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哀!
妘兒不信任他,懊悔:“昨天是意外,你看今天,要是我說話不算數(shù),你讓我怎么樣都認(rèn)?!?p> “不要歪曲我的意思,今天做到了,那今天之后呢?”
“我都認(rèn),需要我起誓嗎?”
“不用起誓,但你要白紙黑字寫下來,并且簽字畫押。”
白紙黑字的意義也一樣,就在說明他的信譽(yù)受損。
就說為什么會失控,安無憂覺得跟昨天響著徹夜的雷有關(guān),雖然沒有實(shí)際傷害,但那震震雷聲讓他擔(dān)憂,失去平日的清醒,唯有在一次有一次中找到真實(shí)。
端端正正寫好保證書遞上。
“你先出去?!?p> “妘兒……”
蘇笑妘咬牙:“我要穿衣服?!?p> 安無憂背過身,不看就是了。
蘇笑妘索性打了一個結(jié)界,藏被子里,那就是個得寸進(jìn)尺的家伙。
當(dāng)甩開被子,防御法衣都已經(jīng)穿上了,撲向安無憂親了親,開始上下齊手。
接著手腕被扣住,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我可以不動你,但你不能不負(fù)責(zé)任。”
“誰規(guī)定的,我答應(yīng)了嗎?”看到肩上的那一圈破口的牙印,皺眉,“怎么沒消去?”
安無憂瞥了眼,揚(yáng)起嘴角:“這是愛的印記?!?p> “別鬧,你還想留疤?。 ?p> “可我覺得挺好。”這圈牙印也算是昨晚的功臣,他覺得有紀(jì)念意義。
蘇笑妘嫌棄:“丑死了,你要喜歡,下次給你咬個好看點(diǎn)的。”
安無憂震驚于這丫頭的狠心:“是挺丑,去掉吧,還是去掉順眼。”
一次就夠了,就算是妘兒也不想被她咬第二次,昨天痛感上或許無法比較,但流的血并不比她少。
蘇笑妘哼了聲跳下來,不跟你計較,看著牙印的份上也不報復(fù)了。盛兩大勺藥膳,雖然沒有饑餓感,但吃美食的感覺很棒。
“你吃過嗎?”
“吃了。”看著她再盛一碗,道,“還有件事得跟你說,他們都沒走?!?p> “誰?賓客嗎?”邊吃邊問,有些不解,“還要做什么?程序不都走完了嗎?”
安無憂看著她一勺又一勺:“道侶大典的程序,在契約形成時就完美結(jié)束了,普凡域剩下的那些可以忽略?!?p> 蘇笑妘以為自己明白了:“你是說他們還沒離開普凡域嗎?”
安無憂搖頭:“不是,他們就在這里,沒離開。說是想看看你,昨天大典儀式結(jié)束,你就不見了,沒說上幾句話?!?p> 正拿勺子的手頓住:“該說的在道侶大典上都說了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否則沒必要為了幾句話,都等著她吧?
安無憂目光有些飄:“我是沒看出他們有什么事非得跟你說。”
“無憂。”
“嗯?”回過神,“不過他們也不是專門等你,我就是提醒一下,他們還在?!眲e到時候沒個心理準(zhǔn)備。
蘇笑妘很清楚無憂的提醒不會無的放矢,仔細(xì)思索了一番,臉上漸漸浮現(xiàn)紅暈,直達(dá)耳尖。
現(xiàn)在要是清晨也罷了,都黃昏了,惱羞道:“都怪你!”
“怪我,這個真怪我?!彼哪茉谧蛱祛A(yù)料到今天,又不在他的計劃中。
關(guān)鍵是安無憂的所有考慮都是以道侶大典為中心,沒想其他別的。
蘇笑妘雙手拍著臉蛋,什么美味的藥膳,已經(jīng)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苦惱,她不想見人了。
“都有誰啊?”“同輩”相交的那些個?
安無憂給出答應(yīng):“幾乎都在。要是不想見,可以晾著他們,我們?nèi)ソ裆纭!?p> 怎么可能?那些前輩都在,她怎么敢晾:“你就沒給我找個理由?”
“我說了你在頓悟,問題是沒人信?!?p> “你這算什么理由?”蘇笑妘瞪著眼。
“昨天徹夜的雷,你頓悟的話也很正常?!崩碛伤钦J(rèn)真找的,“有沒有不一樣的感知,否則沒道理空雷打一夜?!?p> 蘇笑妘閉眼認(rèn)真體悟,半晌后:“沒有??赡芴斓谰褪菃渭兿氪蚶锥?。他們是有別的事,不過正巧在這?”
“嗯?!?p> “你應(yīng)該把我喊醒!”
安無憂表示,這個他無能為力。
后期為了妘兒睡得安穩(wěn),屏蔽雷聲,他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而他自己,體能的消耗終究是累的,結(jié)果所有人竟不急著走,他怎么都沒料到。
……
一眾沒急著走的,都在折疊空間中論道,對大多數(shù)修士來說,是天大的機(jī)緣,因為人族有劍宗、景帝,五大宗強(qiáng)者,妖族有妖皇妖王,還有龍族。
說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界外敵人在虎視眈眈,借這個機(jī)會,來一場各族修行理論的大碰撞,說不準(zhǔn)能有些頓悟甚至突破,提升己方戰(zhàn)力。
也借此,指導(dǎo)一番后輩,發(fā)現(xiàn)幾個好苗子重點(diǎn)培養(yǎng)。
很多人局限自己所在的宗門,成長路上有些走偏。
就像何荗,他出生在丹云峰范圍,但他并不適合成為煉丹師。倒不是說丹云峰沒有其他的修煉途徑,只是相較而言,沒有丹藥方面受重視,日常所看所見也以辨認(rèn)處理藥材,煉制丹藥為主。
場地被劃分成一塊塊,有論道、授業(yè)兩大部分,可以根據(jù)自身的程度選擇。
蘇笑妘兩人剛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立刻被注意到。
從入道以來,她還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和一群道友坐在一起,聽上面的強(qiáng)者前輩分享修煉經(jīng)驗。
最早發(fā)現(xiàn)她的是目鱗:“蘇蘇,你怎么才來?”
跟在目鱗身邊的還有兩個,小白虎就兩眼淚汪汪:“姐姐?!?p> 蘇笑妘連忙拉過來:“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小白虎搖頭:“沒誰欺負(fù)我?!?p> “那你怎么一臉委屈樣?”捏著臉蛋笑問。
小白虎撅起嘴,頭扭到一邊,才不是委屈呢。
南銘夏認(rèn)真看著蘇笑妘,她本來想去找春奕的,不過被武蕙拖住,一直跟著目鱗,就現(xiàn)在觀察,蘇笑妘明明很正常啊。
“她怕你出事?!?p> 蘇笑妘不太自然:“我能有什么事?”
小白虎沒憋?。骸白蛱炖状蛄苏梗懿徽?,他們說是因為你不順天理?!?p> “誰說的?”語氣沉了,熟知蘇笑妘的人,已經(jīng)感覺她不高興了。
安無憂也是眉微皺,他醒來后倒是沒發(fā)覺,看來威脅的力度還不夠。
“其實(shí)就是圖個嘴快,你們道侶大典的儀式?jīng)]有波折,所有人都知道,天道是承認(rèn)的,而且那些人已經(jīng)被拎走教育過了?!?p> 目鱗覺得,沒必要讓蘇蘇知道,真的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無憂。”開口的是妖族三殿下姚洵,過來后目光在蘇笑妘身上打轉(zhuǎn)。
安無憂避開要搭過來的手:“什么事?”
“還回妖皇宮嗎?”
“不會?!?p> 姚洵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于是另找方向:“弟妹,你覺得我們妖域如何?”
蘇笑妘舔舔唇,好吃,妖皇送來的妖獸好吃。
“……”這就過分了,但是,“無憂是父皇義子,妖族殿下,回妖域,每日都會有上供的妖獸,想吃什么可以隨便選?!比绻粗心膫€普通的妖修也不成問題。
“可以在妖域吃妖獸?”南銘夏以為所有的妖都受妖皇庇護(hù)。
姚洵很雙標(biāo):“你當(dāng)然不可以。”
南銘夏:“……”為什么可以說的這么理所當(dāng)然?
看向安無憂,伸手但沒能抓住,不過已經(jīng)靠近了:“這是我表叔,親叔,我是他嫡親的侄女,那我是不是妖皇的侄孫女?我也能被上供妖獸嗎?”
安無憂:你怕不是對嫡親有誤解。
姚洵更郁悶:“不是說南家是弟妹的祖上嗎?跟你又從哪算的親?”
南銘夏搶答:“我爹和我叔是兄弟。”表的。
安無憂:“小丫頭別想了,小心吃出禍端。”
南銘夏捂嘴,再道:“你又叫我小丫頭!”
“人域妖獸不受妖族管,想吃讓你爹去抓?!闭f著又對姚洵道,“我不回妖域。”
救命加養(yǎng)育,這個恩情他可能報不了,但不回妖域是他可以選擇的。
姚洵無視安無憂的話:“小丫頭,想要妖域的妖獸,得看你表叔的誠意。”
“別叫我小丫頭!”南銘夏抗議,表叔什么的,她不親,“我走了。”
姚洵“嚯”了一聲:“還挺有脾氣的。”看向小白虎,“小老虎,你也不回妖域嗎?”
小白虎靠近再靠近蘇笑妘,小聲再小聲:“我跟著姐姐?!?p> “三哥,我和無憂不著家的。”
“姐姐……”你說了讓我住隔壁的。
“哇,你們昨天是有多刺激?”遠(yuǎn)遠(yuǎn)地,許未來用敖戰(zhàn)護(hù)體,大膽調(diào)侃。
小白虎虎眼狠瞪,壞家伙,打斷她說話。
蘇笑妘陰森森問:“許未來你說什么?”
原以為能做臨時護(hù)身符,結(jié)果被拎到了前面:“我妹妹問你話,你躲什么?”
“……”說好的兄弟呢,面對蘇笑妘,頂著壓力道,“老大,你瞅瞅這天都暗了?!?p> 天暗了,各個方塊本就進(jìn)入尾聲,現(xiàn)在更只有極少興致高昂無視黑夜降臨。一天進(jìn)入尾聲,他們也總算再次見到蘇笑妘。
劍宗主:“年輕人精力不錯?!?p> 甘芕:“姑娘需不需要一些滋補(bǔ)丹藥?”
寧澤:“還能有什么丹藥能比劫顏芝更滋補(bǔ)?!?p> “……”甘芕默默贊同,也是。
散場的老家伙們,看到一對新人,心思各異,有的少不了幾句調(diào)侃。
蘇笑妘對后面的調(diào)侃沒多理會:“寧宗主,無憂不過有一點(diǎn)劫顏芝的血脈而已,你這么說會讓我們誤以為一百多年前,你不僅僅是默許雪盛?!?p> 寧澤臉色轉(zhuǎn)瞬變黑,九劫顏芝的價值作為鎮(zhèn)宗靈寶也不為過。雪盛做的事,他一開始是不清楚,后面的確是默許再到支持,但他能說嗎?
安無憂看寧澤看死人一般,他已經(jīng)放過一回,既然不珍惜就算了。
寧澤后怕了,隨便找了借口離開,想抽自己嘴巴子,別的能調(diào)侃,這事能調(diào)侃嗎?更別說對方實(shí)力比自家老祖還強(qiáng)。
蘇笑妘面向甘芕,一掃不快,很是期待:“甘伯伯,我能不能要丹方?”
“客氣什么,丹云峰的東西你想要什么盡管說。”
他連爐印都給了,丹云峰早就是蘇笑妘的所有,從納戒中翻出幾張丹藥。
“謝謝甘伯伯。”
小白虎仰著頭憂慮,姐姐都要滋補(bǔ)丹藥了,那虧損得有多厲害。
蘇笑妘低頭就瞥見后側(cè)一張小臉愁苦的模樣,提起手拍拍背:“你姐好著呢,別一副我要倒霉的樣子。”
“嗷?!?p> ……
當(dāng)晚,寧乾到來,后面跟著寧澤。
蘇笑妘:“我去煉丹了?!?p> 她已經(jīng)摻和過一回了,寧澤自己要作死她沒道理去勸,總不能以后有用到劫顏芝的地方,讓無憂化身藥材吧?
殿門打開,會客廳,寧乾開門見山道:“寧家后代品行出了問題,老夫慚愧,任安道友處置,結(jié)果如何,老夫都不會說什么?!?p> 安無憂手里拿著杯子,喝了一口:“景帝,在我父母的悲劇中,他扮演什么角色我很清楚,甚至要不是雪盛當(dāng)年太強(qiáng)勢,他絕對活不到現(xiàn)在。
我現(xiàn)在心軟了,不太愿意見血,只是你這個后輩確實(shí)品行不佳,貪蠢不說還缺德?!?p> 他是不信,一宗之主說話不過腦,那是試探,試探他的態(tài)度,就是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親自上場。
寧澤面色失了血色,安無憂的話太直白:“請老祖來,我就想有個賠罪的機(jī)會。”
他遞上的是一個小世界的所有權(quán)。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些裂縫,不知道是不是天道殘缺的原因,這些裂縫會有概率形成一個依附于主世界的小世界。
普遍不會很大,但作為府邸極佳,來去也就一念之間,而且在所有的小世界中,有絕對的掌控權(quán)。
可以說,小世界很稀罕,但那是對別人來說,今生界比這個世界還大,妘兒還擁有掌控權(quán)。不僅如此,將來他們可以繼續(xù)尋找一個個優(yōu)質(zhì)的星球,任挑任選。
而真正的重點(diǎn)是,如果他實(shí)力不高,寧澤應(yīng)該不介意動用手中的權(quán)勢逼他就范。
沒得到回應(yīng),寧澤額頭汗水滲出,心慌意亂,他清楚自己很怕死。
“世人都說景衍宗虛偽,想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哦,景帝之前坐鎮(zhèn)同海山防范妖族,大約不太清楚?!?p> 寧澤連忙道:“我可以讓賢?!?p> “能屈能伸啊,不知道對我有沒有怨恨,不會在心里罵我吧?”
“絕對沒有?!睂帩勺齑骄o抿,變化了好幾種形狀,“先錯在我,不可能怨恨你。”
安無憂放下茶杯:“很顯然,你懂我的意思,知道我想要的回答,可惜你不僅逃避,還覺得讓你承受后果是錯在我。死性不改。景帝,請回吧,大喜之日剛過,還不想見血?!?p> 寧乾也失望:“是他自己的選擇。安道友,打擾?!?p> 寧澤驚慌:“老祖……”又重新看向安無憂,“我,我自廢修為呢?”
安無憂將他推出今生殿,一個合體期或許還有價值,但自廢修為的話,難道不是死了更干脆?
寧澤摸了把臉,老祖宗并沒有等他,現(xiàn)在不知道要怎么辦才能救自己一命??紤]半天去找了南墨。
南墨:“南家跟雪盛帶領(lǐng)的雪家是世仇,雪盛又是你景衍宗的大長老,本尊為何幫你?”
寧澤顧不上別的,他為自己的生死急慮:“雪盛已死,更不是什么大長老?!?p> 南墨一樣將他趕出,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雪盛大長老時期,南家從兄友弟恭到手足相殘,在強(qiáng)權(quán)下碎了傲骨,對外懦弱,對內(nèi)冷血,那是最黑暗的時期。為了重鑄南家血骨,是豁出命的,稍有不慎就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表面上,甚至雪盛都能算無辜,直面的敵人僅僅是雪景巖父輩的那支雪家。但景衍宗的不良風(fēng)氣侵蝕門下弟子,繼而傳染那些弟子的家族。
雪盛是大長老,寧澤更是一宗之主,風(fēng)氣不正還不能說明身為宗主的寧澤責(zé)任巨大嗎?又不是無權(quán)的傀儡。
除了南墨,寧澤找不出誰還有這個情面。
妖皇嗎?那個姚然看他的眼神,就已經(jīng)說明此路不通。
蘇笑妘的生父?他怕被說是挾持,死的更快。
所有生靈在珍惜這次交流會的機(jī)緣,寧澤成天心神不寧,整個人看起來都頹廢了不少。
不明情況的還在問:“寧宗主,近來看起來狀態(tài)不佳,有什么煩心事,不知在下能不能代勞?”
寧澤抬眸瞅了兩眼,代死的話,我想你想,但別的不同意。之后,他就早所有人回去,這里找不到活路,他要去別的地方找。
“妘兒希望我放過寧澤嗎?”
蘇笑妘心中早就有想法,只是沒說,但既然問她了,就表達(dá)一下自己的意見:“寧澤不無辜,不過還有點(diǎn)利用價值不是嗎?”
“想讓他做什么?”
“字靈族還有文善相對自由,盲死不見蹤跡,而且我們對字靈族知道也尚且有限,你覺得他會做叛徒嗎?”
安無憂露出笑意:“那就要看他為了活,打算怎么做了。”
蘇笑妘很詫異:“你不會一開始就想逼他這么做吧?”
“我不想留著禍患,也不想背上兇殘的罪名,寧澤無不無辜,能不能救,讓各族生靈來判定?!?p> 安無憂不敢斷定寧澤的選擇,但為了茍活,怎么做都有可能,做叛徒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現(xiàn)在除了字靈族,沒誰會站在他們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