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鳴大人?!笔|梅乖巧的行了禮,然后給她掖了掖被角退到了一邊。
“看來風(fēng)小姐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人都醒了,總算是沒丟了性命,在鳴雍的眼里,這就是好了。
“還好,沒死?!彼酀男α诵?,只說了很平靜的四個字。
生死其實就是一剎那的問題,這一次身上的傷還是她逼著許翎羽親自打的,一共三十七鞭,每一鞭都用了將近四成的力道,為了今天,她也是下了血本了,如果還換不來齊云敬一句好,她心里真的就會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太醫(yī)就在竹苑旁邊的小屋子里面等候,如果有哪里不適,可以立刻通傳?!彼緛碇皇菍⑼鯛?shù)脑捲瓟?shù)說出來而已,可鳴雍卻看到風(fēng)若見臉上的表情稍微動了動,一點也沒有那種敷衍的感覺,而更多的便是驚訝。
“王爺沒有讓你來問我事情的經(jīng)過嗎?”莫不是為了洞房也沒有考慮到這么多?那又怎么會讓太醫(yī)來竹苑候著?就怕她死了處理起來會比較麻煩吧?
“暫時沒有?!兵Q雍如實的回答。
她點了點頭,然后側(cè)過身去,應(yīng)道:“嗯,那我就暫時先不說了?!?p> 鳴雍看著她的背影,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離開了竹苑。
鳴雍走后,風(fēng)若見也是一夜無眠,并不是因為什么煩惱什么的,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身上的傷還有些疼,為了逼真,可是卯足了勁兒讓許翎羽打的,結(jié)果也就蕓梅看到她身上的傷而已,白花費這心思了。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風(fēng)若見才剛剛有了一點睡意,卻沒想到,剛瞇了一會兒,這天才剛剛亮,許柳兒的腳步聲就傳到了竹苑。
“許小姐?!笔|梅正在竹苑里面打掃,看到許柳兒和心初,蕓梅趕緊過去行了禮。
“大膽!我家小姐如今已經(jīng)是側(cè)妃娘娘了,真是不懂事!”心初皺緊了眉頭,不悅的看著蕓梅,心里已經(jīng)將蕓梅犯的這個錯誤和風(fēng)若見聯(lián)系到了一起,畢竟是她的奴婢,不懷疑也不行了。
“心初。”
許柳兒喚了心初一聲,語氣帶著些許的責(zé)備:“不要說話這么大聲,擾了姐姐休息就不好了,我是來給姐姐請安的,蕓梅也只是一時口誤而已,無礙?!?p> 心初委屈的低下了頭去,蕓梅心驚膽戰(zhàn)的看向了許柳兒的腰間,因為她得一直低著頭,微微抬頭,也就只能看到她的腰間,“奴婢謝過側(cè)妃娘娘不怪罪之恩?!?p> 許柳兒只是笑了笑,然后轉(zhuǎn)過身去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問道:“姐姐莫不是還在休息?”
“小姐身體很虛弱,昨日太醫(yī)已經(jīng)替她診了脈,說是靜養(yǎng)些時日就會漸漸恢復(fù)了?!笔|梅倒是變聰明了,隱瞞了風(fēng)若見身上還有很多傷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晚一點再過來好了?!痹S柳兒站直了身子,然后帶著心初離開了竹苑。
蕓梅福了福身,然后繼續(xù)打掃這竹苑。
看蕓梅的樣子,對許柳兒的突然到來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因為許柳兒和風(fēng)若見現(xiàn)在同為側(cè)妃,但是風(fēng)若見比她先進門,那風(fēng)若見便是比她大的,不管受寵不受寵,這個規(guī)矩,始終都在。
將院子打掃干凈了,蕓梅放下了掃把,然后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風(fēng)若見做的酸味搬了出來,取來了盤子和筷子,夾了一些蓮藕和脆蘿卜。
夏日的到來將人的胃口也改變了,早上就煮好了粥,風(fēng)若見昨天交代的要嘗嘗酸味,蕓梅一直記著,也不敢給她多吃,就夾了一點,然后擱到桌子上,去廚房拿粥了。
不多時,蕓梅端著一碗清粥回了竹苑,還沒到竹苑的石門處,就看到齊雨蘿帶著三兩個奴婢大包小包的扛著包袱進去了。
小郡主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昨天小姐才剛回來,今天她就來了,按道理說,王爺娶側(cè)妃,小郡主這么高貴的身份是可以不用特地來參加的,所以小郡主昨天肯定沒來王府,不然的話,恐怕她昨天就已經(jīng)知道小姐回來了。
不過也好,有小郡主在,雖然可能會倒多了一些麻煩事兒吧,但是小姐見到小郡主肯定會很開心的。
蕓梅故意放慢了腳步再進去的,進去的時候齊雨蘿就已經(jīng)把她帶來的那些東西翻得一地都是了,一眼望去,全是一些珍貴的補品。
“小姐,粥來了,奴婢特地給您加了咱自己種的那些青菜,早上吃點清淡的好?!闭f著,蕓梅端著粥繞過那些補品走到風(fēng)若見的床邊。
“光喝粥怎么行呢?得吃補品呀,你看我這里啊......”看到蕓梅就端了一碗粥,齊雨蘿心里急了,在她所知道的記憶力里面,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反正多吃補品是沒有壞處的,當(dāng)下就指責(zé)了蕓梅的不是,然后將自己帶來的幾個錦盒一一打開。
“蕓梅,我這里有人參、鹿茸、靈芝、燕窩、還有這個,這個叫什么我還不知道呢,我母親說這個對女人最補了,你快拿去給若見煲湯啊煮粥啊什么的,反正通通讓她吃光!”
“會不會有一點太補了......”其實她心里還是有分寸的,這些傷好歹是自己主動要求傷的,肯定要不了命也傷不了什么元氣,就是皮外傷比較重,為了逼真,她也沒有用內(nèi)力抵擋傷害,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才虛弱了一點。
“不會!”
齊雨蘿著急的坐到了她的床邊,將她的心里話給風(fēng)若見說了一遍,“若見,你不在的時候蕓梅也沒有心思好好照顧蘿蘿見,我來過好幾次,它都差點餓死了!現(xiàn)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還帶了一身的傷,以后啊,能不能帶幾個侍衛(wèi)一起出門,這樣太危險了?!?p> “小郡主這樣記掛著我,我哪里還敢再出一點事。”風(fēng)若見跟她說話儼然用了一些哄人的話語,畢竟在她的心里,齊雨蘿就是一個小女孩,被寵著長大的小女孩。
“這樣就好了,你得吃這些補品,吃完了我再給你帶來!”齊雨蘿指了指那些補品,然后又說道:“我已經(jīng)跟我王叔說了,我要在這里陪你幾天,有我在,姓許的那個女人休想來放肆。”
姓許的那個女人?
估計齊雨蘿說的是許柳兒吧,看來她并不是很喜歡許柳兒,這個小郡主性格活潑可愛,人也單純善良,而許柳兒看起來也是溫柔如水,按道理說,她應(yīng)該很喜歡她才對的。
“其實許小姐她善良美麗,又怎么會來放肆呢?!憋L(fēng)若見淺淺的笑了笑。
可能齊雨蘿和許柳兒都沒有交涉過吧,因為她先出現(xiàn)在齊雨蘿的世界里,所以齊雨蘿的心里就默認了她自己就是跟風(fēng)若見最好的,而這個身份地位如今和她一般高的許柳兒就是故意闖進來破壞風(fēng)若見的生活,她哪里還會把許柳兒往好處了想。
“我來的時候碰到她了,她就是從你這院子剛出來的,她還告訴我她是來給你請安的,我就是不喜歡她!若見,你說她是不是來跟你說了一些什么挑釁你的話?這些女人啊,就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一個后進門的來給你請安本來就是規(guī)矩?!?p> 齊雨蘿本就出生在王孫貴族,她的母親就是正室王妃,身份地位甚至是高于一些正品官員,理所當(dāng)然的和那些側(cè)妃小妾比起來,齊雨蘿的母親自然是站在女主人的角度來教育她的,因此,也讓她對女人之間的禮儀規(guī)矩和勾心斗角都學(xué)了個淋漓盡致。
“小郡主不回家,你的母親不會說你嗎?”這個是她比較關(guān)心的,因為從前幾次就能看出來,齊雨蘿的母親并不是很喜歡齊雨蘿和她玩在一起。
“我王叔都同意了的,我母親哪里還會說我!”齊雨蘿一臉的自信,就好像她在這里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似的。
但是這句話的信息量好像很大,她說王叔都同意了,王叔當(dāng)然就是指的齊云敬了,可齊云敬怎么會同意齊雨蘿呆在王府里面陪她呢?為什么她就是那么的不敢相信這個是真的呢?
“姐姐?!?p> 就在她詫異的時候,許柳兒柔和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門口,幾人抬眼看去,她帶著心初就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擔(dān)憂的神情,著一席水粉色的長裙,不管什么時候看她,就算是現(xiàn)在這樣背著光看,只有側(cè)面的光線映出了她的小臉,她仍然是美若天仙。
蕓梅擱下了粥碗,然后走過去福了福身,退至一邊。
看了蕓梅一眼,心初也會意,恰好許柳兒也過去給齊雨蘿和風(fēng)若見福了福身,心初自然也得跟著過去行禮。
“蕓梅,給柳兒小姐看座?!憋L(fēng)若見并未起身,于她而言,跟這些繁文縟節(jié)比起來,她還是覺得她自己早點恢復(fù)身體最重要,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就如同齊雨蘿所說,她先進門,哪怕是都為側(cè)妃,但她也比許柳兒大,有的時候,這些身份尊卑,她還是挺喜歡使用的。
再次聽到柳兒小姐這個稱呼,心初的心里沒有任何的不適,因為按照規(guī)矩來說,風(fēng)若見和許柳兒同為側(cè)妃,她應(yīng)該稱呼許柳兒為一聲妹妹,而現(xiàn)在稱呼許柳兒為柳兒小姐,顯然是給足了許柳兒身份上的面子。
“不必了,柳兒是來給姐姐請安的,順便來看看姐姐,因為聽聞姐姐受了傷,所以給姐姐帶了一些東西來,柳兒在出嫁之時,父親和母親給柳兒帶了許多補品......”
許柳兒看了一眼屋子里到處都擺放這各種各樣的補品,眼里閃過一絲尷尬,語氣也低柔了許多,“雖不及小郡主的這些補品珍貴,但是妹妹的一番心意,還望姐姐能夠收下?!?p> “那便謝謝柳兒小姐的好意了,蕓梅,收下吧?!蓖苼硗迫サ姆吹共缓茫€不如直接讓蕓梅收下,不然,她可能會以為她是嫌棄她的補品,不如齊雨蘿給的這些珍貴。
見她讓蕓梅收下了,許柳兒這才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向前走了幾步,更加靠近了風(fēng)若見一些,對她再次福了福身,“如今柳兒也嫁入了王府跟姐姐一同伺候王爺左右,姐姐日后喚柳兒妹妹就好,如果柳兒哪里做得不對做得不好,還請姐姐指點一二?!?p> “就算是你也嫁入了王府,但你始終是后進門的,按規(guī)矩,每隔三日你都得來給若見請安?!饼R雨蘿微微蹙眉,她的確是沒有和這個許柳兒有過什么交集,也不了解她,但是她先認識風(fēng)若見在先,所以對許柳兒始終有些成見。
“小郡主說的是,柳兒明白,入了王府定當(dāng)循規(guī)蹈矩?!?p> 看到許柳兒眼里劃過一絲哀傷,風(fēng)若見有些心軟了,這個許柳兒好像也沒有得罪過她和齊雨蘿,小郡主說話的語氣是生硬了一些也稍微強勢了一些,但是她知道小郡主并不是故意針對她的,可能許柳兒的心里就不會這么想了。
“我王叔呢?今天他上早朝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嗎?”齊雨蘿往她后面看了看,以為齊云敬也會過來看看風(fēng)若見的,畢竟她現(xiàn)在傷得這么重。
“柳兒過來之前,王爺剛剛下了早朝回來,然后他就去了書房?!痹S柳兒說的實話,齊云敬的確在她來的時候去了書房。
“哦?!饼R雨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對許柳兒揮了揮手,“這里有我陪著若見,你就回去休息吧,看你柔柔弱弱的,指不定身體還不如若見呢?!?p> 聞言,許柳兒身子一頓,福了福身,“是?!?p> 齊雨蘿說她身子弱,無疑是戳到了許柳兒的痛楚,可能齊雨蘿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也有可能她并不是無心的,但是她的身體好像真的是弱了一點,這樣一來,對她的生育狀況肯定會有一些影響,調(diào)養(yǎng)了一兩年,比之以前,現(xiàn)在還稍微好了一些,看來她得繼續(xù)堅持調(diào)養(yǎng),就連小郡主都能一眼看出,那就證明她的身子還是很差。
離開了竹苑,許柳兒帶著心初回了自己的荷苑。
“王爺待小姐這般好,給了您世間女子最為羨慕的婚禮,小姐若是覺得委屈,何不跟王爺說說?王爺一定會為小姐做主的?!毙某趼浜笤S柳兒一步,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從小隨著許柳兒一起長大的心初心里別提有多心疼了。
剛進荷苑,許柳兒聽到心初這么說,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小郡主是云錫王和云錫王妃所出,按照身份,小郡主自然是尊貴的?!敝灰皇峭蹂?,她的身份永遠都只是一個妾,齊雨蘿說話再不好聽,她也不能跟王爺訴說這委屈。
“依奴婢看,小郡主她年幼也不懂什么,恐怕是有心人教她的吧。風(fēng)側(cè)妃消失了這么久,說是被歹人劫持了,但畢竟是女兒身,指不定就......”心初暗指風(fēng)若見故意教齊雨蘿亂說,也許是女人之間的斗爭千百年來鮮少改變,不知不覺中就給了她一種風(fēng)若見容不下許柳兒的感覺,后又提起風(fēng)若見被劫持的事情,這樣一來,風(fēng)若見說不定早就不是什么干凈的人了。
“莫要亂說話,能夠嫁給王爺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不敢奢求其他,也不愿意給王爺增添麻煩,凡事多忍忍便過了,依我看,小郡主不過是和姐姐的關(guān)系比較好,我相信時間一長相處下來,小郡主也會一樣喜歡我的?!?p> 說這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也許只是自欺欺人罷了,王爺給了她世間女子奢望不來的榮耀,哪怕不是王妃,她的心里也覺得足夠了。
“還有,有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王爺心中自有分寸,一定要記住母親交代過的話。”男人最討厭什么樣的女人,男人最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有的事情不必刻意去提起,王爺難道心里一點數(shù)都沒有嗎?何必去趟這渾水。
心初心疼的看著她的背影,見她邁著步子往房間走去,自己也跟了上去。
“心初,替我準備一下,午后要隨著王爺一同入宮給榮貴妃娘娘請安。”
進宮給榮貴妃請安,這是王妃才能有的殊榮,王爺真的是什么都可以給她,可唯獨這個王妃之位,王爺為何緊握不放......
竹苑內(nèi)。
快到午時,廚房也開始準備起了王府里的膳食,因為齊雨蘿的到來,陸嬤嬤親自來了一趟竹苑,只因為問齊雨蘿要吃什么。
“側(cè)妃娘娘的身體可有好轉(zhuǎn)?”要離開的時候,陸嬤嬤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問了一句。
“太醫(yī)看過以后給了一些藥,其實只是一些皮外傷罷了,若見謝過陸嬤嬤關(guān)心。”
“側(cè)妃娘娘沒事就好?!标憢邒唿c了點頭,笑道,然后就離開了竹苑。
裝了一天的虛弱,她也該起來活躍活躍了,不然別人還真的以為她是被那些劫匪給虐待得非常嚴重,其實想到這個辦法以后她就做好了會被別人嚼舌根的后果,即便是寫了那封信。
不過,只要齊云敬不會那么覺得就好了,不然她可能在王府也不能繼續(xù)呆了。
“她可真討厭!”
風(fēng)若見剛從床上坐起來,就聽到齊雨蘿憤憤不平的說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