)在就去跟四姨娘說清楚,走!”
趙媽何曾被這種小丫環(huán)如此拉扯過,連日來積蓄的怨氣頓時就噴發(fā)出來,她將玉燕狠狠推開,怒斥道:“你少血口噴人,我趙媽再怎么著也不會干下毒這種蠢事,是你自己不甘心伺候四小姐,才想出這種辦法來毒害四小姐吧?想嫁禍給老娘,你想得倒美!”
“我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會干出傷天害理的事,府里誰不知道你趙媽在清蘭苑干的好事,四小姐一身的病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她發(fā)瘋刺傷你,你會這么老老實實地伺候她?”
玉燕指著趙媽的鼻子一頓數(shù)落,末了又再強拽著她往外拖,“跟我去見四姨娘,認了你做下的惡事,我玉燕沒這么好欺負!”
“去就去,老娘沒做過的事還怕了你個丫頭片子不成!看看到時是誰倒霉!把你的手拿開!”
那兩人罵罵咧咧地往前院走,恰好四姨娘也進門來了,兩人爭著上前講理。
“老身見過四姨娘!”
“奴婢見過四姨娘!”
“都免禮了,我先去看看四小姐?!?p> 伍氏匆匆進屋去看凌楚楚,此時凌楚楚昏迷在床仍未醒來,而大夫也還未趕到,她只得探了探她的鼻息,確認人還活著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卻神情擔憂。
“四小姐的飯菜是誰做的?”
玉燕忙上前應答,“回四姨娘,是奴婢,可奴婢都是按照秋月說的去做,一點差錯也沒出,這其中肯定有人惡意陷害?!?p> 她說著,毫不避諱地將冷眼投在趙媽身上,“今早準備早膳時,廚房里就奴婢跟趙媽兩個人,奴婢沒做手腳,就只有她最可疑!”
趙媽被指作嫌犯心中甚是不平,但也不慌不忙地自辯,“四姨娘明察,老身只是在一旁添柴火,從未碰過膳食,可這玉燕一上來就說是老身在飯里下藥,老身實在是冤枉,老身伺候了四小姐十幾年,要害四小姐早就害了,何必還等到今天,四小姐是我的主子,我害了她又有什么好處,求四姨娘一定給老身一個公道,老身感激不盡!”
玉燕是伍氏院里的老人了,伍氏多少也了解她,知道玉燕不是這樣的人,而且趙媽跟大夫人那點勾當她也是曉得的,因此也不愿再多費口舌,直接說道:“誰是兇手你們兩個說了都不算,一切憑證據(jù)說話。”
“來人,將她們兩人的房間仔仔細細地搜一遍,至于你們兩個,玉芝,你來搜她們的身。”
“是?!?p> 玉芝上前將趙媽和玉燕兩人都仔仔細細搜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倒是去搜房間的兩人帶來了消息。
“四姨娘,奴婢在玉燕房里找到了這個。”
眾人往那丫環(huán)手上一看,她拆開紙包露出了其中的枯黃中藥,苦澀的清香悄悄四散開來。
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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