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書中有云:
九霄之上有玉虛,玉虛之上乃玄天。
三尊五圣鎮(zhèn)天宇,上仙獨(dú)留玄鏡天。
雖說這是人人知曉之事,但因與普通人家的柴米油鹽并無什么關(guān)聯(lián),往往也就是幼學(xué)時(shí)口上一訟而過,鮮有人上心的去思量琢磨。
若是真有心求道的,也必是去了六派修行,自此與世隔絕,不問俗塵。
到了塘村這種荒遠(yuǎn)地方,什么玄天玉虛宮、上仙三尊五圣的,更是如同神話一般,遠(yuǎn)的不可企及。
雖說,墜天界的往生人有時(shí)會出來霍亂,但由于仙界的封印強(qiáng)大,此種情況幾百年來都鮮有發(fā)生的。更何況,往生人為了方便覓食,往往都選擇人口稠密之處。塘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怕是連鬼都看不上吧。
子衿在塘村已經(jīng)生活了十六年了,父母早逝,但村民們很是照顧。鄉(xiāng)野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清苦些,日子過得倒也簡單踏實(shí)。
只是最近,也不知是誰先想起來的,村里的大媽大娘們,竟都約好似的跟風(fēng)上門。有的來探探口風(fēng),有的來夸獎?wù)l誰家的兒子,有的直接就要幫人提親。
雖然說,大家都沒有明面上瞧不起,但子衿確是孤女一個(gè)。全村父老都對有她養(yǎng)育之恩,拒之不恭。但日日這般鬧騰,終究是有些煩悶。
于是這天一大早,子衿便起身了。
準(zhǔn)備上山尋些柴火,找點(diǎn)草藥。眼下這情形,能清凈一日,便是一日吧。
備好了中午的干糧,子衿偷偷推開門縫,想確認(rèn)一下有沒有人大清早便來堵門??赏屏藥淄?,大門居然紋絲不動。
子衿豁上了力氣,奮力一推,終于撐開些許。同時(shí),一張臉倒在門口。
“松子兒?!”
塘邊上,子衿幫松子兒擦洗著。
“你大清早的不在房里睡覺,坐我門口干什么?!”
松子兒布楞了一下腦袋,嘟嘴道:“不讓他們來!我看著你!”
“看著我什么???!”
松子兒道:“你是我媳婦兒,當(dāng)然要看著。再有來的,都打出去!”
子衿和松子兒從小一起長大,都沒了雙親。本就是鄰居,雙親走后,便住到一個(gè)院里。只可惜松子兒幼時(shí)生了一場大病,之后,腦筋便不如旁的孩子那般伶俐。
“我是你媳婦兒?!你連自己叫什么名字弄不清,怎么知道我是你媳婦兒?!”
松子兒指了指子衿腰間的紫玉環(huán)佩,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就是知道!我爹說了,這個(gè)是定親的。給你就是定了你了,你是我媳婦兒?!?p> 子衿看了看身上的環(huán)佩,她也記不得這是怎么來的了,只是從小就帶在身上。至于說是父母留下的,還是如松子兒所說真是定親之物,已無從知曉。
村里的長輩們,也都說不記得此事。
只是這紫玉金貴,并不像是塘村這種地方,隨便可見之物。
再看看子衿和松子兒現(xiàn)在住的院子,就能推想兩家原也不是什么貴戶。
“我爹說了,是傳家寶。你是我媳婦兒,別人不能來要走的!”
子衿道:“好好好,我知道了?!?p> 再和他這么啰嗦下去,也是沒個(gè)結(jié)果。子衿背起柴簍,便往山上走。
“等我!”
松子兒笨手笨腳的跟在后面。
山中氣息自是不同,此時(shí),清晨霧氣還沒散去,香草愈發(fā)清新。
只在山間走了一會兒,便覺得這幾日頹氣凈散,精氣神兒振奮了不少。
“子衿,這個(gè)能吃不?”
松子兒又采了一只蘑菇過來,不用仔細(xì)探究,一看樣子便美得很有毒。
“又不能吃?!”松子兒卻舍不得丟,“這么好看,怎么不能吃?”
子衿四下尋著草藥,耐著心思,又說了一遍:“菌菇都是如此,越是美艷越是有毒!”說著,從松下掘出幾朵平庸的小野菇,“這樣子的,最是安全!”
“子衿,很不安全。”
子衿正了正松子兒背上的柴簍,見里面幾乎裝了山上的各色毒菇。氣道:“你才不安全!跟你說不要背,非搶過去背著。跟你說不要采,你不單采了,還和食物草藥放在一起!”
說罷,便氣哼哼的將整個(gè)柴簍倒空,松子兒也知道犯了錯,默不作聲的從子衿手里奪過背帶,再次背上。
“不準(zhǔn)再放這些東西進(jìn)去,聽見了沒有?!”
松子兒嘟囔道:“要是有子衿這么好看的蘑菇,我還是要帶回去?!?p> “詩書經(jīng)文一樣記不住,倒是貧嘴學(xué)得瘋快!”子衿嘴里念著他,心里卻忍不住想,長相如自己的菌菇,那會是什么鬼樣子,“和我一樣的蘑菇?那不是妖精了么?!”
松子兒并沒接話,反而眼睛閃閃的問:“妖精?妖精好看么?!”
“好看!好看!好看的迷住你!然后……”子衿舉起雙爪,“便是撲上來吃掉你!”
松子兒撒開腿便跑,子衿咯咯笑著。
山花爛漫中,曼妙好年紀(jì)。正是應(yīng)該有這樣的生活,如此的笑聲吧……