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房東（3）
我翻開手機的通話記錄，找到了小劉的電話，這貨前天剛給我介紹完，今兒個就消失，難不成是詐騙不成。
“你怎么不在公司了？”一聽到他那邊喂了一聲我立刻質(zhì)問。
“你誰??？”小伙子的聲音也有些惱火。
“我，新星大廈1202?！蔽覊褐浦稹?p> “哦哦哦哦，哥，是你啊，那個那個，我家里有事兒，我媽突然不行了，我請不到假，只好辭職了啊，你那個屋子可是我們那里掛出來不久的，我也就和房東去看房子的那次去過，之前我都沒去過的，有啥問題我不是很清楚啊，你不是有房東電話嘛，你有啥事和她說啊，我實在沒法去幫忙啊。”我都還沒說我要干啥，小伙子就連珠炮一樣轟擊我。
“也沒啥，我就想和你聊一下房東老太太啊，問點家長里短，你媽媽怎么樣了？是生病了還是？”我我轉(zhuǎn)移開了話題，小伙子家中不幸，我就不能太火上澆油了。
“說來很奇怪啊，我媽一直都挺好的，前天和您看完房子，您不是就簽完合同了嘛！你下午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我還回去過你的屋子里一趟，主要幫您看看燈泡啊，還有所有用電器是不是都正常的，面的您用的時候有問題您就吃虧了?！?p> “哦哦，那你費心了啊。那個自行車也是你挪到書房的吧？”我這下算是將自行車的問題解決了。
“沒有，那是我媽動的，我媽那天下午正好在那邊超市買了很多東西，我去幫忙拿，買了那些東西我媽就回安寧，我就提前下班開車帶她回去的意思，所以我媽也去了您的屋子，您放心，絕對什么都沒有動?！毙』镒于s忙解釋道。
“那你媽媽怎么啦？你奇怪啥？”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我們回來那天晚上，我媽就一直冒虛汗，一直喘粗氣，我媽也沒有什么三高啥的，那天晚上就說呼吸困難，難受的厲害。結(jié)果，昨天早上起床也叫不醒，整個人感覺一下子就虛弱的不行了，我昨天要請假，公司不讓，我只好辭職了?！毙』镒诱Z氣里滿是焦急，聲音都有點哆哆嗦嗦的。
“那你就好好照顧你媽，人上了歲數(shù)就容易這樣子，照顧好，應(yīng)該沒事兒的?！蔽亿s忙安慰了一下。
“行，謝謝哥，那你有事兒的話，你找房東就行。我先去忙?！?p> 掛了電話，我總覺那里有點不對勁兒，卻說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算了，還是先忙碌自己的問題吧。
我邁步走向銀行大樓。
從兩點半開始，一共有三個主任分別和我交代了工作，我覺得我只有一個工作，那就是出差。之前在家里的時候，也沒見過工作安排中會有這么多出差的需要。不過也好，單位給安排了一輛車，我還好有駕照，可以自駕。不然就給我補貼各種交通工具的錢?，F(xiàn)在看來，我選擇使用單位車輛，是最正確的選擇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九點了，我領(lǐng)著一大堆材料和數(shù)據(jù)。進了樓，一陣比外面還涼的感覺沖進我的脖頸。進了電梯，按下12，咯吱咯吱的仿佛都要走不動了一般，到了樓層也沒有叮的提示聲，就那么莫名其妙的開了門。前天來的時候，這些細節(jié)我當真一點都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看來，這個樓確實有點年久失修的意味。
插進鑰匙一轉(zhuǎn)，門倒是開的很利索，一下子有一股向里彈進去的勁道。拔下鑰匙我摸索著門邊上的開關(guān)。
啪一聲，飯廳亮了。
我走進去，連頭都不回，用腳后跟將門一下子關(guān)上。
走到拐角，我剛要準備去開燈，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有人。
那個人背著光，靜靜的坐在那里，一盞燈都沒開的情況下，著實讓我嚇了一大跳，心里呼哧一下即欲跳出，我也冷冷的看了半天，他始終那樣坐著。
我忽然想起昨晚的夢來，想起那個我低下頭看到了房東奶奶。
我壯著膽子大聲一喝
——“你誰??！”盡管尾音有點點顫抖，但是我自認為還是底氣十足的。
——“你打開燈??！”那個聲音沙啞的厲害，低沉的就像是一塊秤砣，總感覺是用肚子說話的一般。我仔細分辨了一下——真的是房東奶奶！
——納尼？她到底是昨晚的鬼還是前天的人？！她怎么進來的？還有鑰匙么？
我趕緊按下開關(guān)。橘紅色的布藝沙發(fā)上，房東奶奶端端正正的坐著，兩只手平平的放在腿面上，而她居然還戴著茶色的石頭鏡。
我趕忙走到飲水機跟前到了一杯水，輕輕的放在她的面前。
“您還有鑰匙？”我小心點問了一句。
我總感覺這個老太太神神秘秘的，就算我是你的租客，你再牛也不能這樣一聲不響的進來啊，你好歹給我通知一聲什么的，太不像話。
“嗯，還有一把?！彼濐澋膹目诖锿诔鰜硪粋€鑰匙，放在茶幾上?！拔易蛲斫o你打電話噶，想著你把這個鑰匙拿去，老太太我就不親自跑了?！蔽铱戳丝茨前谚€匙，差點有點想笑出來。
就那么一把鑰匙，她居然用那么粗的紅繩子纏上，紅繩子都有點發(fā)黑了，想必是在口袋里遭受了很多的蹂躪。
“沒事兒，您可以留著的，如果啥時候我不小心把鑰匙忘在房子里，我還可以問您要啊?！蔽倚χf道，然后順手將鑰匙拿過來。
那個紅繩子油膩膩的，感覺多少天都沒有洗過的頭發(fā)一樣。
“我要走掉一段時間吶，我想著給你交下來，你就放在包里，防著點。”她又一次將雙手平平放在腿面上，似乎是做錯事兒的小學(xué)生一樣。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而是緊緊的看著電視機，正好是她的正前方。
我將鑰匙裝進隨身的胸包，抬起頭來。
抬頭的一瞬間，她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樣，扭過頭直直的地看著我。
我被那雙藏在茶色石頭鏡眼神一下子困住了，動作一下子僵住。
“你真的是一個人住在這里是嗎？”她繼續(xù)低沉沉的發(fā)問。
我木然地點點頭。
“好，一個人清爽?！彼€是盯著我。
“不過房子還是有點大了?！蔽业穆曇粢沧兊糜悬c啞，喉嚨里總感覺被什么東西卡住了。
“一個人住的著急，就養(yǎng)個小動物。”她終于移開了目光。
——“可以養(yǎng)貓，但是不能養(yǎng)狗?！彼D了頓，目光再次轉(zhuǎn)向我，冷冷的補充道。
我皺了皺眉看著她。
可以養(yǎng)貓，不能養(yǎng)狗？這兩種動物有什么區(qū)別么？不都那么大一點兒，不都會拉屎撒尿，不都會發(fā)春亂嚎，不都會掉毛破壞么？
“狗，有啥忌諱么阿姨？”我終于按捺不住，問道。
她沒有回答，突然站起身來，徑直開始往外走，我忙起身跟上。
她走過拐角，一下停住，然后一把拉開了書房的門。
“鏡子不能動?！彼^續(xù)說，然后也沒管書房的門，往外繼續(xù)走。
我心里有點暗暗的惱火，這究竟啥情況，你是包租婆，也不至于這么牛吧，況且這鏡子這么放著，遲早有天會把我嚇個半死的。
“鏡子是你們裝的么？”我也不客氣了，隨口就問。
她黢黑的背影頓了一下，點點頭，也沒說話，就往外走了，一把打開房門，連句再見都沒有，哐一聲把門摔上。
我盯著門，暗暗罵了一句：“傻叉?！被厣碜叩娇蛷d，看到桌子上的水杯，她也沒喝水，我伸手將杯子拿起，眼神不經(jīng)意一瞥，愣住了。
茶幾明亮的玻璃上，倒映著我的樣子。
我的左肩上，赫然搭著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